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1/03

叶子的状态让我很担心。可去上海找她只是我的安慰话,临近五一大促,弥勒佛的手机卖场和兼职接的设计单,忙得我根本脱不开身。我只能选择在社交软件和短视频上查看叶子的动态,以确认她并未被被自责打败。看到她的短视频账号依旧在坚持更新,我这才安下心来。

在那之后过了有一周,叶子就主动联系了我。

叶子:陈笙!陈笙!!陈笙!!!

叶子接连用了六个感叹号,显得非常激动,这让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设计工作,立刻回复她。

陈笙:在的。

叶子:我用通过短视频平台接到大活儿啦!(龇牙笑)

陈笙:你看,正确的道路上马上就结出正果啦!恭喜!(撒花)

幸好是好消息,感受到叶子快乐的心情,我也决定放下手中的设计,到阳台吹个风,放松放松。

来到喜欢的变叶木旁,我继续叫叶子和我分享细节。

陈笙:是什么样的果实,跟我说说。

叶子:今年厦门五一漫展的主办方看过我的视频里的COS变装后主动联系我,邀请我COS一个角色去参展。

陈笙:有酬劳吗?

社会工作久了之后,我也变得越来越实际。

叶子:没有哦,不过如果COS角色入奖的话就有奖金。

陈笙:感觉希望有点渺茫啊。

我不想打击叶子的激情,但作为朋友,我觉得要跟叶子说实话。

叶子:如果只是我自己去的话,我心里也没底,所以……我想邀你一起。

陈笙:啊?五一假期,手机卖场要举行劳动节大促啊,我肯定走不开。

叶子:陈笙,你说过要陪我实现梦想的。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但当初我没太当真。

陈笙:等等,难道你这次想要……COS亚瑟王!?

我内心一座沉寂的小火山开始喷发。

叶子:不仅如此,我还想让你当我的卫宫士郎!

天啊!叶子的想法太疯狂了。我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被社会磨得不再有波澜。可当我闭上双眼,想象叶子扮起亚瑟王的冷俊模样,还有她身旁站着的卫宫士郎——我扮演的卫宫士郎,我的内心开始涌进热血,这热血燃烧着我的心房,让我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一股不惧全世界所有目光的冲动。

叶子:怎么样嘛?你答应过我的。

短短的这几个字,确饱含朋友间的情感。

陈笙:Just do it!

王保卫了国家,可国家没有保卫王,仅此而已。——这是叶子大学时代的个性签名,也是亚瑟王的悲剧,我不想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在叶子身上。如果没有人守护她的梦想,就让我来吧!不枉,我俩相识一场。

知道雅沫的事情后,我一直也很担心叶子,既然没有去上海,那至少去厦门漫展上陪陪她,我想。叶子这种女孩子,对什么事情都很大方,但越是这样的女孩子,遇到心结,越不容易解开。

已经决定五一参加厦门漫展,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弥勒佛请假。弥勒佛没有批准,这在我的意料之中。这次,我决定翘班,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在我有限的认知里,我还是把Cosplay当做孩子们的角色过家家,我以为我5月1日当天到场,穿个服装,简单化个妆,就可以陪叶子上梦想战场了。没想到叶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4月30号晚上一定要到厦门集合。为了方便入场,我们还订了厦门漫展周边的一间酒店的双人房。

4月30日晚6点,我下班打卡后马上搭乘轿车,往厦门的酒店赶,带着上了贼船的心情,在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和叶子碰了面。

叶子脸色比以前憔悴,可能是因为刚经历了雅沫的事情,好在,她眼里还有光,估计是COS亚瑟王的梦想唤醒了她的渴望。

我注意到叶子身旁还站着一位矮胖的姑娘。叶子见我到场,跟我介绍道,“这位是MIKI,我的化妆师朋友。”

“你好,”我对MIKI伸出手,“我们见过的,两年前你去我们学校帮叶子化过妆。”我打招呼说。

“谢谢你还记得我。”MIKI说。

“当然记得,”我说,“叶子说你是厦门妆容届的一把手。”

MIKI笑了笑,还没说话,被叶子抢先问道,“MIKI你看今晚先帮他搞下卫宫士郎的假发。”

