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过去了好多天了。曾许期间从未去过学校,白天始终在打工挣钱,只有晚上才会回到家里去。但每次他回家的时候,任涧都把做好的菜放在桌子上,人已经离开了。
曾许看着每日晚上桌子上的一荤一素,不由得心尖尖发酸。能够遇到任涧这样的女孩子,曾许修了多大的福气啊。
在此期间,曾许对任涧的依赖已经无形之中到达无法磨灭的地步了。任涧也几乎把自己照顾曾许这件事当作理所应当,每天都会去曾许家里给他做菜。
曾许拼了命地挣钱,除了之前做的零工,他会在特定时间去餐厅洗洗盘子,去药店给跑个腿,或是去商场给做做宣传。总之,他只要能做的事,都做个遍了。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挤出时间把工作排得满满的,每天几乎都能挣到二百块以上。
只不过每次回家吃完饭倒头就睡罢了。疲惫已经是他无时无刻的感受。
2018年,10月16日。
桂华高中,体育馆。
“崔,感觉你又长高了。”校队队员林松走过来,“你这身高打四号位也能打了。”
“诶,你可别搞我啊,我就不是打四的料。”崔楚摆摆手,“你见哪个大前锋从三分线突破啊?”
“主要咱们的首发大前太菜了。”林松拍了一下另外一位队员冯宇的屁股。
“你说啥?”冯宇一扭头,林松都已经跑了。他搓起篮球向林松砸去,后者一个转身接住篮球,在三分线外扔进一个漂亮的三分。
“打比赛你就这么往外传就行。”林松举举手示意。
“虽然这么说,但咱们最薄弱的还是一号位吧。”身为新入选首发控球后卫的褚宏边胯下运球边走过来,“我还是习惯于打替补,以后比赛还得磨合啊。”
崔楚看着他,笑了笑:“没事,咱们阵容不差的,绝对能冲出苏城。”
中锋黎泫抢下篮板,来了个原地扣篮,但是把球扣飞了。
教练从后场走过来接住球说:“都说了不要扣篮不要扣篮,扣坏了框原价赔偿!”
“赔钱可以,但是必须全校通报!”黎泫开了个玩笑。
“集合!”教练吹了个哨。
训练之后,崔楚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拿着毛巾,失意地望着离去的几位队员。
“崔。”从透着光的门口,杨零进了来。
“你来了。”崔楚接过杨零手中的水。
“刚下课,怎么样,第一天训练累不累?”杨零关心地问。
“累倒是不累,但是感觉打的时候总是差点意思。”崔楚叹了口气。
“为什么?”杨零有些意外。
崔楚抬头见人走光了才说:“因为和上一届的学长们磨合得很好,现在学长都毕业走了,首发里就剩下我和林松了,之前心领神会的打法都不奏效了。”
“主要还是少了曾许吧。”杨零一语中的。
“对啊。”崔楚把手挽在杨零肩上,“以前我和许子就是最好的搭档,真怀念那时候,只要他传的球我接到必定得分,我给他挡拆他也必然能突进去。现在虽然大家也很强,但是打起来就是不舒服。”
“因为养成习惯了吧。”杨零说,“不过桂花应该能拿第一的,各个班最强的队员都在这了,之前打班赛都那么激烈,如果都是高手的话肯定相当好看。”
“你要来看我比赛吗?”崔楚期待地问。
“有机会的话当然看。”杨零嘿嘿一笑。
崔楚用脚勾起篮球,站起身来,走向篮球框:“我再练一练,今年不能再留遗憾了。”
崔楚投了几个篮,篮球不识趣地滚远了。这时,一个人把篮球捡了起来,看着崔楚。崔楚也抬起头,看到是任涧。
“你怎么来了?”崔楚一愣。
杨零倏地站了起来。
“我找你有点事。”任涧把球递给崔楚。
“什么?”崔楚有点不明所以。
“我想让曾许回来打球。”任涧低头说,“他现在只知道打工挣钱,可我觉得他应该把高三念完,如果能在校队发展考体育学校的话,前途肯定比现在强。”
“啊……”崔楚想了想,“那是当然。我也很想找曾许聊一聊,可是曾许现在又有谁能管得了呢。”
“所以我想问,你们男孩子面对挫折该怎样才能够重新站起来呢?”任涧难过地问,“以前他受到挫折只是堕落了,可他这次是真的倒下了。”
“重新站起来吗……”崔楚对这种正经的回答还是犯了难。
“爱或许可以。”这时,杨零走过来,靠在曾许身上。
“爱?”任涧一时没有理解。
“任何爱都可以。”杨零说,“亲情,友情,爱情。”
崔楚看着她,撇撇嘴,沉默了许久。就在任涧一知半解地准备离开时,崔楚叫住了她。
崔楚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想说,男孩子这一生都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虽然他爸不在了,但是如果从这方面下手,应该能够让曾许重拾自信的。”
任涧眨眨眼:“好吧。”
天黑下来以后,曾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他真的有点累了,基本上早晨六点就出发了,晚上十点才回来,一天就吃一顿饭,这样高强度的打工以他这副瘦削的身体可吃不消。
一打开门,曾许发现任涧正坐在桌子上写着作业。
“呀,你回来了。”任涧嘻嘻一笑,连忙把桌子上的书本收了起来,把厨房的饭菜端到桌子上,“累坏了吧,快吃饭。”
曾许眼皮都在打架,但见到任涧的时候还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上前摸了摸任涧的头,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问:“今天你怎么呆到这么晚?”
“想来陪陪你。”任涧说着,想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但曾许太沉了。虽然曾许已经够瘦了,可任涧又何尝不是这个体型。
“起来呀。”任涧说。
“不要……太累了,让我躺一会儿。”曾许含糊不清地说,“就一会儿。”
任涧拿他没办法,叉着腰,回屋拿了床被子。天气已经非常冷了,但苏城十一月才供暖,所以任涧也害怕曾许感冒。
她把被子轻轻盖在曾许身上,曾许无动于衷。
“要不吃完再睡呢?”任涧凑在曾许耳边问,“不然明早饭菜就凉了。”
曾许还是没反应。
“曾许?”任涧又呼唤了一声,轻拍着他的肩头。
“曾许,喂,曾许?”任涧用力摇晃着他,“曾许!醒醒!你怎么了?!曾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