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回京

景玉不禁从睡意中苏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听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景哥。”

景玉顿时睡意全无，他诧异地看向沈漫歌，惊喜一声:“漫歌！你醒了？”

沈漫歌轻轻应了一声，但声音还是虚弱地厉害。

“景哥，对不起，吵醒你了。”

景玉忙道:“没事没事，漫歌，你觉得怎么样了？可有觉得好些？”

“已经好很多了，景哥，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辛苦你了。”

“你渴不渴？我现在去给你倒点水喝。”

“景哥，我不渴。”

“我还准备了鸡蛋羹，就温在锅里，我去拿来给你吃，你睡了这么久，也一定饿了吧。”

沈漫歌却又摇了摇头，她抿唇淡笑了笑，对景玉说道:“景哥，你不用这么忙，我想先知道一些事情，你告诉我好吗？”

景玉一听，则是略微愣了一下，他随后点头应声道:“好，你说。”

“景哥，将军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李知县的事情了？”

一听到沈漫歌说出“将军”二字，景玉的心中就莫名觉得不痛快。

“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他了，你放心吧。”

闻言，沈漫歌这才安下心来。

“那曹老板和那些人是不是都已经平安了？”

“那日之后，谢将军便将整个县衙都彻查了一遍，那些人也都平安无事的放出来了，李监已经收押送往了京城，只等待府衙那边处置，此外，上面还批了通文下来，会重新派官员来到义江担任知县一职。”

沈漫歌听着这些，心里不禁觉得开心，这趟义江之行，虽遭遇了绑架，还差点就一命呜呼了，但好在真相得到了大白，她还是为义江的百姓们做出了贡献的。

“景哥，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你一定已经打探清楚了，华新，是不是真的已经逃走了？”

最后，这是她最关心的，也是最紧要的一件事，这决定着今晚她要做出怎样的决定。

景玉抿了抿唇，神色似纠结地看向沈漫歌迟迟没做出回应。

而沈漫歌已然从景玉的神色中看出来了，虽然已经料想到了，可她还是不想接受华新已经逃逸地事实。

“漫歌，对不起，我打听到华新早在你抵达义江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而且也没有留下任何有关通商外域的证据，他的居处我也亲自去看过，根本就是事先已经将一切痕迹都给消除掉了，人也早已逃走了。”

只听沈漫歌还是长叹了一声气，她接着看向景玉说，“景哥，我们现在待在义江也没意义了，我们回京城吧。”

“回去？！”闻言，景玉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漫歌，又似是害怕自己听错了，他不由自主地重复道：“漫歌，你是说，我们要回京城去？你…你是说真的？”

话语间，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喜悦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嗯，皇上给我的期限快要到了，所以，不管有没有找到华新，我都要赶在期限内回去，回去再赌一把救德叔的机会。”

景玉定定地看向她，他不能理解道:“漫歌，你可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这十日的机会，可是现在华新已经不知去向，你还能拿什么去赌？你要知道，帝王地心，深不可测，猜不得的。”

“我知道，我也明白，景哥，这个险，我是一定要去冒的，我不愿连累你，更不愿就这样认命的看着德叔一家含冤死去。有些时候，并不就一定会是飞蛾扑火的结局，我，总要抱着一丝希望去做的。”

“漫歌，你别忘了，你才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你差一点就死在了这里……”

沈漫歌湿了眼眶，她并不是不明白，也不是忘记了，而是她要对得起自己。

“景哥，我没有忘记，我也不敢忘记，请你就顺了我这一次吧。”

望着沈漫歌祈求地目光，景玉地内心挣扎不已。

他就是因为心软，才同意了沈漫歌独自一人前往义江，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冒险了，反正她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一切可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不过，人，他是一定要带回京城的。

直到沈漫歌躺进马车内都还在以为景玉是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而她却殊不知这只是景玉欺骗她的一个假象。

一旦回到京城之后，景玉便已经决定日夜看守着沈漫歌，不让她出一点事情，哪怕沈漫歌会因此恨自己，他都不在乎。

只是在离开义江之时，景玉又不得不答应沈漫歌的请求，他将马车驱使过县衙门外，将沈漫歌嘱咐的几句话以留信的方式交给了茶摊的小贩，景玉多给了几两银子，特定吩咐小贩等过两个时辰之后再将信封送进县衙内。

茶摊小贩自是笑呵呵地应下这个买卖。

片刻，景玉便驾驶着马车行驶出义江。

……

“景哥，我们停车休息一会儿吧”

