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铁血手腕

李若水大步流星赶到了吉祥客栈。

听闻信王殿下和张灏都连夜赶去吉祥客栈后,李若水暗暗叫苦。

沈放是什么人?你张灏出什么头?

人家巴不得除掉你为快呢。

李若水在人群外听了个透,直到张灏想动手了才出面。

再不出面流血事件不可避免。

“禀殿下,西军调拨入宣抚司之事,下官知晓内情。确是种师闵隐瞒不报,因沈放彼时正率兵四出征战,局势危殆,种师闵担心动摇军心,宁愿担责。”

李若水乃朝廷核心之臣,数次担任使金使者,为天子所倚重,他说出来的话,份量自然重。

“另外,龚都监所罗列之罪,老夫可一一辩驳。沈放那么做,实是当时金军迫近,恶战连连所施行的雷霆手段。”

“非如此,不能稳定三军、庇护百姓,望殿下三思!”

张灏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偏偏李若水位高权重,名望远扬。

可是如果此时不动手,再也没机会除掉沈放,他霸占的那个水灵灵的刘婉娘再也弄不到手了。

人在头脑发胀、精虫上脑时,智商成反比要降低,这个铁律在后世审理强女案时反复被验证。

此刻,张灏眼里只有赵榛,只有刘婉娘,只有那张貌比潘安的俊脸,恶向胆边生已是必然。

正在此时,客栈之外响起了刮躁的吆喝声,一名壮汉又踢又打,从龙卫厢士兵外围杀了进来。

“头儿,俺刘大牛杀进来救你来了。谁敢动沈置制使一根毫毛,把命给俺刘大牛留下!”

刘大牛来势汹汹,声似洪钟,转眼已杀入重围。

这货竟然赤手空拳杀进来了!

沈放不由脑袋嗡嗡作响。

这憨子怎么又回来了?

刘大牛杀回来倒不会乾坤颠倒,沈放甚至不担心张灏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只是刘大牛都来了,在乏驴岭休整的伍有才岂会不知?

刘大牛手底下还有近千名天长镇驻军,除此之外,乏驴岭军营也有杨三多自己的军队。

要是都涌过来,场面会失控的!

张灏见刘大牛终于冒头,也顾不上审判沈放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厮竟敢打本公子的脸?!

打人不打脸,这个道理还用说?

本公子这张脸是吃饭的家伙,如今肿成这般模样还必须站出来,已是极其羞辱人之事。

张灏唰的抽出佩刀,大喝一声:“龙卫厢士兵听令,斩了这个狗东西,本统制赏钱千贯!”

龙卫厢士兵见张灏都动手了,纷纷拿出兵器,向刘大牛冲过去,大有将他砍成肉酱的气势。

刘大牛见这么多龙卫厢士兵围攻上来,以为沈放也着了道,悲愤大呼:“张灏狗贼,纳命来!”

刘大牛愤怒之下,手中力道何其重,挥拳猛击,转眼便将两个龙卫厢士兵面门砸成了酱铺,血肉模糊。

客栈之外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呐喊声。

大批的西军手执刀枪剑戟,猛的撞入龙卫厢士兵阵中。

厮杀声,呐喊声,痛呼声不绝于耳。

场面彻底失控了。

“信王殿下,李公,赶紧退入房内。”沈放知事态严重,优先安排此二人躲避。

“婉娘,你和你爹也退回去。”

沈放匆匆交代一句,撒腿就登楼。

刘婉娘哪里肯走,马上尾随沈放登楼。

登上阁楼远望,沈放不由傻眼。

果然,楼下黑压压的铠甲,明晃晃的火把一大片,都是西军将士。

还有更多的火把正快速向客栈聚拢过来!

娘希匹的,这次搞大了。

楼下,如月举着火把急匆匆赶了上来。

“主子,不好了。许安人受了惊吓,咳血了。”

刘婉娘顿感天旋地转,娘一直身体不好,剧烈咳嗽已久。

沈放曾说她娘许氏对气味过敏,尤其是烟火、血腥味,更是闻不得。

可是现在楼下、客栈外两军冲突,松脂油火把的烟尘比烟囱还浓厚,死伤渐渐多,哪里控制的了这些气味。

“婉娘,你下去,把你娘的卧室门窗关上。如月,火把给我,你再去厨房抱些薪柴。”

沈放吩咐完二女,焦急的在人群中分辨。

终于,他在混乱的人群中发现了背嵬军如墙推进的影子。

可是背嵬军距离太远,沈放的呼喊声传不过去。

没一会儿,如月抱着薪柴登上阁楼,沈放一把抢过,堆在木柱边上,用火把引燃了。

客栈内外的打斗依然不止,最高位置的阁楼却燃起了火光。

沈放在火光中的身影顿时吸引了大量士兵的注目。

“住手!”

