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卖身契

孟小巧心中咯噔一声，回头看一眼还没彻底合上的柜门，迟疑。

“你怎么这样磨蹭啊？！”身后传来一女孩不耐烦的声音。

孟小巧回头，见两个与自己同大的女孩，跃过自己，重新打开柜门，对着里面的菩萨像拜拜。

在两人背后，孟小巧从她们身体间隙中，这回看的清楚了。

有三道黑烟，围绕着菩萨像，不断的游走，很快变得萎靡无力，渐渐变成了虚影消失不见。

“好了，我们合上吧。”

一名长相甜美的女孩催促着，她每次拜这个菩萨像，总觉得心中怪怪的。

两个同龄女孩关上柜门，推攘孟小巧重新回到桌前，那女孩嬉笑坐在他对面：“怎么了，一进门就看见你脸色不好看啊？”

“是不是送你的那亲戚，走了，你心里正伤心呢？”

“应该是被那佛像吓住吧。”

另一个女孩，她迟疑道：“除去佛像，坊里的那两条规矩，倒也怪得很……”

孟小巧想起刚来时，韦坊主几次叮嘱过。

在这家绣衣坊里，有两条规矩，一是在晚上，所有人，包括坊主自己都不能说鬼字、死字和魂字，这些字不吉利。

二是要是，晚上突然看到墙角上出现什么黑影或者黑烟，一定要立刻告诉韦坊主，韦娘子两夫妇。

因为那些黑影，就是鬼魂，是坏东西。

另外，在韦坊主夫妇居住的房间里，一直供着一尊远比人还要大，几乎要与房顶齐平的黑菩萨雕像。

这是孟小巧在途径那里时，看见的。

先前的询问的女孩开口：

“这两条规矩也没什么啊，我偷听过那些绣女说，我们绣衣坊这一行，都是女人聚在一起，阴气重，容易招惹鬼魂，所以才会有这两条规矩。”

说到这，她不由吓得打一个哆嗦，年纪这么小，又是第一次离开家，自然怕鬼。

这女孩，注意到孟小巧脸色平静，不由好奇道：“小巧，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啊，我们两个说着都害怕死了！”

“这地方，不会真有鬼吧？”

“人比鬼可怕多了。”孟小巧开口随意道，她在想，韦坊主不是说在晚上看到黑影吗，可是为什么我白天就能看见。

她在迟疑，要不要将这个发现告诉韦坊主，毕竟对方虽然面上严厉，但对自己一直都很不错的。

突然，开门声传来，这两个女孩立刻住嘴，站起身看过去。

同时暗中示意孟小巧，起身迎接。

进来的是这房内，除去她们三个小女孩，另外四个年龄较大的女人，现在这四女来这里已经很长了，名字分别叫春竹，夏梅，秋菊，冬兰。

全都浓妆艳抹，穿着暴露，一副风尘味儿。

四女进来后，扫视一圈这屋内，最终落在最后起身的孟小巧的身上。

年纪最大的春竹满含讥讽：“怎么，新来的姑娘还是这么不懂事，不知道你是从哪儿野沟子冒出来的？！”

“春竹姐，小巧妹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啊。”身边的夏梅笑着开口。

在四女中，仿佛春竹的地位最高，三人拥护着她坐下。

“别以为韦坊主看上你，你就能爬到我头上！”春竹朝孟小巧瞪眼，示意她上前。

孟小巧忐忑过来，见春竹再招手，她只好再靠前，几乎要将脸贴上。

春竹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掐着她的脸，狠狠拉扯，直到将孟小巧的脸掐的通红，才放手，见她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的样子：“倒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倔强的小女子。”

“相貌不出众，有股子土气，上不得台面。”

“看来，你以后要比她们两个，吃更多的苦了，哈哈哈哈……”

春竹笑的花枝招展，身体骚浪扭动，引得其他三人娇笑连连，虽然四女的笑声刺耳。

但面前的孟小巧不得不承认，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很好闻。

“四位姐姐，以后我们都在一个绣衣坊里做事了，我们三个是新来的，有什么事做不好，就麻烦姐姐们教教我们。”

其余两个小女孩，远比孟小巧会察言观色的多，她们的眼睛滴溜溜转。

“姐姐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三人的名字吧？”

“我叫……”

此时，春竹却笑的更大声，她身边那位叫冬兰，看上去是四女中最小的，摇头打断道：“三个傻孩子啊……”

“进这间房，怎么可能还能用自己原来的名字？”

“不用告诉我们，反正以后你们的原先名字都用不着，韦坊主的李管家，明天会给你们新的身份。”

冬兰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木牌。

放在桌面上。

三个女孩对视一眼，疑惑神情，将之拿起，孟小巧看见这木牌做工很粗糙，正面是“冬兰”两字，背面是“丙四号”。

冬兰等她三人看够，索要回来，小心的挂回腰带上，很宝贵的样子。

“呵呵绣衣坊……我们这里表面上是绣衣坊，但实际上，这里就是妓院，是暗窑子，我们都是做妓女的。”

“你三人是新来的，也是被韦坊主特意选出来要做妓女的。”

“明天，李管家会给你们令牌，最为低等的丁字牌。等我们将你们调教好后，也就可以去接客了，这牌子的等级会随着接男人的次数，而提升……”

那四个姑娘中，叫秋菊的那一位，对孟小巧三人如是道。

“啊，什么！我要做妓女？！”一女孩吓得尖叫起来，她们呆愣在原地。

孟小巧确实也吓得一跳，但她反应最快，拼命抓起身边的两个同伴往外跑，要离开这绣衣坊。

四女坐在原位，没有动身，也没有呼喊。

只是静静看她三人破门而出的背影。

春竹想起什么，似叹口气道：“看吧，我说过的……那女娃子性子烈，要吃更多苦。”

然后在门口，孟小巧三人就被韦坊主，韦娘子拦住了。

孟小巧说明自己要走。

结果韦坊主拿出袁小六的那份由孟老汉按手印的契约纸，脸色阴沉如水：“你们的爹妈，早已经将你们卖给我，是想走就能走的？”

“这不是卖身契！我们当然可以走！”孟小巧厉声道。

韦坊主听到声音，将目光死死盯住她，眼底冷意让孟小巧哑言，一字一顿道：“对，到这里还要再补一份……”

他一边说，将三份写满字的文书递到三女面前。

即便是她们没读过书，不识字，看不懂上面写的内容，但也已经知道是什么。

未等三人再有任何反抗。

韦坊主身后的胖管家对着外面，下巴一抬，瞬间有三个大汉冲进来，一人压着一个女孩的手，在上面按鲜红的手印。

孟小巧发疯一般，抢了过来，胡乱塞到口里吞下，狠狠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