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康王殿下

伍有才轻松的就从这个狗剩衙差口中挖出了大量信息。

当即,伍有才将林良肱、李会唤来。

“李都监,这康王是怎么回事?金军为何不远千里来捉拿他?你对朝廷比较了解,给分析分析。”

伍有才也不墨迹,将讯问出来的消息摊开,问李会。

李会眉头紧锁,想了许久才说道:“康王很可能是出使金营,为三镇交割之事与金人交涉。”

“可是金军早已渡过黄河,把汴京城给围了起来,他怎么跑到相州来了?”

“伍指挥使,这里还有个疑团未解。”

“什么疑团?”

“依祖宗故事,亲王郡王不出京,也就是说宗室后裔不得出京任官,殿下接连派信王、康王出京,汴京这次生死难测了。”

林良肱大惊:“都监是说,金军这次不是为钱财和土地而来?”

“唉,天下所仰,莫非天子。金军要是捉拿了天子,或者……”

“金军是想杀皇帝,灭大宋?”

李会心思沉重的点点头:“汪伯彦城府极深,他派两个衙差来打探情报,很可能康王就躲在相州,甚至为康王所指派。”

伍有才也深以为然:“背嵬军和元氏新军加起来近千骑兵,虽没在相州停留,却是途经相州城下的,他汪伯彦不可能不上心。”

“伍指挥使,西军这次快速突入汴京,又带了一大帮家眷,汪伯彦定然以为是在护送朝中重臣出京,才过来探个究竟。”

林良肱听李会这么分析,反驳道:“李都监,就算护送重臣出京躲避,也不可能北上啊?”

“林将军,你别忘了,井陉道还有信王坐镇,沈放可是连金军两路元帅都奈何不了的旋风将军。”

林良肱恍然大悟:“康王和信王是在为汴京不测做准备。”

“信王殿下年少不更事,从未参与国事。但是康王殿下不一样,靖康元年正月,康王越次而进,主动出质金营,曾在金营接连三箭中的,以至金人怀疑康王乃将家子弟,并非亲王。”

“伍指挥使,林将军,二位想想,康王文武双修,沉稳笃定,值此非常时期,咱们押送大批家眷从汴京北返,康王会无动于衷吗?”

大宋已一百余年没有发生宫廷内乱,以至于林良肱、李会都快忘了这些争权夺利的争斗。

现在非常时期,若是大宋国真要遭遇灭顶之灾,那康王和信王将是继承大宋国祉的唯二人选了。

伍有才出身低微,自然没想过这些朝廷的劳杂子事,应道:“他康王想咋的?咱们带的都是自己家眷,他敢对老子使阴招,老子连他康王也一起打!”

李会摇摇头,道:“伍指挥使,你对朝廷之事不甚了解,这不是打不打的事,搞的不好,会致天下大乱。”

伍有才想了想,终于开窍了:“哦,我明白了。李都监你是说,皇帝老儿还没死,康王就惦记上了皇帝宝座了?”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李会没有正面回答,“沈放和李公均不在此地,咱们也不能私自做主,必须尽快将这个情报送出去。”

林良肱也点点头:“依我对沈置制使的了解,他连信王也不待见,对谁当皇帝没兴趣。若是咱们将康王打了,不是给置制使添麻烦吗?”

(画外音:不知八百里之外的沈放听了作何感想?)

“好,”伍有才毕竟是此次任务的主官,听李会和林良肱意见一致,应道:“那咱们就先派人回去禀报,顺便在汤阴县休整休整,弄些牛车马车给家眷们坐。不是还要寻那岳飞么,老子亲自登门拜访他去。”

伍有才想起一事,问李会:“那这两点衙差怎么处置?放回去肯定不行。”

“还是先押在军中,命人严密看管吧。若是相安无事通过了相州,再把人放了。”

相州城内。

州府衙门。

蜀国公、广阳郡王、康王、道君皇帝第八子赵构端坐州衙办案桌前,神情寥落。

两侧分列赴金使者及知州、判官、本路虞侯等。

细心望去,枢密使耿南仲赫然在列。

工部尚书王云言道:“殿下,金军已围汴京,使金已无任何意义。”

知州汪伯彦亦言:“殿下,汴京事已不可为,河北两路兵民作乱,殿下不如留在相州,臣有二万忠诚军民,定可保殿下安危。”

耿南仲接着进言:“臣负朝廷旨意北入河北,却被匪兵刁民所袭,连金使王纳也要杀死。签书聂昌至降州城劝交城,亦被钤辖赵子清挖目沸煮。臣以为,为保殿下安危,可移步大名府,再相机动去山东,以避兵燹。”

汪伯彦鄙夷的看了一眼耿南仲,驳斥道:“耿枢密身为枢密首臣,口口声声都是逃,羞是不羞?”

耿南仲不想竟然被汪伯彦一个州官针对,老脸通红,却又不得不按下不发。

汪伯彦亲率大军黄河边迎康王,已深得康王赞赏,反观自己孤家寡人,还是被陛下赶来河北送死的棋子,江河日下,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閤门宣赞舍人马致远也附和道:“此去山东,河汊遍布,匪兵横行,实不可取。”

中山知府陈亨伯又进言:“殿下,臣仍在中山保州的契友来报,金军都统制完颜阇母已从燕京发大军南下,不是攻真定便是河间府,北上山东实为不智。”

耿南仲被多人驳斥,再也憋不住了,反击道:“那诸位以为,留在相州便无事么?别忘了,相州乃北往燕京之要冲,留在此地等金军上门么?”

几位州府守城和使者互不相让,剧烈的争执起来。

赵构烦不可耐,而自家偏偏对眼前这些人有所倚靠,不能都得罪了去。

“诸位卿家,”赵构举起手中的蜡书,语气温和道:“汴京的圣旨才是当下该议之事。”

众人望着赵构手里的蜡书,纷纷闭嘴不言。

赵构手中的蜡书,乃天子遣閤门祇侯秦仔秘密送来,要求康王召集河北诸兵,火速入京勤王。

可是河北的状况,众人都清楚。

除了井陉道那支种家遗留下来的西军还有些战斗力之外,就剩磁州宗少卿,原宣抚司下张所的散兵可用。

可是当下这些军队都不受康王节制,哪里调得动。

尤其是井陉道,还有信王在出镇,沈放必然不会听任康王召唤。

马致远见众人都不语,小心翼翼道:“殿下,不如去信真定府信王,着他发井陉的西军南下汴京勤王,我等先去大名府,遏住李固渡,分两路控遏金军北返道路。”

马致远的心思很直白。

汴京勤王那是危机重重之举,西军战斗力强,若是能突入金军大本营固然好,若是不能,吸引金军注意力,大名府更安全一些。

赵构想起井陉那拨骑兵,问汪伯彦:“汪知州,井陉骑兵的动向打听清楚了没有?他们现在何处?”

“禀殿下,井陉骑兵目前已入相州境,还和山西来的粘罕追兵打了一仗。”

“哦,”赵构心里有些慌,却强自镇定道:“打赢了没有?”

“打赢了,据说杀死金军铁骑数百骑,将那股金骑打逃了。”

赵构终于安心了些,问:“那探明白了没有,井陉骑兵去汴京所为何事?”

汪伯彦沉吟不决,好一刻才应道:“臣还在追查,但是据衙门公事来报,和骑兵一道走的,许多都是贵家人物。”

赵构显得不耐烦:“此事容后咱家再与你商量,先商议勤王之事。”

汪伯彦:“臣以为,远水难解近渴,就算募集三五万士兵,渡过了黄河,能与金人铁骑野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