“住手!”

沈放一会儿双臂交叉,一会儿振臂高呼。

杨三多一瘸一拐的也参与其中,他发现了阁楼上的沈放,也看懂了沈放的意思,连忙大呼住手。

火光中,如月死都不肯离去,死死的抱着沈放的腰。

“如月,你下去!”沈放不忍如月也被烟熏火燎,近乎命令道。

嗖!嗖!

两支箭矢破空射来,一支贴着沈放的脖子钉在木柱上,另一支却射向如月。

如月“啊”的痛呼一声,软绵绵的瘫下去了。

沈放震怒,低头一看,一支利箭插在如月的肩膀上。

如果不是如月挡了一下,这支箭将射入自己心脏。

顺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张灏身边几名弓箭手正在搭弓引箭。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矢射来。

沈放顿时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怀抱如月,忍受着肋骨上的剧痛,从火光中跳下房顶。

房顶经受不住两人的体重,哗啦啦的塌了一个大洞。

碎瓦木屑乱飞,沈放纷乱中探出一只手,抓向一支横梁,缓冲了下坠的力道。

嘭。

两人重重的摔在木地板上,如月依然在怀。

沈放轻轻的放下如月,任由锦袍冒烟,一步一步踏出房门。

三楼下的抚廊里,张灏看见沈放一身烟火推开房门,如同见了鬼魅,腿脚都吓软了。

“跑,快跑!”

张灏歇斯底里大叫,可是腿脚根本不听使唤。

几个龙卫厢士兵拥着张灏,几乎是把他抬出了客栈。

才没走几步,张灏等人撞上了一堵墙,铁甲森然的骑兵墙。

伍有才一个冲锋,探手像抓小鸡一般将张灏七尺之躯拎起,重重的摔回客栈内。

这个精壮的汉子个头不高,身体内蕴含的力量令人咂舌。

“伍阎王”之威勇冠三军,实力着实恐怖。

冲突渐熄,满地哀嚎。

虽然伍有才已命背嵬士不可夺人性命,可是重甲骑兵集群冲锋,依然取了不少龙卫厢士兵的命。

“信王殿下,救我!”

“表弟救我!”

张灏面色死一般苍白。

想趁乱射死沈放不成,如今被沈放的重骑兵像死狗一般丢在血泊里,死亡气息近在眉睫,张灏感觉脉搏都停滞了,整个身躯冰冷无比。

沈放强忍着爆体而出的怒火,在空旷的庭院里抱拳喊:“哗变已止,沈放请信王殿下、李府尹审理此案!”

沈放竟然要现场审案!

没一会儿,赵榛在方御医的搀扶下,战战兢兢从一楼的厢房走了出来。

李若水也从另外一间厢房出来。

两人才步出房间,一股骑兵又冲了过来,留守天长镇骑兵副军使,刘大牛的副手杨泽喜将捆成粽子的龚文忠丢在地上。

“禀置制使,留守营已控制住了局势,叛军放弃抵抗,尽数投降。这人自称是个都监,末将绑了听凭置制使定夺。”

张灏听到叛军、哗变几个字眼,脑门一片乌黑。

“殿下,龙卫厢不是叛军,我张灏没有哗变。殿下你是亲眼所见,是沈放想诬陷我!他诬陷我!”

张灏自知哗变罪之重,再也顾不了颜面,爬到赵榛脚边,紧紧抱着赵榛的腿,哭的稀里哗啦。

沈放望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李若水,淡然道:“李府尹权开封府事,张灏企图趁乱射杀本置制使。阁楼顶上插着箭矢,妾室如月和我一同在阁楼顶,现中箭躺在楼上,这些都是罪证。”

“暴乱之前,客栈内唯有龙卫厢士兵持箭,敢问殿下、李府尹,射杀西军主帅,不是哗变是什么?”

张灏听闻,哭喊道:“不是我射的,是侍卫射的,与我张二郎无关。”

张灏慌乱中说漏了嘴,把祸水引向侍卫,孰知他的侍卫听命于己。

沈放又将目光转向粽子一般的龚文忠,道:“龚都监协助张灏哗变,试图扰乱军心,瓦解西军。虽是朝廷外派都监。依例当送朝廷惩治,然其任军队都监,亦受军法辖制。”

“殿下,臣以为,龚文忠死罪可饶,活罪免不了。”

龚文忠听说沈放饶他不死,顿时感激涕零:“殿下,罪臣龚文忠认罪认罚!今后定然洗心革面。”

沈放自行审理,自行宣判,哪里有询问赵榛、李若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