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琅琅读书声从院内传到了院外,又传进了一个正在走路的老人耳中。
老人一袭灰袍,鹤发童颜,眼上挂着一对白眉,颌下悬着一副白髯,白发随意地披散在后。
明明是一副人瑞之相,却总让别人看不清他的面孔,甚至于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
听着院内的书声,老人停下脚步,看向那处院子,眼中闪过一抹慈祥的笑意。随着一道光华闪过,老人身形渐渐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小朋友,你也喜欢《道经》吗?”
老人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之内,收敛气息之后,露出了一副圆润和蔼的面相。
小孩读书声戛然而止,嘴巴微张地看着老者,奇怪他是怎么进入院内的,稍微惊讶后方才恢复正常道:
“我只是在认字,但是不太清楚它们是什么意思”
老人慈祥地问道:“没有人教你吗?”
对此,小孩摇了摇脑袋,道:“我只在五岁时跟着夫子学了《史籀篇》,学会了识字,然后就和母亲住进了这里,这卷书籍还是我从床脚下面找出来的呢。”
老人不禁有些好奇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沉默了两秒,开口说道:“我叫赵政,今年七岁,是异人之子,也是如今秦国在赵国的质子。”
老人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质子府,怪不得那些路人都对这里是一副厌弃的表情,而且这院内也是有些破败。
可随即他又发现,眼前的小孩似乎异常聪慧,冷静坚强,连一丝质子该有的怯懦之色都没有,和其年龄一点也不相符。
老人却是对这小孩更感兴趣了,心下一动,道:“小朋友,老朽可以教你《道经》,你愿意学吗?”
赵政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道:“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老人哈哈一笑,心道这小子果然聪慧谨慎,当下抚须而道:“老朽道号北冥子,早已经舍弃了俗家姓氏了。”
赵政脑子里面翻来覆去,记忆中历史上好像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莫非是什么隐世高人不成,算了,有人教总比没人要好。
于是他甩了甩脑袋,拱手行了一礼:“我愿意随北冥大师学习《道经》”
北冥子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为赵政讲解起了这卷道书,并告诉他这仅是道经的开篇之言,若他想学,北冥子还可以将道经的后面部分传授给他。
赵政十分高兴,便与北冥子秘密约定每天上午辰时三刻在院内学习道经。
半个时辰后,在赵政惊讶的眼神中,北冥子起身一跳,轻松出了院墙。
…………
到了晚上。
“政儿,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床上,一个清瘦美丽的妇人摸着一个小孩的脑袋问道。
小孩便是赵政,他枕着妇人的手臂,高兴地道:“母亲,今天我终于搞懂了那卷书籍的意思了”
妇人正是赵姬,此刻她看着儿子天真的模样,心头不免有些内疚,她没有为儿子找到一个好的夫子教导,只能任由儿子翻看一些杂书,天资聪慧却只能胡乱猜测,而她却给不上儿子一丝帮助。
让她无奈的是,在异人逃回了秦国之后,她们母子虽然也躲了起来,但仅过了两年时间,就又被赵王派人给抓回了质子府内,除了每月的口粮外什么也没有。
因为小孩正在长身体,每年都要裁剪新的衣裳,她又没有钱财,只能为有钱人家浆洗衣服,以此赚些铜钱,紧凑地过着日子。
但街坊邻居里,大多数人都对她们母子十分仇视,仅有极少数的人家没有男丁死于前些年的秦赵大战,对母子两人的态度还算好些。
至于她的娘家人,也因为官吏的监察,不敢为她们娘俩提供任何帮助,甚至于走路都要躲着母子二人。
虽然邯郸太平了几年,城内也恢复了些许生机,但她们母子生活依旧十分忐忑,两人性命全看赵王的喜怒与否。
面对着儿子,赵姬强忍住了有些发酸的鼻梁,又笑着鼓励了他一番:“我家政儿真是聪明,母亲为你骄傲”
赵政很是高兴,抱着她的手臂道:“母亲,待政儿长大了,我一定会为母亲修建一座超大的院子,让母亲天天都能吃上美味佳肴,再也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们了”
听着儿子说的这些话,赵姬的眼睛微微湿润,顿时觉得这几年来吃的苦没有白受,她抱着儿子轻声说道:
“好了,今天读书累了,睡觉吧,睡觉了…”
在母亲的安抚下,赵政很快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房间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