“子风哥哥,那年在百里元,就是张先生找到了你吧。”
应子风点头,对于水夕羽的猜想,他一点也不意外。
“是他将父亲的短笛给了我,父亲身死的最后时刻,他在身边。那年在百里元,他告诉我,父亲是被林仁山所杀。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才说,是怕我真的被林仁山迷惑,少了斗志,磨了心智。”
“林仁山如何杀得了应伯伯?”
“自然是诡计!父亲离开剑庄三年,剑庄的许多事交给了林仁山和何忠打理。林仁山是个机灵的,事事做得让人满意。但谁能知道,他竟是这等小人。”
当年,应奇凡因傅萱成亲出走三年,回来时,他看到剑庄大小适宜井井有条,内心还是欣慰的。所以后续也将许多事继续交由林仁山和何忠处理。而那时候,因为应震的记性越来越差,渐渐地只记得自己在海上的霸气事迹,刘彩云便决定带着应震回到海上。
二人离开后,应奇凡便决定留在剑庄,不再去西部。那一年,傅睿晨回来,带回一个女子,那便是应子风的母亲,阿莎莉。
当初因为紫电清霜的事,惹了不少祸事,水连天最终决定带着两把剑离开。这事,只有应奇凡知晓。至此,应奇凡身边最可信的人便只有林仁山。
也是因为信任,林仁山能接触到的事宜越来越多。
有一日,应奇凡怒气冲冲地去找他,他们在后山起了争执,张修平离得远,只能远远地看着两人争执不下,应奇凡气急,甩了甩袖子不再理他。
那事之后,应奇凡安排了林仁山给护卫做教头,这其实就算变相撤权。
“先生说,林仁山应该就是为这事,对父亲怀恨在心。”
“撤了权还可以再争取,不至于为此狠下杀手,除非他知道事情严重到他再也争取不来从前的地位。那先生有具体说过是什么事吗?”
应子风摇头“只听先生说父亲那时候像是知道会有危险一般,一直在做一些最坏的打算!”说着,他沉默了片刻,“他甚至让先生带着怀孕的母亲离开剑庄。”
水夕羽眉头紧锁,这明明像在安排后事,她看着应子风,心想他哪里不懂,只是不愿说破罢了。似是看到她眼里的心疼,应子风假装不在意,轻笑了一声:“事情已经发生,父亲他最后身死在后山。先生说,他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父亲便死了。是他们泰国信任林仁山,才会导致这样的下场。林仁山伪造了锅炉爆炸,先生被林仁山重伤,躲进密林三天三夜。等他醒来时,一切便成了定局。”
沉默,无尽的沉默。
良久,水夕羽先开了口:“子风哥哥,林仁山背后的人,应该就是那时候联系上的吧。所以他才能在剑庄直接对应伯伯下手,事后还可以置身事外,成了剑庄新一任庄主。”
“我问过萱姨,萱姨说她回剑庄头两年,确实收过奇怪的信,她没有理会,后来就再没有来信了。”
“母亲没有想过应伯伯死因有蹊跷,因而错过了这个重要信息。而那两年后,在谷底的林仁山又跟对方联络上了,这也解释了为何林仁山可以出重金请我们出任务。”
想到这,水夕羽的恨意更深,林仁山腿脚残废,能为他做事的只有况氏兄弟,她竟不知,他们兄弟二人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怕是他们愿意等那么多年,也是林仁山用宝藏的消息来换的。
她看着应子风,忽然觉得他好可怜,跟自己一样。
应子风在触碰到她的视线时,却是一愣,忽地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羽儿,你不用同情我,这么多年,我早习惯了。”反而是你这样看着我,令我心里更难受。
“你知道吗,没有藏宝图时,我就是藏宝图。”
水夕羽听后笑出了声,指指自己手中的剑:“没有宝剑时,我就是持剑人!”
谁说不是呢,这世上,只要你心中愿意承认,不管是宝藏还是宝剑,都在眼前。说着,两人哈哈大笑,竟是久违的笑声。
二人很快进入了巴邑,这个地方离大都会很远,民风淳朴,整个城池显得比其它地方落后了许多。
他们找了个地方落脚,开始打听医仙的事,但得到的答复都是没听过。镇上是有大夫,但也都是普通的老医者,没听说过医仙医圣这种虚名。应子风不免觉得失望,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在打听医仙的下落,终于有了线索,竟然就这么断了?