沈漫歌从车内探出身子来，见景玉暴露在太阳下已经行车一个时辰了，她既内疚着又心疼着。

景玉闻言，转过眸回身看去，女人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苍白，但从沈漫歌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对自己的关心，景玉心中不禁欢喜。

他笑着点头说好，景玉将马车驱使到一处阴凉的树荫下停下。

沈漫歌立刻从马车内取出水袋替给景玉。

景玉笑着伸手接过，随后便大口大口喝了起来，沈漫歌又拿出帕子替给景玉。

“景哥，对不起，是我害的你这么辛苦。”

景玉不以为然，他轻声道:“这是我自愿的，何来你的牵连？”

沈漫歌抿了抿唇，她问道:“景哥，你偷偷出来这么久，等回去之后怎么办？”

“我已经跟兄弟们打过招呼了，再说，我也是有休息日的，只是将后面的休息提前了几天而已，没事的，别担心我。”

沈漫歌有些半信半疑，她又接着问道:“景哥，德叔他们还好吗？有没有在牢中受苦？”

“皇上既然答应了给你十天的时间，自然是不会动刘老板一家的。我也花了银子，各处打点了一下，府衙里的人会照顾点刘老板的，漫歌，你放心吧。”

沈漫歌湿了眼眶，她感激道:“景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好像从我们认识开始，我不是再给你添乱就是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真是对不起。”

景玉淡淡一笑，打趣道:“你看你，又来了，这几日，你可是对我说了不少感谢和抱歉的话了，你不累，我还听倦了呢。”

沈漫歌不禁被逗笑。

“坐马车会觉得颠簸，在车里感觉还好吗？会不会晕？”

沈漫歌微微摇了摇头，其实躺在马车里真的会感觉到晕车，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好不到哪里去。

“再忍忍，等到了下一个县城里，我们就找家客栈住下，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天亮我们再出发，按照我们这样的行程速度，是不会耽误回京城的。”

“嗯，景哥，有你在，我放心。”

听到沈漫歌这么说，景玉心中缓缓流淌过一股暖流。可紧接着，他的心中又莫名的涌现出一股悔意出来，景玉抬眸看了看漫歌，问道:“漫歌，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接任了“密使”一职？”

沈漫歌闻言，眸光可见地暗沉了下来。

景玉心中一紧，紧张地盯着沈漫歌看。

只听沈漫歌轻轻开口道:“没有…”

景玉眸色一怔，不禁感到十分意外，他不解道:“为什么？若你没有成为“密使”，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景哥，这其实和我是不是密使，根本就没有关联，德叔会被欺骗，或许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若我不是密使，也不知道京城内的局势，当初德叔来找我商讨生意的事情，我可能就会顺着德叔的意思了，那时候，德叔被府衙的人带走，我甚至连想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不像现在这样，我还能为他们争取到十天活着的机会。”

“漫歌…”景玉心疼地看着她。

“景哥，你要问我后悔不后悔，我后悔过。可是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完成一项任务，这世上便就会少一个坏人，百姓们就能多一份安心，他们的日子才能变得更好起来，所以，如果有一天需要牺牲一个人才能换来全天下人的幸福，而我有这个机会，我会愿意去做那个牺牲的人。”

景玉的目光中掠过一抹惊异之色，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沈漫歌，心中涌动起前所未有的波澜，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也能拥有如此胸怀天下的雄心，自古以来，都是男儿保家卫国，从未听说过女子也能如此。

“景哥，我知道，从我成为“密使”中的一员开始，我便摆脱不了这个身份了，我只要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这样的命运，我认。”

景玉继续闻之震撼，沈漫歌句句出乎他的意料。

“漫歌，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以前对你的认知都是片面的，我从想像过能有女子也会能有如此雄心壮志的决心与毅力，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不，景哥，最伟大的人因该是你们，你们所要做的事情比我的危险万倍，而我只不过是做了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你们才是这天下最重要的人。”

景玉轻声而笑，他凝视着沈漫歌那双真挚的眼神，若是京城内的兄弟们都能听见沈漫歌方才所说的话，定会觉得很开心吧，这就像是，沈漫歌代表了全天下的百姓一样，能够得到百姓们的爱戴，他们这些人所遭受过的苦，也都值得了。

景玉难以克制住心中的澎湃之情，他瞬间红了眼眶。

沈漫歌能体会到景玉现在的心情，她认真地向景玉感谢道:“景哥，谢谢你两年来对我的照顾与信任，以后，还要请景哥多多关照了。”

景玉心头一暖，他笑着说了一声，“好，以后我们一起多多关照。”

而在沈漫歌的心中，她已将景玉作为了自己的哥哥。

两人休息了片刻，便又重新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