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室里,曾许和崔楚并排站着,班主任在一边对教导主任忍气吞声。
“袁老师,我希望平时你真的要对曾许进行一下必要的教育了。”主任说,“不能仗着学习好,我们就放任他。他还是个未成年人,家里情况你也了解,孩子打架和我们的教育有直接关系。以后万一再进了局子,我们的责任大了。”
“是,是,主任。”班主任连连点头,“曾许是个好孩子,他肯听劝的,我回去好好劝他。”
“嗯,这次虽然没有打起来,但造成的影响很恶劣,这么多学生都看着呢,你说是吧。”教导主任叹了口气,“还有你,崔楚,打球不要带情绪打球嘛,你看你动作大了以后,是不是就会引发冲突?”
“我知道了主任,是我的不对。”崔楚背着手。
“行了,你俩也是,真是好哥们,有事真上啊。”主任指了指曾许,然后又轻轻拍了拍崔楚的肩膀,“回去吧,去医务室看看,擦点药。”
“嗯,那我走了主任。”崔楚转身就要出门。
“你也回去吧。”主任对曾许说,不想看他一眼。
曾许也没多说话,转身就走了。
崔楚和曾许一前一后出了门,曾许扬了扬下巴:“你咋了,还去医务室?”
“打球撞的,身上青了。”崔楚说。
“你真软,打个球搞一身伤。”曾许张口就来。
“你真怂,打个球都不敢上。”崔楚回了一句垃圾话,俩人并肩向医务室走去。
路过一楼的自动贩卖机时,曾许过去刷卡买了两听可乐。握着冷冰冰的可乐,曾许递给崔楚。
后者接过,顺势起开拉环,抬手畅饮一口。
“哦——”崔楚轻吟一声,放下胳膊,揉了揉肩膀。
“垃圾。”曾许阔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先一步到达,推开医务室的门。
“你更垃圾。”崔楚随后赶到,看到校医正坐在椅子上,摘下眼镜看了看二人。
“怎么了?”校医问。
“这小子打球让人撞一身伤。”曾许用大拇指指了指崔楚,“给他擦点药吧。”
“麻烦了。”崔楚抿抿嘴。
崔楚把上衣脱掉,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校医拿出一些跌打药,把崔楚身上的淤青擦了擦。
“许子,这一年你变化真的好大。”崔楚不禁说起,“之前虽然你学习不好,但没人会说你是个痞子,没人会怪你没教养。你以前不吸烟,不打架,更不嗑药,不至于瘦成这样子,脸上每天都有笑容,还会和我快快乐乐地打球……”
“别说了。”曾许最讨厌追溯过去,让过去过去,是最释然的。
崔楚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随着校医的一声“进”,崔楚的女朋友杨零进来了。
“看来我得先走了。”曾许识趣地站起身,“欠我一瓶可乐。”
“喂,是一听好不好?”崔楚说。
就在曾许刚刚要出门时,秋棕从门口火急火燎地出现:“崔!你怎么样了!”
然而秋棕话音未落,他便看到杨零倚在崔楚身边,愣在原地。
“走吧,你多余了。”曾许把秋棕转了个方向,搂着他出去了。
“我??”秋棕一脸疑惑,刚进来就出去了。
曾许和秋棕回到了教室后,一头扎到了课桌上。曾许正要向秋棕请教一下过去他落下的物理课程,却见王小黑拿着个棒棒糖走了过来。
“呀,学霸还用你教呀?”王小黑用手肘拄着秋棕,“你会嘛?”
“我物理课代表,我可太会了。”秋棕白了她一眼,想要继续给曾许讲题。
“先别讲了,有人找你。”王小黑拍拍曾许,然后含着棒棒糖走一边去了。
“找我?”曾许疑惑,示意秋棕自己出去看看。
出了班级门,曾许看到校门口保安大爷正等着他。曾许三步两步跑过去,问:“大爷,你找我?”
“啊,许子,校门口有个小姑娘找你,我看她没穿我们校服,就没让她进来,寻思让你出去吧。”保安大爷如是说。
校外?姑娘?
曾许一愣,然后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
是苏侃吗?她回心转意了吗?
“谢谢大爷!”曾许撒腿就跑,冲出教学楼,向大门跑去。
当他临近了校门口时,果真看到了一个人影。他放慢了脚步,喘了喘气,却发现这个人和苏侃并不像。
“是你?”曾许推开门,对等候他的任涧说。
“东西还我。”任涧盯着他。
“什么东西?”曾许一头雾水。
“我的戒指呢?”任涧问,“宋词说是你打扫的厕所,戒指是不是被你捡到了?”
“戒指?”曾许想了想,“啊……那个有点老土的金戒指?”
“快还给我。”任涧逼近了一步,抬头盯着曾许。她的眸子黯淡无光的,像两颗没有光泽的黑珠子。
“我……”曾许一掏兜,发现裤兜里并没有。他又摸了摸衣服,可衣服兜里除了一卷手纸和一瓶药以外就空空如也了。
“你弄丢了?”任涧声音大了起来,扑过来就要掏他的兜。
“诶!”曾许想躲,但任涧已经扑上来,两手插进衣服里一通翻找。
这时校内从喷泉前经过两个学生。他们往这边瞅了瞅,从侧面看去,就像任涧抱住了曾许一样。
“喂,影响不好。”曾许推开任涧,“你干嘛啊?”
“戒指呢?戒指哪去了?”任涧眼眶有点发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
“它对你很重要?”曾许问。
“别废话,你给我想,放哪了?”任涧攥着拳咬牙切齿,“你要真弄丢了我跟你没完。”
曾许手足无措,捂了捂额头,忽然想了起来:“哦……哦!我换了身校服,可能在……在另一套校服里。”
“你快去找,快去。”任涧很急切的样子,急得直推他。
“好好好,我去找,那你等我会儿。”曾许说罢,转身向老城区走去。
路上,曾许双手插兜,有点无语,有点莫名其妙。
“见鬼。”曾许不知觉回了回头,发现任涧跟了上来。
“啊喂,你怎么还追着我不放了,我都说了回家给你找。”曾许摊摊手,“我还能跑了不成。”
任涧瞪着他,没说话。
“好吧。”曾许只好不管她,自顾自往家里走。
进了老城区,曾许穿过一盏路灯,进了楼,到了家门口。他听着身后的上楼梯声,闭上眼睛,轻声念着:“真服了你了。”
用钥匙打开门,曾许进了家。很意外的,今天曾铁居然没去上班。
“哦?你在家啊……”曾许刚走了几步,忽然感觉事情不对。他转过身,把跟进了门的任涧推出去:“不是,姐姐,你别太离谱啊,这是我家,我家!你怎么说进就进啊,有没有点礼貌啊?”
任涧的眼神冰冷。
“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找。”曾许说完,把门关上,才放心地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在床上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换下来的那套校服。正好这时曾铁出现在门口,他便问道:“我校服呢?”
“我看脏了,放洗衣机洗了。”曾铁回。
“洗了?!”曾许一听,脸色都变了。他连忙冲向洗衣机,摁停后把湿漉漉的衣服捞了出来。
“你找什么?”曾铁好奇地问。
“你真是,不要随便碰我东西啊。”曾许有些抱怨地说,把校服裤子抖了抖,掏了掏兜。
还在好,还在。
他长舒一口气,把戒指拿了出来。
然而面前滴着水的这枚戒指,已经严重掉了色,变成了一坨锈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