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风不想再争论这事,懒洋洋地开口:“大眼中的毒知道了吗?”
应子风眉头一皱,她忽然晕倒,他一心都在这事上,哪里还顾得上那个孙大眼。
“大眼是我弟弟,他不能出事……”玉风沉沉地说着,不得不说那个神棍的话令她在意了。
林承义与冉欣已有了男女之事的事儿传得跟风吹的蒲公英一般,虽说他们二人成双成对的事庄内上下都明白。但是这事儿一出,好像周边的人或事都发现了微妙的变化。比如冉欣经过的地方,别人打量她的眼神更加的直接,她觉得庄内的人对她少了尊重多了窥探。如果说曾经对她只是容颜上的遐想,那如今便是肉、欲上的幻想。这让冉欣觉得十分羞辱,强忍着才没把房内的桌子给掀了。好在,林承义答应她尽快前去冉家提亲。
林承义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父亲很爽快地答应了提亲之事。管家也已经在张罗此事,冉家是世家,重礼数,“三书六礼”不可缺,两地相隔甚远,但算起来成亲的日子也便是这两月的事。
想到这里,林承义心中莫名地有些烦躁。他把这几日精心写的对联都扔了,反而耍起了剑。隐逸剑法,他从小学得就很认真,耍得也好看!一套耍下来,额上也出了些细汗。
但他的心却无法平静!他收起了剑,骑马出了庄。
铁匠铺没开,说明罗生还在矿区没回,他敲了几下门,里面有人开门。一路来到了小鸢工作的屋子,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声。
他欣喜地望过去,是一只纯白色的猫,正躺在小鸢的怀中,跟它的主人黑白分明。
“怎么养猫了?”林承义上前去想摸摸,但却被它逃走了。白猫喵了一声,走向了一个软软的垫子,然后慵懒地躺下。
“闲来无聊,养只猫打发时间。”小鸢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放到他跟前。
“怎么,小鸢也会闲着?”
小鸢看着他,没有回话,但却像有千言万语。
“怎么了?”
“进门到现在,你问了三句怎么了,应该我问你怎么了才对!”
林承义一愣,小鸢竟是最懂他的人,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忽然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小鸢看着他,有些愕然。
“成亲的事,你不开心吗?”
林承义忽然定住,原来是不开心!他转过身:“小鸢,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听他这么一问,小鸢心头一惊。
“没有吗?我还打算跟你探讨探讨……”
“一直有喜欢的人!”
??
“真的?是谁啊?我认识吗?”
“嗯!”小鸢点头,“你认识!但是,我不能说!”
“这么保密?李鑫?铁头?周遂?……”
林承义这么猜着,小鸢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劝他别猜。
“你想跟我探讨什么?”
“呃……如果很爱一个人,你最希望的是跟他成亲吗?”
“不是!是希望他幸福!希望他平安,快乐!希望他事事顺心,希望他此生没有遗憾,希望能一直守护着他……”小鸢说得真切,视线不曾离开林承义。
说来也奇怪,感情事上向来清明的林承义,此刻却像根本没觉察到一般,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那她自己呢?就开心了?”
“她?”小鸢不解。
“你!”林承义赶紧反口。
小鸢觉得心口一痛,清澈的眸光中闪过失望,从来都不是她!忽而她扬起平日里的笑:“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都不一样吧!”
见他还困惑,小鸢走到白猫跟前蹲下,轻轻抚摸着它的身子,而那只白猫一副享受的模样,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林少有疑惑,何不亲自问问她!”
“问,问谁啊?”林承义忽然心虚了,一脸的不自然。小鸢一如既往保持着笑容,却是不点破。
林承义急了:“小鸢真是越来越皮了!看我不找出那个男人,把你嫁了!”
“好啊!要是找出来了,你一定要信守承诺!”这反应之快,倒让林承义有点措手不及,好在此时小鸢背对着他,否则别提多尴尬。
“没、没问题!对了,可有骆家武馆的消息?”
一提到正事,小鸢起了身,脸上也没了嬉闹之色。“骆正涛已经亡故。”
“当真?”
“嗯!确切的消息!”
“骆家打算一直隐瞒?”
“前段时间,应该打算宣布骆正曲当家,不过最近江湖上又出了事儿,这事怕还得隐瞒着。”
“什么事?”
小鸢最终还是把江湖上四处起骚乱的事说了出来,这事儿说到底是林承义引起的,必须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听完小鸢的叙述,林承义的反应和应子风一样,有人借机滋事,必然另有目的。再一想骆家的事,似乎想到了什么。
“骆家人正是想到了这点!”他的想法得到了小鸢的肯定。
“你是说,有人利用骚乱试探骆家虚实?”
