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厌起初还以为神机玄甲科技是被国家完全垄断的技术,但眼下看来并非完全如此。
“雒阳的修士很多吗?”安厌又问道。
“你已经见过一半了。”玄仪真人淡然道。
这么少?
安厌心下惊异,他本以为雒阳会有一个地下修士组织,没想到会这么少。
似乎也侧面说明了,修士的生存环境,不是一般的艰难,今日在紫坊的遭遇,若非聂南烟他已经被玄甲卫抓走了。
玄仪真人又徐徐开口:“我没想到你能一日之间开辟气海,你今日能躲开一劫也是万幸。”
“被玄甲卫抓去,难道真人也救不了我吗?”安厌问。
玄仪真人平静道:“玄甲卫有自己的一套法则,你大概率不会被抓走,而是被当场斩杀。”
安厌心下一紧。
“这是当年太祖所定的律法,即便是天后也更改不了。”
安厌说道:“看来我以后得更加谨慎小心才行,不然就辜负了真人在我身上的一片苦心了。”
玄仪真人清幽的双眸闪烁了下,只是半透面纱下也看不清神色,她问道:“那聂南烟,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安厌闻言心念微动,面上不动声色道:“说了我体质的事。”
身形悬于半空的玄仪真人眼中却突然闪过一道厉芒。
“是吗。”
“不过被我拒绝了。”
“你拒绝了她什么?”
“自然是答应过真人的事。”安厌则说道,一脸真挚。“真人想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给别人!”
这话只是听的话,也辨不出真假,不过玄仪真人也没必要去分别这种事,她现在要掌控安厌可太简单了。
她翻手取出了两本书籍,将其丢给了安厌。
这书籍和昨日练气法相比要精美不少,不过封面上仍旧没有文字,多了些复杂玄奥的花纹。
“你是极阳之体,一种传说中的体质。”玄仪真人又淡然说道。
“这体质有何特殊之处吗?”安厌问。
“这一日开辟气海,便是我生平仅见了……甚至是闻所未闻。”
安厌心里倒是没多少惊喜,这特殊的体质或许能给自己诸多便利,但也会引来外界的觊觎,这聂南烟和玄仪真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思虑片刻问道:“常人要开气海需要多久?”
玄仪真人道:“潜心修炼半年能开气海,已算是根骨不错了,我起初预估你或许七日内能开气海,都觉得是高估这传说中的体质了。”
这极阳之体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也亏得是在雒阳,出了这神都这极品的炉鼎可能就轮不上自己了……
她心想着,又继续说道:“常人吸纳灵气炼化阴阳,需要静心凝神,而你的身体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灵气,速度会是常人的数倍。”
安厌轻轻颔首,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些东西是玄仪真人所没说的,譬如她为何会看上自己,聂南烟又为何会看上自己。
“阴和阳之间,是可以互相转化的,而极阳便是处在那个临界点,你体内阳气极盛,这对你而言是件好事,修炼起阴修之法事半功倍,而对一些和你接触的人同样也会是好事。”
“是炉鼎吗?”安厌打断了玄仪真人的话。
玄仪真人一怔,她意外于安厌竟然会知道这种事,心念急转之下便想到了聂南烟。
是这女人告诉他的吗……
她眸光微沉,平静道:“不是,这世上存在一种能供两人一同修行的术法,名为双修之术,又叫合气之法,那两本书中其中一本便是。”
安厌低头翻开其中一本,上面同样是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不过这次却和昨晚不同,上面所述的方法安厌却能理解通悟。
双修……
“双修之术是对两人都有裨益的术法。”玄仪真人为安厌解释着。
“也是能让你彻底控制自己身体的术法,等你修为到了,便能同你婚后的妻子圆房了。”
安厌将手中的书合上,对玄仪真人说道:“不论是炉鼎还是双修,只要是真人想要的,我都能给真人。”
