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廓带着眄巧莹姐妹和可欣姐妹离开浣纱界,从虚空甬道里出来之后立时傻了眼。他看得出,这是一个魔人的世界。身为常人而处身魔人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不好混。
站在虚空甬道的出入口认真思忖一番,扩廓打算就地返回,寻找通往其他界域的虚空甬道。
就在这个时候,他碰到了祟西。
祟西一看到扩廓,当即大呼小叫起来:“喂,新来的,是不是不知道投奔哪里、在这里犯愁?”
看着近在咫尺的祟西,扩廓只好放弃从虚空甬道返回浣纱界的想法,虚情假意地应付起来。
跟遇到孛罗的时候一样,祟西热情地将扩廓带到北貘宗分舵,给他登记了身份,又送他来了新人训练营。
一见到孛罗,扩廓就认了出来,盖因孛罗的形象有些特别,肤色发红,正是因为这样,他当年才被冠以红尊的称号。再者,孛罗尽管显得比先前年轻了许多,可样貌还是原来的样貌。作为曾经的老朋友和老对手,扩廓认不出来才怪。
扩廓当初有过一段空白的记忆,后来通过再生树的修复,那段记忆恢复了。而今见孛罗对当年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扩廓当即断定孛罗那段丢失的记忆没有恢复,于是开口问道:“兄台,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的记忆之中当有一段空白。”
孛罗听了这话,心中的错愕再次爆棚。那段空白记忆是他的隐私,除了白蝗奴之外无人知道,眼前这个鬼马却能猜到,这应该不是胡乱猜测。
于是,稳定一番心神之后,孛罗说道:“假如我的记忆之中真有一段空白,你能否帮着恢复?”
扩廓笃定地点点头,说道:“没问题,兄台只消好好配合便是!”
接下来,扩廓将双手搭在孛罗双肩上,向孛罗体内输入再生树的修复能量。
随着再生树能量的输入,孛罗感到遍身舒爽,神魂之中的感觉尤其舒爽。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孛罗那空缺的记忆一点一点地修复,不过却是倒序修复,首先恢复的是从大宛星沦落下来之后一直到苏醒之前的记忆。
啊,原来白前辈此前的推测是正确的,我确实遭遇了自己无法掌控的意外变故。那次变故之后,我的记忆又不知怎的被人抹去了,导致自己对变故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便是见了老朋友都认不出来。若是见到以前的死敌,那就只能䝼着挨打,情况就很是糟糕了。
想到这里,孛罗急忙与小乾坤里的白蝗奴沟通。
白蝗奴闻之,一边点头一边叹气,说道:“孛罗,你的前世今生终于能够彻底弄清楚了,不容易!”
孛罗眼里噙着激动的泪花,说道:“确实不容易,前辈。我那缺失的记忆能够恢复,或许也是天缘。”
“嗯,那个修复你残缺记忆的小子,体内应该有什么天地至宝,也是个上天眷顾之人。”白蝗奴回应道,“你们既然是老相识,从今往后就应该携起手来奋斗一番,在这魔人的世界里好好搅闹一场,闹它个天翻地覆才好!”
孛罗一边跟白蝗奴聊天,一边感受着自己神魂之中的变化。他发现,当他的空白记忆渐渐修复之后,他的小乾坤也变得越发凝实起来,并且疆域隐隐有所扩大。
半个时辰过后,那残缺的记忆彻底恢复,滚滚的记忆片段如山岳般涌来,将他的思绪瞬间推向极度爆发的边缘。
那一个又一个的记忆片段,承载着他过往的经历,酸甜苦辣无所不包。拈取那些记忆片段之际,他的心情随着其中的事件涤荡起伏,翻腾不已。
从那闪烁而过的记忆片段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家人,看到了温馨的家庭生活场面,感受到了浓浓的天伦之乐。人有悲欢离合,此乃世间常态,那曾经带给他温馨、温情、温暖的家人,而今安在哉?他们之间是暂时的暌违,还是已然天人永隔?
从那翻腾而过的记忆片段之中,他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辉煌,看到了世人对他的崇拜和景仰,看到了世界之巅上的无限风光。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他最终登上了武道的巅峰,成为俯视他人、俯视一切的存在,这样的辉煌,这样的风光,而今安在哉?是一去不回,还是暂时的别离?
从那流淌而过的记忆片段之中,他看到了自己与扩廓、鬼麋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看到了自己纵横捭阖于天地之间的雄心壮志为对手所抑制,看到了对手那些奸计诡谋为自己所识破之后的一系列举动,看到了相互之间的制约与反制过程中的诸般阴险操作。
从那飘忽而过的记忆片段之中,他看到了自己面对天地异变时的仓皇和无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便是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的武林大佬,在天地所释放的暴力面前也是那么不堪一击,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忆往昔,往昔直如浮云,在天地之间翻来滚去,变幻无休止。其间的生死祸福,跌宕无定数,徒增无数唏嘘。
好不容易平定下自己的心绪,孛罗向白蝗奴娓娓讲述自己的过往,过往中的失意和辉煌,过往中的温馨和凄凉,过往中的坚定与彷徨。
白蝗奴一边听,一边随着其中的故事情节变换表情,不时发出呼叫,发出叹息。
孛罗讲述完自己的故事,随着白蝗奴叹息一阵,从小乾坤里退出来,看到扩廓笑吟吟地站在旁边,于是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个曾经的朋友和对手,后来的难兄难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彼此都有些激动,有些颤抖。
许久,二人相互松开,扩廓含笑问道:“孛罗,你现在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吧?”
“你是扩廓,我的好兄弟!”孛罗笑着回应道。
“那个鬼麋,不知道去了哪里,咱们三个难兄难弟,现在就差他了!”扩廓说道。
“鬼麋是个魔人,在常人的世界里待不下去,应该会到蝎魔界来。”孛罗说道,“相反,咱们在魔人的世界里,有时候倒是如鱼得水。”
“你这话我不太理解。”扩廓说道,“咱们是常人,在魔人的世界里举步维艰,怎么可能如鱼得水?”
孛罗笑道:“你所说的举步维艰,乃是在咱们无力对付魔人的条件下的处境。不瞒你说,我已经有对付魔人的好办法。”
在扩廓好奇的目光之中,孛罗从容讲述了一番自己在伏魔界的所作所为。
扩廓听罢,当即欣喜起来,先是给孛罗点个赞,继而说道:“你原来靠一己之力摧毁了一个魔人的世界,了不起!既然这样,那你赶紧把消魔功和摧魔掌教给我,也好让我显显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