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神秘与社群

1957年12月6日

除非我们能够了解，自己的内心正在发生着什么，否则就不会存在真真切切的联系，不论是我们与其他人之间，还是与这个世界、这个宇宙，都不会存在真正的联系。等到我能够理解大家共有的部分，比如说，当我能够理解集体无意识的内容，又或者当我能够理解原型，这个时候，我才与他人建立起联系。年轻的时候，我自以为能够理解他人，与他人之间是存在联系的，但其实并没有，我根本不关心他们！

不过，我想要了解心灵奥秘的渴望一直都在，它并没有离我远去。当我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强迫而不得不去做。但是，也不全是强迫，里面也有我的意志在发挥作用，那是我的脾气！我想要的其实一直也是如此。由于了解心灵的意愿过于强烈，我作为一名年轻的医生，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患上精神分裂症，或者至少爱上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女人。这样，我就可以好好地了解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内心发生了什么。

让我觉得孤独的，并非对知识的渴望，而是在这渴望之下所做的探索，以及我最终的发现。也就是说，我拥有了知识，但这反而让我感到孤独，因为暂且还没有谁能够理解它。而且严格来说，即使是现在，我向您谈论的东西，还未曾向任何人解释过。倘若您从中有所收获，那么您就会不同于其他人。知识带来了孤独，也带来了寂寞。

反之亦然：因为有了这样的理解，我才真正了解到“社群”（Gemeinschaft）更深层次的意义。只有从这类人身上，才能够形成真正的社群。[5]若在某个群体中，大家都资质平平，那么则不太可能出现社群。只有当某个人拥有知识，而群体中的其他人却恰恰缺乏之时，前者才能向后者分享。这样一来，大家便能够牢牢地聚在一起。因此，在原始人[6]中，社群总是与神秘联系在一起，它是一种希腊罗马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