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廓见状,为了消除俞华的误会,只好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俞华沉吟良久,而后说道:“大人,我个人认为这其实并不存在什么问题。可欣姐妹年轻,适应能力很强,一开始可能不适应,时间一长就好了。”
“这事关键还是要看她们个人的意愿,你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扩廓说道,“对她们来说,我是个陌生的男人,她们或许对我有戒备之心。并且,她们待在这里,虽则起初一段时间相对艰难,然而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外面的世界波谲云诡、飘忽不定,有机遇也有挑战,总归不如待在这里安稳。”
“那么,可欣,可儿,你们怎么想?”俞华闻言,扭头问可欣姐妹。
“我现在心里很乱,难以遽作决定。”可欣皱着眉头回应道。
扩廓见状,对俞华说道:“还是给她们一些考虑的时间吧。我接下来要去皇城,跟亲皇沟通一番,回头再去芳华宗找你。她们如果愿意跟我走,我就带着她们,不愿意跟我走,那就随她们的便。”
说罢,冲着俞华一招手,旋即飞离。
一路之上,观赏着浣纱界的风光,回想着来到浣纱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心中不胜唏嘘。
初临浣纱界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堕落的残魂,龟缩于这个世界的一隅,虚弱得不敢见人。幸好得遇再生树,在它的哺育下,他的状态越来越好,不但残缺的神魂得以修复,而且重新塑造出了肉身,甚至渐渐成了叱咤于浣纱界的风云人物。
人生之际遇,有如这静静地横卧在天地之间的山河草木,说不定什么时候兴盛,又说不定什么时候衰落。从极其宏观的角度去看,的确是万事不由人,而从微观的角度看,这一切又是每个人活动的结果。假如他没有做出适当的努力,这一片山河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就拿七煞造反一事来说,如果不是他快刀斩乱麻,那么朝廷与七煞之间的拼杀或许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浣纱界要恢复平静可能是猴年马月的事,即便战争的硝烟散尽、这里最终恢复了平静,那么由战争所造成的巨大创伤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够抚平的,人们仍将在痛苦煎熬中挣挫很长的时间。
以此而论,七煞该杀,随同七煞造反的那些人也该杀。尽管可欣指斥他为杀人魔王,可是他不后悔。事情如果重新来过,他还会这么做。
他衷心期望这个世界不再有第二个七煞。
回到皇城之后,他没有径自去找眄香侬,而是在自己的居处好好休憩了一番。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身体太疲惫,他要好好放空一下自己的心绪。
两日后,养足了精神,放空了心绪,扩廓去见眄香侬。
这一次的会见,双方都很客气。他们已经不再是亲皇和宫廷侍卫的关系,而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会见双方除了扩廓和眄香侬之外,还有眄香茵、眄巧莹、眄巧芸和眄巧莲。
宾主坐定,眄香侬率先开口:“尊驾在我浣纱界作客这么长时间,我们这些当主人的招待不周,甚至有诸多怠慢的地方,请您务必海涵!”
“哪里哪里!”扩廓含笑回应道,“在浣纱界这段时间,是我人生或者武道生涯之中一段非常特别的经历,值得终生怀念。”
“那么,尊驾究竟姓甚名谁、来自哪里,接下来又将去往哪里呢?”
眄香侬开门见山,问到了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面对一双双好奇的目光,扩廓毫不隐瞒,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详述一番,随后说道:“由于上述一番特别的际遇,咱们才有这番美丽的邂逅。”
三个公主听得直愣怔。眄香侬和眄香侬终究身居高位多年,并且见多识广,是以比三个公主沉稳得多,神情波澜不惊。
“原来如此!”眄香侬听罢,颔首说道,“怪不得我一开始见到你就感到有些特别,原来你真的很特别。”
“不止是特别,用你们的话说,是妖孽!”扩廓笑道,“长公主跟我那不经意间的拥抱,隐隐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所以才有后来七煞去草山坡捉妖之举。”
眄巧莹迷瞪着眼睛问道:“那您是如何瞒过七煞的侦探的呢?”
“一点小伎俩而已,不值一提。”扩廓淡然回应道,“从七煞那捉妖的举动,我越发意识到自己是个十足的另类,因此是处小心谨慎,以免暴露自己的妖孽身份。”
“关于七煞,我想问尊驾一个问题。”眄香侬蹙眉说道,“您是七煞谋权篡位最终的解铃人,那么,您是否又是系铃人呢?”
“你说的如果是引起七煞怀疑的那些煞功,那我承认我就是系铃人。”扩廓坦然回应道,“不过,我笃定地相信,如果没有我这个系铃人,七煞迟早也会造反。”
“哦?尊驾何以恁般肯定?”眄香侬问道。
“其实你也跟我一样肯定,只是需要通过我之口将它描述出来而已。”扩廓笑道,“七煞如果对朝廷具有十足的忠诚,那么无论有没有我那些煞功,她们都会死心塌地地效忠,绝对不会造反。而她们之所以敢于造反,就是因为感到翅膀硬了、时机到了,不然的话,她们便会选择继续隐忍,继续等待合适的时机。”
“嗯,都说她们功高震主,她们或许早就起了疑忌。”眄香侬回应道。
“依我看,根本不是什么功高震主的问题,而是居功自傲。”扩廓说道,“古往今来,有许多立过大功而谦卑自处、善始善终者,可惜七煞不是这样的人。她们如果不居功自傲、不感觉朝廷亏欠她们,那就会淡然应对任何风云变幻,不会斤斤计较自己的成败得失。那样的话,区区一个有关煞功的传闻,绝对不会引起她们的躁动。”
“照您这么说,她们早点跳出来,对朝廷来说其实是件好事?”眄香侬继续发问。
“可以这么说吧。”扩廓回应道,“至少从我这个角度看来是这样,有我在这里加以箝制,她们翻不起什么大浪。当然,你也做了相应的准备,随时提防着七煞造反,这一点你可不要不承认。”
“你怎么知道我对七煞有了戒心?妄加揣测可不是太好。”眄香侬说道。
“事实明摆着,你否认不了的。”扩廓说道,“你家二公主去拜黎山老母为师修习武道,在我看来,这不仅仅是关乎她的前途的做法,而且是你笼络江湖势力的一种手段。这样的操作,其意义何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在朝廷的势力之外培植另外的势力,所要针对的究竟是谁,明眼人也看得出来。”
扩廓一边说,一边笑看眄巧芸,打算看看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