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听见了

受命于水国抱着饕餮的茶壶穿越人界,任务结束后自必然回到水国复命。

复命无可疑,使唤霍闪的人很聪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霍闪就是一个傀儡,连陷入危险中也毫不自知,自然身上搜不出有意义的信息。

霍闪是否弃子,尚不妄下定论,他在人界行走的路径依旧纳入在监视之内。

巫女不会尽诉,是她们一贯的手段,而隐瞒的部分则可能和异界之物有关,窃取完成委托或收为己用。这些东西一旦落入巫女脑中,便不可能完璧归赵。

留在人界的线索就是这个。

偏见蒙蔽了双目?

他不得不反省一个人类小孩的训话。

把异界的雏鸟交给霍闪,就是这里,让他迅速转移了视线,把霍闪列为巫女的受害者。当然还有他对面谱有负罪感,对飏甚是……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是他掉以轻心的理由。

“你先前断定袭击旋涡的不是水王所为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号楼正被侵占,尽管人类小孩也认为这是无意义的举动,但是它打破了一号楼的秩序。

飏点头。

在一号楼的时间不算长久,除却这一点,他自认各方面都是优秀的,却始终得不到全部长老的青睐,跟一些资历平平的手下败将平起平坐,跟他们聊不到一块,有种强列的被排斥的感觉。

说是物以类聚也太牵强,久而久之,便能察觉,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被海兽吃掉,身体占据,最终被留下来的,他慢慢察觉到,这并不全是偶然,非命运,而是被刻意安排的。

“鹤毳想做什么?”

“把一号楼打通,收兵买马,一举把光之国拿下。”鹤毳的野心是众所周知的。

“不可能。”鹤毳恐怕误会了,“二,三号楼只是一号楼的传说,那并不属于光之国,甚至不属于魔界,不管是谁也不可能去到那里。”

奔晷是看守人,跟面谱一样,它只选择魔族作为导魂者,大概是地域的需求。

“只要戴上面谱……”

“就像它的名称一样,导魂者的面谱,上面其实是灵界的入口。”霆霓直说,打消面谱给飏的希望。

灵界?

飏怔住。

灵界的入口,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那我……”

“你要走我以前的路,借助面谱的力量离开一号楼。”这是唯一出路。

“怎么做?打败所有的长老,盗出面谱?”长老里头已经安插了水之国的人,他们本来就是冲着面谱而来,他并没有殿下的力量,恐怕短时间之内……

“我会助你,必要时人类小孩会有办法。”只能对不起小阎王了,事成之后,他必定亲自到灵界负荆请罪。

人类小孩?

“她能做什么?替我取得长老的认同?”上次她是把长老制得服服帖帖。

“反正面谱在她手上,给谁只是一念之间。”

飏再次怔住。

霆霓殿下准备窃取面谱,为了他不惜得罪一号楼,光之国、灵界。

“殿下,这万万不可,你没必要为了我犯险。”

“只要你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飏心一紧,不安,更多的是感动。

“一定会有其他办法。”

“可能会有。”他也希望人类小孩能有其他的提议。若在他们离开前找不出其他办法,面谱就是飏唯一的出路,让人类小孩把面谱交给飏。

“我会凭自己的力量折服长老。”

“没必要跟他们做无谓的纠缠。”

“我……”现在他确定了。

“不要说了!”霆霓眼睛闪过阴戾。

飏立即闭上嘴,虽心有不甘。

霆霓定了定。

“我现在很需要你。我的行宫现在只有苹末在。”

飏一怔。

“天帚那小子呢?”虽然他是嘉澍殿下的侍卫,可嘉澍殿下几乎定居在殿下的行宫。

霆霓沉默一会。

“抱歉……”

难道……

“他没事,只是都很忙,我听苹末说,每次回国他也只作短暂的停留。”至于原因,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知道了。

经常逗留在外是因为被委托重任?是好事,为何霆霓殿下的声音隐隐透着不适?

叩!叩!

