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复“哦”了一声，“那你刚才是故意把菜打翻……把菜弄到人家身上，你就不怕得罪人？”
“老何，你可别瞎说。我那是无心之举。”
“无心个屁，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何光复想起谭科长那半秃的脑门上，挂着的几片菜叶子，就忍不住想笑。
这位谭科长从进来开门，就对李总言语嘲讽。毫无疑问，李总是报复人家来着。
“老何，你对我有误解，我说了，那是无心之举。”
“……你是老板，你是说就是吧。”……
第二日一早。
李前程又拉着何光复出去跑市场。加上昨天疏通过的几家，连带着两家供销社在内，总共十八家下游商家。
上午十点半。
他没有再继续，给这些下游商家又送了一批新产品之后，蹲守在一家小学门口的小卖部附近抽烟。
“不跑了？这才到哪儿啊。”
何光复以为他没什么心思继续了，催促了一句，“你不会就指望这十八家小卖部跟汇峰竞争吧？”
“急什么啊，谋而后动，咱们也忙活了一阵子了，现在该看看效果了。”
“这才十八家小买卖，能看出什么市场效果来？”
“我说的效果不是市场效果。”
“不是市场效果，还能是什么效果？”
何光复有些无语，这位李总制定营销策略倒是头头是道，但论起实战来，还是过于稚嫩。
他还想着在劝诫几句，一大帮子放学的小学生哄闹着跑出了校门，打断了他的话。
李前程像是瞧见了猎物的老狐狸，丢掉了烟头，走向了小卖部。
“这是什么？”
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子冲到了店门口，瞧见了前程美食的新产品之后，眼前亮了亮。
这些东西是新生产出来的一批，和昨天那些中规中矩的儿童零食不同，除了包装颜色艳丽吸引人之外，里面还内置了许多卡通角色的卡牌。
“吃的，里面还有好玩的。”
店老板是个和善的中年妇女，她笑着给那帮吵闹的小孩子介绍，“里面有小人，积齐了，能兑换礼品。”
“那我来一个！”
一个圆脸小胖子喊了一句，“多少钱？”
“五分钱一个。”
“我也来一个！”
“再给我拿一个！”
一帮小学生买到零食，还没顾着吃，就先把里面塑料袋包装的卡片给拆了出来。
“我抽到一张拼命三郎石秀！”
“我抽到一张智多星吴勇！”
“我这个厉害，这是巴三娘！”
圆脸小胖子拿着手里的美女卡牌，那是扈三娘，但他不认识那个字，读成了“巴三娘”。
他得意洋洋地把卡牌展示给众人看，“看见没？我这个最厉害！”
“谁说你最厉害？”
一个小学生不服气地辩解道。
“我这卡牌是女的。女的比男的厉害，我家里，我妈就能收拾我爸！”
“你这个不厉害，打不过拼命三郎石秀。”
李前程笑着走上前去，指了指那卡牌的反面，继续说道：“瞧见没？这上面有战力，谁的战力高，谁就厉害。”
听见自己的卡牌最厉害的时候，那名小学生眉飞色舞地欢呼道：“哦，我比你们都厉害！”
那个圆脸小胖子见自己比输了，很是不满，掏钱又买了一包。
“你闲着无聊呢？”
何光复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李前程，“在这里挑拨小孩子……”
“你才闲着无聊呢。没瞧见我在干正经事？我在给他们的欲望加把火！”
李前程白了他一眼，“看来这一批改良过的零食，效果不错。你自己看。”
他朝着店门前，扬了扬脖子。
何光复这才注意到，其余的那些小孩子见状，也要比个输赢，纷纷掏钱继续购买。而且经过李总这么一搅和，来买这种零食的小孩子也瞬间多了起来。
他有些目瞪口呆。
身旁的李前程点燃了一根烟，“对付小孩子，就得来这一套。你以为咱们是卖零食？这话对，但也不完全对。咱们是在卖玩具。”
接下来，两人按照刚才的套路，把剩余的十七家全都走了一遍。
情况都差不多，不得不说，这个简单甚至有点低级的营销手段，在小孩子这里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除了初中生门口效果略差之外，几乎都是爆卖。
到了中午。
李前程找了家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
何光复呲溜呲溜地吃着，边吃还边抬头去打量李前程。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李总，我现在真的开始佩服你了。”
何光复把嘴里的面咽了下去，很是感慨地说道：“你的这些营销手段，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之前只当你是纸上谈兵，创意足够好，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效果出奇的好！”
他打了个饱嗝，“而且你心够黑，连小孩子都骗。”
听到前半句，李前程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半截听完，他板起脸来，“老何，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李总，你别误会，我真的是夸你！”
何光复满眼真诚，“慈不掌兵义不经商，这是至理名言。商人不需要良心，要不然怎么能赚钱？”
“这话可未必。”
李前程摇了摇头，“该贪心时贪心，但是良心一定是要有的。没有良心的商人就不会有格局，没有格局的商人，赚不了大钱！比如说有一个叫胖东来的企业……”
“胖东来是谁？”
何光复满脸问号。
“咳咳……”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李前程赶紧打断打住话题，“行了，赶紧吃，下午咱们再多跑几家。这几天，付峰应该还在头疼小纸片的事情，咱们趁机开拓市场，吞掉他的场子！”
“嗯。”
何光复点了点头，被他这么一提，又想起来之前李总搞的牛爱华事件。
“李总，以你的能力，不管去哪个公司做个副总，是绰绰有余。”他擦了擦嘴，沉吟了一下，说道：
“要不，过完年，跟我去南方吧！我在那边认识不少老总，给你介绍一下。”
李前程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心里有些欣慰，嘴里骂道：“你这王八蛋，什么叫跟你去南方，这意思是，我肯定得破产？”
边说边轻踹了他一脚，“放心，我会去南方的。不过不是去那边找工作，而是以王者姿态，横扫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