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狐狸呀，就去找她妈妈了……”
“她妈妈为什么要扔下她，是不是不要她了。”
“不是不是，她的妈妈很爱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
“对呀，我能猜到……她的妈妈被抓起来了，被猎人抓起来了。猎人想要一条狐狸围脖，所以抓住了狐狸妈妈，狐狸妈妈会死的。”
“不会。”
“会的。猎人想要她漂亮的尾巴做围脖。”
“不会。因为小狐狸会去救他的妈妈。”
“真的吗？她那么小，真的可以救出自己的妈妈吗？”
“可以呀。”常秋云看着外孙女的眼睛里闪着光。
此时，晴天躺在床上，窗外透进来的光正好打在她脸上，在她的脸上映出一道光亮的区域，那一小片像是被太阳的光点亮了，连漂浮在空中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小家伙一眨动眼睛，睫毛煽动的微风把周围金色的灰尘颗粒也带动起来了。
她脸上密密麻麻针尖大小的红色小血点不像原来那么锐利，但是还未褪去，在阳光下耀眼而醒目。
“是白血病吗？”这个问题在常秋云心里翻来覆去的出现。她不敢问，对谁都不敢问，仿佛一问就会落实了一样。
即使是在狱中与世隔绝了20年，她也知道，那是绝症。
因为在女儿窦金小时候，她的年级里就有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孩子得了白血病，从发现到去世也就10天的光景，那孩子最早的时候也是因为脸上长了不少针尖大小的红色疹子。
“你怎么不说话了，小狐狸怎么去救的妈妈呀。快说呀！”晴天盯着常秋云的眼睛问。
“哦，这个嘛……”
“肯定是你编的。狐狸妈妈肯定已经死了，都是你编的，狐狸妈妈被猎人杀死了。”
晴天腾地一下坐起来，那道阳光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到了阴影里，逆光，整个人显得有点阴郁。
“我没骗你，小狐狸啊……”常秋云脑子飞快的运转，她在想着怎么往下编。
这个临时胡编的故事，在此刻突然有了一种预言的性质，狐狸妈妈和小狐狸的安危成了晴天生命健康的预兆。
“小狐狸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晴天突然抓住了常秋云的手腕，常秋云感到孩子手心传递过来的热量，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死亡。
“不会的，手心这么热乎的孩子不会死。”她看着孩子的小手，晴天大拇指的指甲盖上还贴着一个可爱猫咪的贴纸。
晴天开始用手摇晃常秋云的手腕，小猫跟随手的起伏像是一纵一跃有了生命，可是孩子手腕上扎进去的输液针，因为她的乱动，突然渗出血来。
“血，怎么会……”常秋云慌了，声音发颤。
“让你躺着，怎么一下子坐起来了！”窦金声音严厉又阴冷，祖孙俩都一愣，朝门口看去。
窦金从门口的暗处快步走到床边的阳光里，晴天摸着常秋云的手退回去了，没有炙热的小手心在那儿焐着，她的手腕突然感到一阵冰冷。
窦金快步走到床边，把床上的枕头又往上拍了拍，“躺下！”
她对女儿下了命令。
晴天撇了撇嘴，还是听了话，躺到白色枕头上。
“跑针了，输液的时候不能乱动，这下还得重扎。”窦金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瞟向常秋云，仿佛对着输液瓶说的，但是常秋云知道这是女儿在埋怨自己没有照看好孩子。
刚才还坐在床边板凳上的常秋云起身，把自己坐着的地方让出来，她拎起床头柜上的暖壶，第一下差点没拿起来，里面的水是满的，她还是使劲把壶从床头柜上提到了手里。
“我去打点水。”她提着暖壶往出走，和端着托盘重新给晴天扎针的护士擦肩而过。
护士又把输液针重新找地方扎进晴天手背的血管里，不知道是因为晴天的血管细还是护士技术不过关，她的手背被扎过针的地方有淤青，护士重新把输液针固定好，又把输液滴落的速度调慢了。
“让孩子别乱动，不然容易跑针，到时候血管就不好找了。”
窦金点点头，看向晴天，小声说“听到没有，别乱动，不然还得扎针。”
“对了护士，今天还打免疫球蛋白吗？”
“一会儿打，医生已经开了，孩子要多增加营养，恢复得快！”
窦金频频点头，护士的话让她难以辩驳。对她来说，自从前天孩子住院，她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的训斥自己了，健康的孩子被养成这样，别人不说什么，她心里一直在埋怨自己。
不过，最让她松口气的是穿刺的结果，孩子不是白血症什么的绝症，只是说免疫性血小板减少，她拿着手机在百度上查了又查，心情像过山车似的一会儿被了乐观的心情托上了天，一会儿看到不好的消息又仿佛坠入谷底，但至少现在，命运之手没有把这孩子划到死亡堆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