“行,就这么办。”MIKI说着叫了一辆出租车。

10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家豪华的理发店,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咖啡厅。

我在舒适的椅子上坐下,任由MIKI在我头上摆弄。期间我想和叶子聊天叙旧,可是叶子一直在打电话,好像是和主办方对接明天参展的一些事项。

门店音乐播放到庄心妍的《爱囚》时,MIKI终于停下了她的巧手。

“不行,这个假发怎么固定都太假了。”MIKI抱怨道,“国内的COS道具太敷衍了。”

“这怎么办,明天一早就要上场了。”叶子挂掉未完的电话,过来看我的假发,“只能勉强这样上场了。”

“不行。”MIKI坚定地说,“这样和你日本进口的Saber发型对比实在太突兀了。”

很明显,MIKI已经帮叶子尝试过亚瑟王的COS发型。

“叶子,你这次的道具真的从日本进口吗?”之前就听叶子说过,COS道具还是日本厂家做得比较考究,但还想亲口证实一下。

“是的。”叶子说,“这次的亚瑟王COS装,我是网淘的,走的国际物流。”

“总共花了二万多呢。”MIKI补充说了叶子这次投资的大概价格。

叶子的认真让我有些感动,我瞬间收起来玩的心情,认真对待起来。

《圣杯战争》是叶子推荐我看的动漫,我很喜欢。看着镜子中自己带的卫宫士郎的假发型连我自己都不满意,说服不了自己,如何打动别人。

“有了。”MIKI提议,“不用假发,直接给他染上吧!”

“啊?”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有点无法接受这个想法。

“酒红色,”MIKI没有理我,对叶子说,“五个小时可以搞定。”

叶子没有说话,蹲到了我的身边。她抬头看着坐在理发店舒适座椅上的我,眼神里期望着什么。

“动手吧,”我说,“MIKI,按你说的做。”

叶子这个朋友,我和她已经相处了整整三年,也许我们已经有了用眼神交流的默契。这次这个漫展关乎到叶子青春里最大的梦想,我既然已经决定帮这个忙,就不能在乎一个发型,虽然上次为了王亚妮染发时我曾发誓今生不再接受烫染。

做卫宫士郎发型的这五个小时,我并不无聊。MIKI不停忙碌的时候,叶子一直陪我聊天,我们从相识聊到了这次碰面,从《魔女宅急便》聊到了《火影忍者》漫画即将完结。久违的交心,让我们把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我们坦诚相待,我甚至说出了我当初想要追她的纠结。她也坦白,曾经期待过我的表白。

墙壁上的时钟走到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酒红色头发的自己。MIKI对时间的把握也令人震惊,我想这就是她能成为厦门第一妆容师的原因。

15分钟后,告别MIKI的我们住进了酒店。

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空气安静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身体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可是我们的精神却依旧兴奋。

“嘿,你睡了吗?”叶子躺在床上说了一句,好像是说给空气听。

“没呢,想睡来着,因为知道明天可能要站一天。”我说,语气缓慢而平静。

“谢谢你,陈笙。谢谢你。”叶子说,一样对着空气。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男人千万不要对女人轻易做出承诺,因为一根筋的女人是会当真的。”我调侃说。

“嘻嘻……”叶子轻轻笑了一声,“你有什么梦想吗?”

叶子这样问肯定是因为这次我帮助她成就梦想,想要对我做出一些回报。

“我……没有什么比较值得称赞的梦想呢。”我如实相告,“不过今年春节后倒是有了一个平凡的追求。”

叶子安静的听着。

“我算过一笔账,”我继续说,“我每年努力存下五万的话,按花城现在的房价,17年我就可以存下首付,到时候贷款买个三室一厅,过有房人的日子。”

“在喜欢的城市安下家,这也是很多普通人的梦想呢。”叶子说,“只是在你这个文艺男嘴里听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哪个男生的梦想是买房。”我说,“可没有房哪里能从丈母娘手中骗来新娘啊!”

“哎……”叶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对文艺男的失望,还是对社会现实的失望。

我和叶子一起开过房的事情,我没对任何人提起。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发生任何事情。我只想说,如果有什么感情可以超越性,那一定是对梦想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