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抓蟋蟀时,沾在李庆之下颌的泥土早已干巴,他的常服皱皱巴巴地被血迹不规则的挑染,像是缀了一副红梅图。
他亲眼看着不记得自己的师傅飘远,他去了趟河边把外衣上的血一点点的洗干净了。
在李庆之去河边清洗的时候,任夏在想昨晚的香和书究竟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有昨晚那个土匪还真是猖狂的要命,她得想个法治死他,惹她,等死吧!
“姑娘,烦请你替我好生守着我师傅的尸体,我去王大娘家去借把锄头,好让我师傅暂且入土为安。”
任夏觉得面前的少年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虽然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不适合说沧桑,但她真的看到了年老时才有的颓感。
她得想办法不能让他一直沉浸在这种悲痛之中。
“如果我说我不帮呢!”任夏故意的说着。
没想到自己被拒绝的李庆之愣了一下,随后学着师傅释然地笑了笑,虽然他做起来有些勉强。
“也是,姑娘已经帮我帮的够多了!庆之确实不应该再多做要求。”他说完准备去扯一些草,以盖在师傅的尸体上。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想让你师傅回到他一直守着的道观里吗?”
他止住了动作。
“姑娘,请指条明路,庆之再次谢过。”
“把你的身体借我用用!”任夏挑着眉故意的卖着关子。
今日是个阴天,天上白茫茫一片,云层厚重的像浆糊一样化不开。
李庆之看向地上的师傅,蹲了下去,用还没干透的衣袖擦着他师傅的脸,他知道李澜是最爱干净的,所以才会在平日一遍又一遍的擦着阁台。
“只要能让师傅回去,你要用多久就用多久!”为师傅静了脸面后,李庆之答应了任夏。
其实,之所以不让李庆之亲自参与到这件事中,任夏主要是考虑到李澜临死前说的一段话,她不想再让这个少年沾染上什么因果,所以有些事只能她来担。
活动了一下筋骨,任夏感叹年轻的身体就是生龙活虎啊!感觉脚上就像装了弹簧一样,一蹦就能窜到三尺高。
“小六子!屏蔽好了吗?效率这么慢?”捏着嗓子,任夏拽出了王六。
‘好了好了,我已经把李庆之屏蔽了。这本书的灵力真厉害,你都不需要借助系统就能附身了!’王六一阵感慨。
“虽然我现在有很多灵力,但还是不想因为一个烂人,沾惹什么因果,我对于什么因缘际会也是怵的很。”任夏扣着指甲盖说着她的想法。
‘那怎么整治那群土匪啊?’王六认为任夏聪明的脑袋瓜已经想出办法了。
“老办法,仍旧分头行动!”任夏还想像鬼一样把头扯下来时,她停住了动作,尴尬的装作活动脖子的样子,“卡!!!没事没事哈哈哈,继续继续!”
王六揣着兜看着这位合作伙伴耍宝的行为,它知道它不能笑,否则下一个完蛋的就是它,所以它下一秒就非常上道的消失去办正事了。
***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山上赶去,个个腰佩长刀,身着锦衣,在队伍中间,一位腰肥膀圆的在不疾不徐的走着。
一路上的风景都被他瞧了个遍,一脸悠闲的状态和四周严阵以待的架势格格不入,终于他们一行人走到了目的地,那些人摆开了架势,就听见道观里面传来了一阵喝酒吃肉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大当家,咱们终于又有家了!”那个老头端着酒前去敬老田。
“那群怂包,能滚多远滚多远吧!咱们吃饭的家伙都搬过来了!兄弟们,跟着我老田,从今以后,只会喝酒吃肉!干!!!”老田把酒碗高高地举了起来。
“干!!!”众兄弟附和着。
门外的人听了一会,等着外面的弩手已经就好位。然后他手指轻轻的一点,道观内的喧闹顷刻间荡然无存。
屋内的血腥气传来,那位施发号令的就是奉命抓举道人的钦点巡差,虽然有权利,但是只是暂时的,他要谋求更大的利益,就不得不揣摩好当今圣意。
侍卫踹开了门,巡差马大人走了进去,示意身边的护卫去把主位坐着的那位翻过身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倒是老相识。
不错,就是他缴了老田的寨,一时不察倒让他逃走了,因此他受封为巡差抓道,这对他来说,还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他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这一屋的横尸,宣布着:“今日抓获道士十个左右,皆因拒捕被杀,把尸体带回。”说完后,背着手看向依旧阴着的天,又补了一句,“对了,给他们都换身衣服,道士得有个道士的样子!”
随后把收到的纸条随意的扔在了血泊之中,他要查出来是谁给他递的消息,只要是暗中的,不管是敌是友都不会让他安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将至死也查不出这个人是谁,因为那个人不存在,或者直白的说,不是人。是王六利用任夏分给它的一点灵力给递的消息。
附身李庆之身上的任夏此刻用着灵力来到了六合镇,向这里的村民打听着这个村子里绣花鞋图样的有关人物。
任夏刚问了一个年轻人,摇着头说不清楚,又看到那边坐着晒太阳的一位老年人,刚准备前去叨扰来着,王六像个果冻一样,噗通的弹了出来。
‘当当当!圆满完成任务!’
任夏觉得它若是有个尾巴的话,说不定此刻早翘到天上去了,但还是得多夸夸它,于是她在意识中:‘不愧是发疯系统1.0!王六一出马,一个顶俩!’
任夏朝着老人前去的脚无意识的转了个弯,她想回来再问这位看着在午寐的老人也行。
但是她叫住了任夏。
“你要找任字号?”老人睁开了她混沌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