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明显鼓胀起来的老尼尔和克莱恩,艰难地挪动步伐,回到自己的位置。
大吃货帝国对于珍惜食物的强烈执念,让他们即使撑得难以忍受,也强行逼迫自己吃完了整份食物。
回到座位上,感到坐立难安的两人,没有再于旅途中看到或是听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似乎刚刚遗失物品的占卜,只是一次单纯的占卜失误,整件事情并不存在什么异常的部分。
逐渐放松下来的两人不再关注这件事情,身体倚靠在座位上,闭起眼睛,进入浅层次的睡眠。
四个小时后,随着车厢内乘务员的提醒,随着蒸汽汽笛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内外的各个角落,二十多节车厢的蒸汽列车缓慢停了下来。
老尼尔和克莱恩提着各自大的夸张的皮箱,走出了蒸汽列车外的临时阶梯,走出了车站大厅,正式踏上了贝克兰德的土地。
一出车站,老尼尔和克莱恩就闻到一股似乎是燃烧秸秆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产生的气味儿。
老尼尔微微捏了捏鼻子,颇有些怅然地说道:
“在我还是邹风至的时候,有着比较严重的鼻炎,要是遇上这种天气,很快就会感到头疼。
不过,现在的我好像就没有这种问题,不过,我的嗓子还是有点儿不舒服的感觉。”
克莱恩同样捏了捏鼻子,他回头看了眼挂在车站大厅前的时钟,耸了耸肩膀:
“才六点半,就已经像是八九点的样子了,在廷根时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愧是贝克兰德,北大陆最繁华的都市。”
他手指着面前能见度极低,仅隐隐能够看到城市繁华轮廓的城市,语气里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这种不自觉的嘲讽来源,是他经常阅览的贝克兰德的报纸或是杂志,是它们的记者和编辑千方百计对这里空气污染,对雾霾天气一年多过一年的讥讽。
雾气笼罩的如同深夜的傍晚,克莱恩与老尼尔站在原地,直到此时,他们才有一种真正离开了廷根的失落感。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老尼尔身体的右侧越过,他侧头望去,那是露出满脸沮丧与担忧的爱德华·雅各。
老尼尔用手肘碰了碰克莱恩,低声道:
“看起来,这位先生没那么走运。不过我想,他也应该对乘警和乘务员找到他的眼镜,没抱什么希望。”
克莱恩微微点了点头,就在刚刚,他就以小丑的预感能力突然改变自身行走的路径,躲过了一只探向自己衣兜的手。
“很难说他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遗失了眼镜,还是被人盗取的。
不过一只眼镜而已,就算对他意义重大,也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影响了。”
说完,克莱恩从自己怀里取出夹在臂弯的报纸,认真地和老尼尔商讨起他们未来在贝克兰德的住处。
在排除掉一系列对他们不利的监管因素以及金钱因素上存在问题的地区之后,他们将目的地选择在人流量大,治安相对较好,租金也相对便宜的乔伍德区。
跟着在车站里购买的一份地图的指示,他们向着贝克兰德地铁的入口走去。
他们购买了两张二等座的车票,在地铁位置上刚刚坐下,就听见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老尼尔和克莱恩看到一位身材瘦削,面容青涩,身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老旧大衣,低着脑袋的大男孩儿。
他环视了一眼车厢,歉然地向乘务员说:“对不起,我走错车厢了,我买的是三等座车票。”
接着,他向着三等座车厢快步走去。
在他走后不久,噔噔噔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他看到几个身穿黑色外套,头戴半高礼帽的男子冲了上来。
恶狠狠地逼问男孩儿的方向,得到答案之后,他们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但就在列车即将启程,车门行将关闭时,那个大男孩从黑衣人离去方向的另一侧,缓步进入了克莱恩和老尼尔所在的车厢。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会儿,随后再次起身,往三等车厢走去。
老尼尔笑着低声赞叹道:“这样的反侦察意识,有点儿之前看刑侦片时的味道了,只不过,看那群人的样子,应该是某个黑帮的成员。”
克莱恩点了点头,对大男孩儿与他年龄不符的冷静应对也十分佩服。
就在这时,克莱恩突然有了一种直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这种直觉是如此强烈。
在老尼尔疑惑的目光里,克莱恩后仰身体靠住座椅,以冥想的方式让自己快速进入睡眠。
梦境里,他复现了那个自己似乎遗漏的画面。
那是刚刚进入地铁之前,对这个世界居然拥有地铁感到奇异,不由好奇地环视几圈,目光捕捉到的一个身影。
在自己快速环视中仅仅出现了短短几秒的模糊身影,克莱恩看到了他手中握持的物品。
虽然画面极不清晰,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就是列车上的那位自称是爱德华·雅各的先生遗失的单片眼镜。
“奇怪,我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简单从视线中掠过的画面有这么深刻的直觉?
即使我是一名‘占卜家’,可这与我本身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不值得我产生那么强烈的直觉......”
从梦中醒来的克莱恩疑惑地低声自语,老尼尔从他的自言自语的话语以及今天遭遇事件的前置语境里,阅读出了他所表达的意思:
“你看到了那只单片眼镜?”
克莱恩轻轻点了点头:“捡到它的那个人也上了地铁,但我完全想不起是谁。”
四下里张望,老尼尔没有看到有拿着这样一只眼镜的乘客,他摇摇头:
“只是一只眼镜而已......嗯,快到站了。
看着地图,下车之后我们还得坐一段时间的马车。
但愿那位萨默尔太太的房屋没有租出去,不然今晚,我们就只能浪费一些钱在旅店里了。”
本身就没有多少积蓄,尤其没有像克莱恩那样不记名账户的老尼尔在重生之后,资产瞬间清零。
在廷根旅店更换衣物时,他本想依照自身的本能,用仪式魔法向女神祈求解决自己财政状况的巨大危机,但被及时发现的克莱恩连忙阻止了。
也许他们偶尔画一画赞美女神的手势不会引起祂的注意,但有着直接目的的仪式魔法,以往有过成功记录的仪式魔法,几乎和把他们全身扒光放在女神面前展览没什么区别。
被老尼尔行为吓到汗毛乍起的克莱恩慷慨解囊,无私地接济了自己这位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仍然存活的唯一一位老乡。
“要赚钱啊,老尼尔!”
一无所有的老尼尔捏了捏拳头,低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