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正式开始,欢迎大家)
冬日。
天玄地黄,万物萧瑟。
齐国都城临淄,惨淡的日光洒落在大街小巷,衬托着冬天的萧条。
环顾整个齐都临淄城,便知这城池又分为大、小两城。大城乃是官吏、平民及生意人居住的廓城,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井然有序地分布着民居、旅馆、店铺;而小城则建造在大城的西南方,乃是国君公室居住的宫城。小城环以高墙,城墙之高超过三丈,四周皆有用来放哨警卫的角楼,墙外的护城河中,水清见底。而在高墙之内,则依次排列着宫殿、台榭、仓廪以及祖庙。依照齐国礼制,不经国君应允,寻常人不准靠近小城。此种城池设计,在周室天下,可谓独一无二。
只看临淄大小两城,便能感受到齐国之繁荣和礼仪。
说起齐国,还有无数故事。
在周室天下,临淄乃千年古城,而齐国在此就国,一直都是富强之国。
昔日,周武王为了酬谢周朝的功臣和宗室,大行分封制度,首封身为师父的功臣姜太公于营丘,国名为齐。太公姜子牙到了营丘之后,应当地风俗,简化礼节而修政,加之利用当地鱼盐之利,人口大增,短时间内就使齐国成为大国。
然而,天下之事,起起伏伏,颠簸坎坷,及至后来,齐国传到齐哀公之时,国力已经大大变弱,更因为纪国国君纪侯在周懿王前进谗言,懿王发怒,直接将哀公烹杀。
哀公死后,齐胡公继位。胡公胆小怕事,为防纪国再次暗算,于是迁都,从营丘迁都至薄姑。齐国一向强盛,却被区区纪国驱使,此举令天下震动,齐人也觉得难堪,于是,齐哀公的弟弟公子山率兵杀死胡公,将胡公之子驱逐出境,又把首都从薄姑回迁到临淄。
公子山,便是此后的齐献公。
献公将齐国还都临淄,奋发图强,振兴齐国,成为一代明君,然而天下事总有难料,两代之后,齐国国君之位传给其孙厉公,厉公一反乃祖本性,昏愦暴虐,愚蠢无能,国民痛恨他,于是有人趁机联络昔日被驱逐出齐国的胡公之子,以下谋上杀了厉公。因为胡公之子皆战死,齐人不得不拥立厉公之子吕赤为国君,是为齐文公。齐文公上任之后,把参与杀害他公父厉公的七十人全部处死,从而结束了齐国长达四十余年的宫廷内乱。
悠悠历史,颗颗人头。
每一个王位背后,都涂抹着万千人的鲜血。
只是齐国历经内讧劫难,国力虽在,却已经很难和封国之初相比,齐公的威望,更难以和开国之君姜太公相提并论。外表虽大,而难言富强;虽有壮志,却气息老迈。
老迈之国,传到齐公姜禄甫之手,已有三百多年。姜禄甫回顾祖宗开国护国之路,时常深感艰辛,所以治国理政,丝毫不敢怠慢。在他心中一直有个理想,那就是恢复昔日太公之齐国,让齐国成为诸侯之霸,让齐国之威飞扬四海。
“当此大争之世,不霸则被霸。”姜禄甫牢记祖宗辉煌,同时谨记先祖厉公之教训,对宫廷内斗极其警惕。
齐公后宫,裘正殿。
四处弥漫着肃穆之气。
齐国乃北方之国,建筑以厚重为要,宫殿长廊,屋檐廊下,比不得吴越之国建筑的精妙,略显厚重粗笨,却有自己独有的苍劲力量。
严寒天气,齐公姜禄甫的身体已经出现不适,开始的时候,四肢间或疼痛,如同针扎一般,一阵一阵袭来,约莫片刻便会消失,而及至后来,整个人行走都开始困难,脚一着地,脚底便如同被针刺一样,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內侍大总管文法命令內侍去请太医。
一名年轻的內侍踩着碎步,快速出去了,他的身影在寒冬的薄弱阳光下显得极其瘦弱。片刻之后,在他身后,一名苍老的太医来到裘正殿。
太医闭目为姜禄甫把脉之后,却摇头说道:“真是奇怪,君上脉象并无异常,微臣不敢开药。”
文法心疼地看着病床上的国君,又看看太医,怒道:“君上已经如此,你却说脉象并无异常,你是干什么吃的?”
太医受了训斥,脸色尴尬,却因为实在判断不出国君的病情,所以不敢冒然诊治,更不敢随意开药,只能羞愧地卑躬说道:“冬月闭藏,还请君上早卧晚起,等日头东出再理朝政,更要去寒就温,无泄皮肤,此乃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
文法见太医背出惯有辞令,颇不耐烦,厌烦地说道:“别说了,退下吧。”
太医自知羞愧,垂头说道:“微臣无能,请君上降罪。”
姜禄甫脸色憔悴,轻声对太医说道:“寡人无大碍,你去吧。”
齐国太医坊的几位首席太医,都被叫来为国君治病,他们忙碌一番之后,得出的结果却大同小异:“君上脉象正常,实在不知如何诊治。”
躲过人群,內侍大总管文法哭丧着脸抱怨道:“这可怎么好啊?君上明明有病,这帮庸医却说脉象正常,这可怎么是好?”
却说当天晚上,姜禄甫忍着疼痛坐在裘正殿批阅上卿大夫们的奏章,屋外北风凛冽,呼啸而至。这段日子,那阵钻心的疼痛过去之后,姜禄甫总要抓紧时间,批阅一些奏章。
文法站在案几旁边,忐忑地说道:“君上,该歇息了。”
姜禄甫眼皮也不抬一下,叮嘱文法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事。你先去歇息,等会有事,寡人喊你。”
文法见国君都带病批阅奏章,自己更不敢离开,所以勉强撑着不走。
姜禄甫看文法不走,说道:“你不必如此,寡人白日里歇息过了,你却没有歇息片刻,去吧,明日一早还有事情。”
经过一天的忙碌,文法的头脑此刻的确昏昏沉沉,不过他还是不敢离开,只是一屁股坐在殿旁的圆柱下,说道:“奴婢就在这儿守着,君上有何吩咐,只管喊奴婢就是。”
姜禄甫也不争辩,用心阅览手上的奏章,片刻之后,文法便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姜禄甫看文法睡着了,起身将身边的棉袍盖在他的身上,随后拨弄火炉,让它燃烧得更旺一些,然后又坐在案边批阅奏章。
后半夜时分,姜禄甫隐隐觉得脚趾发痛。
那熟悉的痛感再度袭来,如若针扎一般,阵阵入心。
姜禄甫忍着没动,想要坚持看完奏章。
正在这时,他听见外面有人开门。
“嘎吱”一声。
一个黑色人影闪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