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7日。
曾许因为担心任涧的精神状态,经常会在下课的时候去看她。而曾许似乎是多虑了,因为每次看见任涧的时候,她都面带微笑,没有任何颓废的模样。
任涧还开始注重健康了,至少以前很少见会喝水的任涧现在也开始注重喝水了,毕竟曾许每次看到任涧的时候,她都会去一趟厕所,频率高得让曾许吃惊了。
这和曾许一下课就要跑去厕所抽烟的频率差不多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过于悲伤,或者是被抑郁症还存在的时候给折磨的,任涧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任涧经常会面带微笑,还主动和同学们搭话了。
这是曾许以前不曾见过的。记忆中,任涧是一个非常孤僻胆小的人,面对不熟悉的人会紧张到浑身发抖、大汗淋漓。看到任涧和别人谈笑自若的样子,曾许又欣慰又陌生。
他到厕所点了根烟,靠在隔板上,大口大口地吞吐着。任涧能够从抑郁症里走出来,曾许再开心不过,但同时又因为自己变得越来越混账而感到悲哀。他直勾勾地盯着冲水器,脑子里回荡着任涧的一句话:“我们都无法控制自己,这种弊端带给我们的只有疏远。如果我没有生病,或许我会少很多顾虑。”
现在任涧的病好了,她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以很好地正常地生活,但自己却会因为一句不值一提的话、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场天昏地暗的赌局而大发雷霆,祸从口出。他无时无刻不再用言语伤害任涧,而任涧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曾许之前也并非有意疏远任涧,而是确实不喜欢她传播的负面情绪。他还是真真切切喜欢着这个和他度过风风雨雨的姑娘的。可是现在看来,活在负面情绪里的只有自己了。
曾许把烟头扔进便池,冲了水。
习惯性地洗了洗手,曾许踩着上课铃往外走。而后他像是被第六感所牵引似的回了一下头,刚好看见任涧也从女厕所走出来。
她低着头,背着手,走路姿势很奇怪地进了教室。曾许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等她消失才进班级。
“瞅啥呢?”秋棕问,“多瞅瞅我。”
“滚。”曾许瞅都不瞅他一眼。
中午休息的时候,曾许想着叫任涧一起去吃个饭,以表示对上一次任涧提出的“你叫我来吃饭,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搞这个吗”的歉意。但是当曾许去找任涧的时候,任涧却和另外两个女同学一起走了。
曾许站在人潮汹涌的走廊里,望着任涧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任涧病好了,但也有其他朋友了。
曾许回去再想找秋棕和崔楚,他们也都不在教室了。曾许独自一人灰溜溜地出了教学楼,发现大家基本都走光了。
曾许想要从废弃停车场那边回家一趟,在经过了中心广场时却睹见了校门口撕扯的一幕。
保安大爷在自动门内张开双臂,举着警棍对着外面大吼。门外有几个邋遢的男人,叼着烟,夹着包,比比划划,出口成脏。
“让我们进去!”外面一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夹着嗓子喊。
“你们凭什么进去?!哪来的死混子!”保安大爷呼吸都直哆嗦。
“就凭你们学校的学生欠钱不还!”男人有理有据,一点都不怂。
大爷懵了,看着外面嚣张跋扈的混混青年们,将信将疑地问:“谁!谁欠你钱了?”
“曾许!”他双目圆瞪。
大爷更懵了。曾许?这个人他太认识了,每次经过这大门曾许可是都要问好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曾许会欠这群混混的钱。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校领导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包括校长在内,什么副校长、教导主任,一股脑地从中心广场小跑过来。
“干什么的!”副校长离老远就大喊。
“领导,他们说我们学校有人欠他钱。”保安大爷一脸难堪,“在这纠缠好久了。”
“把曾许给我叫出来!”混混大喊,“欠钱不还还不现身,想逃债吗!”
“谁?!”校领导们面面相觑,“曾许?!”
“对!就是曾许!他在我们那里赌,输了没钱给,借了一大笔,现在也没还上!”混混说。
这下子,所有人都吓出了冷汗,魂不守舍地张望。
“曾许?欠钱?赌?”
“赌可是大事!严重的要抓起来的!”
“我以为曾许这小子消停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啊!”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谁把曾许叫过来!”
“不用叫。”
这时,曾许出现了。他就站在后面,观看着这场闹剧。
见到曾许来了,混混像挖到了黄金宝藏一般指着他喊:“你小子!终于现身了!”
校领导们见到曾许,急迫地把他拽过来,指着门外问:“曾许!你说说,什么情况!他们说你赌,说你欠钱!是真的吗?!”
在众多质问的眼光中,曾许竟面不改色地回答:“是。”
顿时几个领导炸开了锅,几个人唧唧喳喳说出十几个人的气氛。曾许听得烦了,走到自动门那里,和对面的混混面对面,对视了许久。
“我知道你。”曾许如是说。
混混笑了一声,然后一拳挥过来,被曾许闪开了。
“之前就是你出老千被我发现了,气急败坏得像条狗一样还要揍我。”曾许冷笑一声,“今天你替老板过来要钱,也算明牌了?你就是赌场的人吧?假装是赌徒,利用出老千让其他赌徒输钱,再去找赌场借。这就是你们的套路吧?”
“是又怎么样?”混混用鼻孔看着曾许,“老板的意思就是你要么立马还钱,要么就接着玩。今天你要是不给一个交代,我们就闹到你学校,闹到你家里,让所有人都知道!”
“诶!你们再嚣张我可报警了!”教导主任不想把事闹大。
“报啊。”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曾许抬起手,示意这件事情由自己解决。他严肃地对对方说:“今明两天,等着我,我会去赌场好好给你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