小螣蛇送食物进来了。

各种的海藻,海带、紫菜……

飏看着满桌的素食,分明不是为他俩准备的。

“你是牛?”霆霓发出冷冷疑问。

余光瞧见房门已开,飏警觉,殿下变幽默。

“可以的话,我倒想长一个魔族的胃。”

闻声,玥已经在两人前坐下,小螣很贴心,把海藻们切得尽量碎了。

这时,小螣把他们的晚餐也端上。

“胃倒是其次,耳朵才是最让人困扰的。”看着飏撕下一条帝王蟹的长腿,这玩意长得就像巨型大蜘蛛,“它会觉得疼啊,正发出卑微的求救声呢。”

飏手停住。

“先是最肥美的肢腿,然后是瘦弱的上肢,僵硬的背壳,就是身体被吃光了,脑子还是有意识,每一口都是阵阵的哀念。”

吃个蟹都要散布恐怖,霆霓莫名其面的看着她,飏脸色发青的放下蟹腿。

玥轻轻一笑。

“听见了?你能听见?”

霆霓惊讶地望向飏。

“听见什么?”

“你都没听见?”玥挑起个鱼头往霆霓嘴巴方向扔过去。

他接下,若无其事的咀嚼,然后吞下去。

她顿时大惊失色,嚷道:“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

“不是这个原因。一开始是听不见的,殿下在一号楼的时间很短。”飏解释,暗暗叹口气。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

“记不清了,越往下,日复日的,时刻警惕着,生怕一觉醒来,自己就不复存在。”飏重新拿起蟹腿,“每天要为今天还能听到痛苦的呻吟……”

两人呆呆看着嘴角露出残忍笑意的飏。

“让人毛骨悚然,不是吗?”玥咽了咽,扫落双臂上的鸡皮疙瘩。

“会吗?”霆霓言不由衷看着盘子上的螺肉。

飏低下头,边说边沉浸在食物里,见对面的两人始终没动,才猛地抬起头。

“抱,抱歉!我……”

“没关系,你继续,我也想看看你的吃相。”是像蛇,还是维持人样,或者两者兼之?

霆霓睨她,说什么!

“我们一般不会在别人面前吃食,除了在擂台上。”

“正常,我也不喜欢。”玥非常满意能和他找到共鸣。

“你吃相不好,的确需要回避。”

“我觉得嘛,吃饭和睡觉应该同是不能为外人窥视的,你们非得围起来,我已经很难受了,为何还要被别人评头品足?”睡眠状态时,是一种身心完全放下戒备的状态,用餐时一样,人们不是常利用这种放松状态趁虚而入,自古以来,多少人是死在餐桌上的。

“就算没办法避免那种场合,也不能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你好好看着。遇到喜欢吃的食物时,我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玥深吸口气,狼吞虎咽起来。

霆霓别过脸,这吃相比之前看到的的确更不堪入目,飏惊呆了。

“在完全不适宜进食的场合,是这样的。”

只是短短的3秒,食物在她面前消失了,连霆霓都惊了。

“我吃饱了。”

话毕,玥放下餐具。

啊?

“请你正常一点。”

“这两种进餐方式对胃不友好,我现在都吃不下了。”

很好,他们也不想看。

她擦着嘴巴,审视飏。

“为何在擂台上可以?”尤其在他们变得能“听见”死者的悲鸣之后。

飏垂下眼帘,似在回忆擂台的片刻,思量了好一会才道:“它们在哀求。”

哀求?

谁?谁在哀求?他们体内的野兽吗?总不会是说败者希望被吃掉。

呵呵。

玥放下勺子。

“你要去哪里?”

“去参观参观。”要走近擂台才能看得清。

“别玩了,说下你接下来的打算。”

玥蹙眉。

“我不会跟任何人交代任何事情,除非你要跟我合作。但我不要,如需提供信息,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了,回去算账。”

嗯,看他一脸不情愿的,真不想做他生意。

“把面谱还给一号楼,完成委托,让他们履行契约,把尾数给结了。”

“小阎王的委托呢?”

“大概数数他们有多少人,统计一下占比,上报。”

“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莫名其面的,然后她惊呼,“难不成让我血洗一号楼,重建秩序,把知情人、泄密者砍草除根,以绝后患?”

“怎么了?不对吗?”前一秒振奋的飏怔怔地往后挪移,一种被看透的不适。

霆霓看向飏,在一号楼待久了,觉醒了体内的野兽?向晷景邀功只会被视作阴谋,但并无不可。

“对!”玥附和,“凭两位绰绰有余,以后你们就是一号楼的统治者。”

“单凭你就可以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谢谢恭维。如果你们想占一号楼为王,我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客气。”两人再异口同声拒绝。

嗤!

“霍闪呢?”玥张望房间。

“在外面等着。”

“你们怎么那么冷静,不把他拉进来严刑逼供?”

杀鸡用牛刀,还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