虽是如此,但他觉得顾老和白鬼子二人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觉得在巴邑应该实实在在地出现过医仙的踪迹。
“子风哥哥,医仙既然躲得深,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医术和身份。”
应子风当然知道,他们不远千里过来,可不会轻易放弃,于是提议去医馆看看,说不定能探出什么消息来。
他们来了城中最大的医馆,这里坐堂的大夫只有一名,看上去得有六七十了,年岁上却是不符的。他们在一旁观察了片刻,并未发现有何特别。不过既然来了,上前求诊一下,也不是不可。
这名大夫姓钱,是巴邑当地人,长得有些喜庆。他摸着水夕羽的脉,闭眼静听。
过了会儿,他的眉头皱了皱,发出了奇怪的一声。像打嗝又像沉闷的嗯一声,这一声他俩熟,之前在等待的时候,他诊治别人时也时常发出这奇怪的声音。起先引起了二人的警觉,后来看着应是这位大夫的习惯。
如今再听见,只觉得好笑。约莫一盏茶的时候,钱大夫的眉头也没松过。
他睁开眼,看了看水夕羽的面色:“姑娘这身子亏损得厉害,之前受过很重的伤?”
水夕羽点头。
“你的心脉受损,不止是受伤引起的,你体内像似中了毒,不过这毒老夫一时间还不确定,稀奇的很。”
“不是毒,是蛊!”
“蛊?”钱大夫捋捋自己的胡子,又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倒是听过一些,蛊毒蛊毒也是毒的一种。不过这些蛊不是寻常的解药可解,需有对应的解法,否则不但解不了,可能还加重了对你身体的控制。你这是什么蛊知道吗?”
“不知道,同门都称之为噬颜蛊。”
“这名字倒是奇特,这蛊会蚕食你心脉,加上你之前伤的又是心脉,所以身体才亏损得这般厉害。”
应子风觉得老头有些本事,急忙问道:“钱大夫,您可有解蛊的法子?”
“哎哟,你可真是高看老夫了,先不说老夫对蛊毒了解得少,就是知道蛊毒,那也认不全那么多蛊,就算认得全,也不一定知道每个蛊的解法,就算知道每个蛊的解法,这蛊像活物,医治过程变幻莫测,谁也不保证每次解蛊就能成功。而且看姑娘身上的蛊已经有不少时日了吧?”
“大概五年。”
钱大夫叹了口气:“这下蛊之人也是狠心,可有药物控制?”
“有,每月一颗,控制蛊毒不发作。”
“这就像是休眠药,让体内的蛊虫暂时休眠。”
水夕羽觉得这样解释很合理,她们按时吃药,基本不会发作。但是,如果像姑姑上次那般强行催动,却比蛊虫自己发作时更令人生不如死。
应子风看她神色淡淡,心里并不舒服,他希望医仙可以治好她,可惜镇上遇到的最好的钱大夫都不是医仙。“钱大夫,如果一直让这蛊虫休眠,是不是也可无恙?”
“这不好说!如果蛊虫对药没了反应,或者有外界的刺激,都可能让它苏醒,说不定会变得更有杀伤力。”
他不死心:“那您真的没办法吗?”
“老夫爱莫能助!”
“前辈,您可有朋友知道怎么医治?”
钱大夫一听,愣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什么,但下一刻却摆摆手:“老夫就是这里资历最老的医者。”
言下之意,这个地方他的医术最高。
应子风还想说什么,被水夕羽拦下。
“我的心脉受损,可有医治的法子?”
钱大夫又嗝了一声,脸上自信了起来。
“蛊虫老夫无能为力,但是心脉受损还是可以调理的。l而且你得好好调养身子,戒骄戒躁,心态要平和,这样才可稳住自己的心脉。”
“好!”水夕羽没多强求,她自己的身子她知道。只是这位大夫一直未提到自己头疼症的事,是没有把出来吗?
“我时常头疼欲裂,甚至痛到失去意识,变成一个敌我不分的人,这是何原因?”
钱大夫听完,也十分诧异,示意她再次伸出手。他闭着眼又仔细听着脉相,过了许久,却是摇摇头。
“你气血不通,但不至于痛得这般厉害,会不会是你的蛊毒引起的?”
“实不相瞒,中蛊的人很多,没有人像我这般。”
钱大夫犯了难,他实在看不出其它。应子风观察了半天,正想开口,却听来人打断。
“老头,我给你送药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