“不用净说好听的。”玄仪真人声音清冽,语调平静,清幽的双眸凝视着安厌。
“另一本是一些基本的御气法,你也可以修炼一番,日后再外出时,记得随身携带那玉佩。”
安厌点头道:“记下了。”
玄仪真人最后也“嗯”了一声,而后轻一挥手,安厌身体又昏睡了过去。
她想着安厌刚才所说的话,暗道:你是不清楚炉鼎和双修之间的区别,真让你做了炉鼎,你可就要恨我了。
不过她起初确是有的这种想法,发现极阳之体的毒性远比她想象的可怕后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若不计后果的采补,自己可就栽在着极阳之毒上面了。
那聂南烟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现在这雒阳城里,谁敢碰安厌,谁就必死无疑。
她又取出那透明的琉璃壶来,忽感到长夜漫漫。
窗外月色似乳,朦朦胧胧、清清冷冷、柔柔淡淡……
听着耳边的水声,玄仪真人的心绪也变得无比平静。
师叔,你想不到我已重回了灵境吧,我的路没走错,再过不多久,我便能超越你了。
……
安厌很想知道,玄仪真人晚上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可惜这世上并没有摄影机。
不过现在在意这些也没什么用,依附于玄仪真人好处明显是更多的。
他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自己的气海,又增大了许多,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只消一周便能变成一片湖泊了!
按玄仪真人的说法,自己这速度绝对远超过普通的修士,别人最快也是半年开气海,那要像自己这般形成一个湖泊,或许一年也做不到。
安厌翻看起了玄仪真人留下的书籍,那本讲御气法的,上面是几个简单的法术。
御物、御风、御火、御水。
除此之外便没了,安厌本还想着会不会有什么掌心雷这种攻击法术,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御火和御水,也只是简单地凭空生火、取水罢了,真要将其作为攻击手段,前者对付普通人还算勉强。
玄仪真人早先也曾告诉过他,教给他的练气法并不是用来好勇斗狠的。
玄唐修士的生存环境是这样,大家都是在夹缝中求存的弱势群体,真遇见了自己之外的修士,应当是惺惺相惜的。
那聂南烟完全没理由救自己,却还是施以了援手。
不过三界关外,仙秦、莽汉、赤明的修士或许就不是这样了,它们是修士之国,必然免不了争端,可能和一些前世修仙小说中那样,修真界是一片巨大的黑暗森林。
生在玄唐,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应当是一件好事。
御气法比安厌想象的要简单,体内灵气运转起来如臂使指,不过一会儿,他便能操纵桌面上的茶杯在空中飞来飞去了。
御风之术,顾名思义便是操纵风的法术,书上说熟练到一定程度,便可做到御空飞行。
安厌心里诧异于御空飞行的门槛比自己想象的要低太多,他这种刚踏入修行的小白便能很快做到。
只是虽然能做到,但也不能随意使用,这些御气法没一个是可以在外人面前亮相的。
安厌突然想到了余晚,若她没死的话,或许能和自己成一对修士伴侣,应也是件快活事。
自己未来娶了闻人锦屏,要和她朝夕相处的话,怎么才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安厌忽觉得有些难办起来。
这场婚姻能让他在雒阳里迅速立足,伯父是当朝宰相,岳父是礼部侍郎,他本来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这场婚姻。
但在接触了修行后,安厌的眼界已不满足于此了。
可仔细想象,玄仪真人这样的身份地位、修为实力,也要在这雒阳小心翼翼地遮掩自己。
自己若以为踏上了修行路,便觉得仙凡有别了才是最愚蠢的想法,好高骛远必然会害死自己!
