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权力的力量

领主府的二楼。

悬挂在大厅的灯轻微晃动着，将两个身影投映在墙壁上。

其中一个宽阔的身躯站立着，另一个瘦削的身子佝偻着。几乎只抵达前者腰部。

“你请回吧，阿曼！我没有办法！”

红土镇的领主，骑士莱顿·科林确切无疑地说道。

“老师——”

阿曼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我并不奢求您能偏袒我。我只希望在试炼中，得到一个公正的机会。”

公正的机会？

灯光下的莱顿侧脸线条分明，显得冷峻刻薄。

对方可是西格里斯子爵最宠爱的儿子啊，阿曼。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西格里斯子爵是我的封君，掌握着我和我家族的命运……莱顿负手，冷冷道：

“要授予谁骑士爵位，是我的权力，你没资格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给你指一条明路，阿曼。我听说阿提拜尔王国正在招募骑士，你或许可以以流浪骑士的身份，前往阿提拜尔。

如果你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必然能获得骑士爵位。甚至于获得一块国王赏赐的骑士领也说不定。”

“流浪骑士。”

阿曼直起身来。这个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人目光凄凉，嘴角笑意苦涩。

阿曼从一开始就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家庭，难逃成为流浪骑士的命运。

但他日复一日，比别人早起两个小时开始练习。如此坚持了四年。才从觉醒生命种子，到学会完整的渡鸦剑法，拥有成为一名骑士的资格。不过是抱着也许有一天你让那个直接获得骑士授勋的幻想。

这四年，阿曼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但现在，他连去争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便要承认失败。

“好的，老师！”阿曼双手合十，再一次行过一礼，转身下了楼梯。

莱顿·科林看着自己的弟子身影消失，暗自叹了口气。

阿曼不是他最聪明的学徒，但看着他数年如一日的勤奋练习，如何能不动容呢。

只是人的命运，从来不是由自己决定的。

莱顿·科林转身，走回自己的书房。

房门缓缓敞开。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莱顿·科林一下发现了坐在他位置上的陌生人。

那人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手中把玩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莱顿神经瞬间绷紧。他握住门把手，沉声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的我的房间？”

伦纳德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他按了按黑色绒帽，道：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何而来。”

莱顿·科林嘴角浮起冷笑。他的佩剑离他不过十步，莱顿有信心如果发生冲突，他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拿到佩剑。

“骑士晋升试炼，必须正常进行。”

伦纳德稍微抬头，露出下巴，对莱顿·科林道，“我的意思是，我希望骑士晋升能够公平的进行，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响！”

伦纳德当然有手腕能直接帮克里斯获得骑士爵位。就算克里斯想成为一名国王，对伦纳德而言也只是举手之劳。

但克里斯想成为骑士，是为了打破他自己幼年的心魔。这一点，旁人帮不上忙。

莱顿·科林闻言冷冷笑了一声，道：

“你也想要公平？但你告诉我，凭什么。西格里斯子爵是我的领主，他想要什么，我就必须给他什么。这不公平吗？”

“凭什么……”伦纳德嘲弄地重复了一遍莱顿的话，“不，这很公平，莱顿。但是……西格里斯有告诉你，他想要自己的儿子成为你册封的骑士吗？”

伦纳德的语调轻飘飘的，扭头看向另一边。

莱顿·科林顺着伦纳德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一旁的壁炉阴影中，还站着另一个人。

莱顿进入书房，注意力便被伦纳德吸引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子爵阁下……？”看清对方面孔，莱顿·科林脸上浮现一抹惊愕困惑的表情。

西格里斯子爵大腹便便，身着睡衣。他对上莱顿·科林探询的目光，冷淡道：

“按他说的去做。我儿子如果想要，就让他自行去争取。”

“好的，子爵大人！我会按照您的吩咐，正常举行骑士训练的。”莱顿·科林低头。

他同时不动声色地瞥向伦纳德，对这个能够影响甚至命令西格里斯的人到底是谁越发感到好奇，以及疑惧。

“感谢你的帮助，西格里斯。你可以回去睡觉了。就从你来的地方回去吧。”伦纳德打了一个响指，道。

西格里斯就像仆人一样顺从，一言不发地钻进壁炉，片刻便消失不见。

莱顿·科林愕然地看着这一幕。等他回过神来，伦纳德同样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圆形东西，滴溜溜地在桌上打转。

莱顿·科林走到桌旁，发现逐渐停下的是他的荣誉勋章。

另一边，离开了领主府的伦纳德，大步走在入夜后的街上。

多年的巫师之道，让伦纳德习惯了一个原则——等价交换。

如果你想使用一个巫术，你就必须消耗同等的魔法材料，诵念同等的咒语，引动体内足够的魔力。

否则，你就要付出代价。

因此，对伦纳德来说，莱顿·科林的选择没什么不公平的。权力也可以放上天平一端作为筹码。反正，伦纳德永远有更大的筹码可以放到另一端。

一路穿过漆黑的街巷，躲过几盆从天而降不知道是水还是什么奇怪东西的液体。

伦纳德来到一处名为“夜光”的酒馆。

入夜之后的酒馆内人并不算多，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坐在大厅喝着酒。

“你想要什么酒？”酒保一边擦拭杯子，一边问。

“你有什么？”

“只要你能想到的，”酒保耸肩，“我们这里都有。”

“那给我一杯下月丘吧。”伦纳德道。

下月丘是夏同家族产的酒。

“哦，”

酒保放下杯子，从身后取下一瓶酒，“如果你想要这种类型的酒，我更建议你选择热吻玫瑰。”

“热吻玫瑰？”

“更便宜。”酒保把酒推到伦纳德身前，“口感也更柔和。”

伦纳德一口灌掉酒。听着别人说自家酒不如别人，可不是一种令人舒服的感受。

“那再给我来一杯热吻玫瑰。”

让这庸俗的名字见鬼去吧。伦纳德感觉嘴里塞进了一把杂草。

酒保倒了一杯热吻玫瑰推到伦纳德面前。

伦纳德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