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齐国都城临淄。
一轮弯月悬于中天,像一叶扁舟浮在天际,无比高远,寒气隐隐。
清辉普照,万物朦胧。
冬寒正深,暮色中的临淄城一片萧瑟无限寒意。北风过街,人影稀疏,连流浪的猫狗,此刻都潜伏在某个角落,以躲避风寒,或者准备在寒冷中默默死去。整个城市无比冷清,间或有店铺官署的灯光闪烁,那光芒如点点萤火飞动,更显这座中原大都的幽暗深邃。
寂静的夜色中,一个黑衣人穿过朦胧的月光,身形矫健地蹿进一处院落。
开门人的脸从门后面闪现出来,警惕地左右看看,以确认是否有人追踪黑衣人而来。
院落之内,飘散着一股格外的寒气。
不,还有一股煞气贴着地面缓缓流淌。
一只蝙蝠从夜空中飞过,翅膀几乎掠到黑衣人的发梢。黑衣人对着蝙蝠一弹,蝙蝠应声而落,跌落在僵硬的地面上,再无声息。
黑衣人穿越院子,停在一处两者幽暗灯光的房屋之前。
“门主,小的有要事求见。”黑衣人站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何事?”
黑衣人说道:“启禀门主,齐公已经病发,可是他似乎无意配合。”
“他姜禄甫倒是气盖云天无所畏惧。哈哈哈……”屋内人笑道,在这寒夜之中,这笑声凄厉而苍凉,如若鬼魅之声,“姜禄甫如果真的这样死了,该是多么的可惜啊!”
“门主的意思是?”黑衣人问道。
“你且退下,本主自有主意。”屋内声音冷然说道。
“小的告退。”黑衣人恭敬后退,直到走下屋前台阶,才转身沿着院子的甬道快速而去。
房屋之内的灯光倏然熄灭。
幽暗月光的透过窗户照进房屋,照在屋内的青石砖地面上。
一个人影静静地跪坐在卧榻之侧,他的脸庞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月光就像寒冷的水在他脸上漾动。借着这微弱的光亮,我们能够看清楚,那人乃是殷君门门主子逢。
今夕何夕?
今日正是殷商王朝亡国之君商纣王帝辛投身火海的忌日。
回想纣王火中自戕,子逢不禁觉得内心憋闷难以自制。在自逢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告诉他,商纣并非暴君,殷商不该亡。
殷商王室后裔一直坚定地认为,商朝并非亡于商纣残暴无道,而亡于周室以下犯上。在殷君门的认知中,商纣王天纵英才胸怀天下,不断开疆拓土和异族二战,然而旷日持久的对外之战,让他的殷商大军损失很大,而且战争俘虏了很多心怀鬼胎的异族。纣王仁慈,不忍心杀害这些俘虏,将他们编入商朝军队,然而,周武王却抓住这个软肋,乘虚进攻,发动牧野之战,大批俘虏倒戈,从而导致商朝亡国和纣王身死。
子逢回想着父亲的教导,在这寒夜的月光之下,两眼不觉冒出仇恨的火光,一丝悲壮和不甘沿着周身不断蔓延。
他要恢复殷商的王者荣耀。
如果说,恢复殷商王朝是一篇恢弘巨大的篇章,此刻,子逢将他的笔描向了临淄。更准确的说,是描向了齐公姜禄甫。
终于到了姜禄甫该服用蛰魂散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