他是凡人,玄仪真人也是,只是拥有了一些强大的力量罢了,这力量恰好还是另外一股更恐怖力量所不容许的。
若真有仙,应当是凌驾于众生万物之上,拥有真正的自由之身,俯瞰这世界的至高存在。
他现在仍然只能算在这尘世中挣扎求生的一只蝼蚁。
外面天色已经正午,安厌手里摩挲着那绿色玉佩,将其放进怀里才安心,随后深吸口气走出了房门。
“安少爷。”香云和贞娘见安厌出来,起身问候。
“安少爷今天起得很晚呢。”性子活泼开朗些的贞娘出言道。
“昨晚看书看的有些晚。”安厌随口说道。
“总是熬夜的话对身体不太好。”香云说道。
“做午饭了吗?”安厌转移话题。
“已经准备好了。”
安厌吃过午饭,便又去了文棠阁。
继续吸收知识也是在帮他在这世界立足,修行或许成了主要的事,但次要也没必要荒废。
反正他的这具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自行吸纳灵气。
开了气海之后,安厌感觉自己五感变得异常敏锐,大脑思维也变得比以往更清晰了,过目不忘成了件很简单的事,他在书架上找了本书迅速翻阅,上面的文字能清楚地记到心里。
这就像是开挂一样……
“安贤弟!”
有人在身后唤他,安厌扭头看去,发现是前日见过的史哲。
“史兄,又见面了。”安厌笑道。
史哲拱手罢,看着安厌嘴里发出一声轻咦。
“安贤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安厌心神一动,看着眼前这位中年男人:“哦,是吗?”
史哲笑道:“更加气度不凡了。”
安厌也轻笑道:“史兄尽会取笑人。”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才配得上气度不凡这几个字,前日还没多少这种感觉,只当他是个对机工之术颇有研究之人。
而今日安厌却能明显地感受到,眼前这人异于常人的气场,似乎不止是相府门客那么简单。
不过毕竟是宰相府,即便是门客也不应小觑,这些人出去都是能做官的,也都是余惊棠自己的直系势力。
史哲说道:“安贤弟几日不来,让为兄苦等啊。”
安厌问道:“史兄等我作甚?”
“知音难求,为兄还想再同贤弟多多探讨机工之术!”
“倒是我的不是了,这两日身体欠佳,一直在调养。”
“现在看来,是玄仪真人的药方,起作用了?”史哲忽然笑道。
安厌眸光微动,忽想到了什么:“史兄……认识玄仪真人?”
史哲摇头:“我哪有机会认识这种人物,我不过相府一食客,说难听些就是个吃白饭的。”
安厌想到那日史哲的反应,心里仍觉得有些奇怪。
“史兄太过自谦,以史兄才华,未来必定前途无量,进那天工院。”
“天工院……”史哲闻言愣了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不少人的关注,正看书被打扰到的人暗皱眉头,心想这人这么没礼貌,文棠阁风雅清静之处还这般喧哗。
“就借安贤弟吉言吧,希望我未来一日真有机会能进那天工院。”
两日找了处清静的角落坐下,又开始了学术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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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府。
“我打听过了,那安厌是燕州人士,家里生了变故,才来雒阳投奔伯父的。”
闻人锦屏之母、闻人云谏之妻,薛氏此刻正对着堂中父女二人说话。
“这安厌可以说除了余相爷外举目无亲,家中仅剩他一人,更无甚资产,锦屏要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闻人云谏却道:“你操这闲心做什么,再多亲戚有他余惊棠一个有用?”
薛氏却不放心:“他毕竟只是余惊棠一远侄……”
她话说到一半又顾虑闻人锦屏在场:“他余家明明年轻才俊也有不少,不说他自己的儿子余焕霆,同族中还有余焕章、余焕祯……”
她想说的是,这婚事是不是余惊棠在敷衍闻人云谏。
闻人云谏无奈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安厌是最适合锦屏的夫婿!”
薛氏自知自己在家里无法忤逆闻人云谏的意思,只得向闻人锦屏道:“锦屏,你觉得那安厌如何?”
“全听爹爹意思。”闻人锦屏轻声说道。
薛氏只能嘟囔道:“过几日,相府送聘的时候礼可不能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