“不仅仅如此。”
林承义大惊,骆正涛亡故对江湖而言可能只是一次豪杰陨落的叹息,但对边境而言却是一场战乱的导火索。一旦骆正涛亡故的消息传到边境,那被打压了多年的北夷定会趁机作乱,甚至引起两国交战。从百里元刺杀,到寿宴多方相逼宝剑的下落,再到他承诺重金求剑,南下寻人,惠州断手案,四处祸乱,这一桩桩的事看似毫无关联,却又千丝万缕,为有心之人做嫁衣。想到这里,林承义不寒而栗。是谁有这样的心机?
他回忆起寿宴上咄咄相逼的几人,其中无情三剑客首当其冲,难道是他们?但看他们的年纪,不像是有这么深的谋略之人,那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
“小鸢,寿宴上的宾客……”
“我让李鑫他们对宾客进行一一调查,其中三只小贼一直在河州未离开。”
“他们有帮手!”
“如果是他们做的,那肯定有帮手,还藏在暗处。但还有一人,她出现在事发的所有地方……”
“谁?”
“玉风!”
林承义眉头深锁,没错,这一系列的事件,玉风都身在其中。而且,她的身份一直是个迷。
见他不语,小鸢安慰:“只是猜测!不过庄主向来不怎么过问江湖之事,怕是也明白了这其中利害。这件事,应少在查,我让周遂悄悄放了消息给他。”
“你想让子风去问?”
“林少你也可以去问!事已至此,也不存在打草惊蛇。”
事到如今,骆家武馆怕早已不得安生。但林承义有些为难,小鸢笑:“也可以不问,等李鑫的消息。”
林承义没有说话,小鸢不去猜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那个印在了心头的人,如今的心思都在别处。好在,她还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若然他成家立室,往后余生她也有猫相伴。
这天,林承义愁眉不展地出门,又愁眉苦脸地回来,撞上了人才发觉自己今日着实异常。
何云儿赶紧跟林承义道歉,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书籍。这一看便知,她是给林清张罗的。
“清儿又闷啦?”
“没!”何云儿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
林承义挥挥手,让她赶紧把书送过去,自己则在云息厅踟蹰了半天。从惠州一别回来,他其实再没见过玉风,出了冉欣的事之后,更加不敢见。连听说她昏迷,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其实,他心中有疑惑,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在惠州,拒绝她的人是自己,而且他也马上要成亲。比起她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更想知道的是在她听说自己将要成亲时,她的心有没有哪怕只有一丝的不悦。
暮色覆盖,掌灯人疾步走在游廊上,为夜色添光。看着廊下烛光熠熠,心中的火苗也似被点燃了一般。他快步走向东厢院,正要进去时,却听得小院里传来的几声笑声。是冉欣主仆二人,她们正为亲事高兴,也在计划着回蜀地的事,女子出嫁,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他的思绪再次被扰乱,这个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去见玉风,最终,还是独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管家帮忙张罗着冉欣回程的队伍,虽说没什么财物,但考虑到近期的祸乱,护卫人数也添置到了三十人。
除了林仁山,其他人都出来相送,林清更是依依不舍。虽说往来路上辛苦,可比起自己,她更羡慕每年都可到庄里小住几日的冉欣。记得她就在小时候,跟着父亲还有哥哥们一起去过一次冉家。那时候,是去给冉家道喜的,具体什么喜事,她也不记得。自那以后,她没出过门,冉欣也是好多年后才开始每年来庄内小住。
她对哥哥的情义自然不在话下,如今见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内心也无比高兴。她转而去看应子风,笑容拂面,温文尔雅。过去他忙,她不愿打扰,空闲时间,他也爱清静,会选择在木屋,不希望被打扰。而如今他忙完,却把时间都给了东厢院里的人。
忽而她垂下了脸,应子风却以为她是为冉欣离开难过,安慰了几声,林清心里苦笑,你哪知何事是我心所愁,即便你知晓,也只当是不明白。
队伍在巳时出发,林承义陪同相送至镇上。冉欣几度婉言,诉说不舍。林承义以成亲之前双方不能见面为由推脱,而且若送到蜀地,来回就有月余,怕误了喜事。在半夏的劝说下,冉欣终于启程。其实冉欣不是不懂,只是怕中途有变数,好在婚事就安排在新年过后,说着也是眨眼的事,如今她还得回去,好好盯着,免得二叔他们使绊子。
送走了冉欣,林承义匆匆回到剑庄,刚进院子,就看到应子风在玉风的屋内。
三个人对视了一瞬,都开口问起了何事。林承义心里不是滋味,这整得他们俩跟个小夫妻,自己是个外人打搅了他们一般。
“我有话要问玉儿,你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