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人都见着大人风尘仆仆,还未卸甲就抱着重伤昏迷的云娘子回来。
众人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张婆子这两天一直被人拘着,见着云疏被大人抱了回来,眼一急跟着就上了楼。
诵鹤将人圈了起来后就拿着凤长榭的令牌进宫请太医了。
如今回宴楼站的算是丫鬟和大夫。
云疏皱着眉,浑身热的滚烫,一些地方还有被打厚的红肿淤青。
“没吐血就是好的了,娘子算是命大有福的人。”大夫把完脉叹了口气。
凤长榭不似往日从容自若,他不顾仪容,满眼都是那个昏迷的女子,担忧紧张。
里面人多,为云疏换衣地,给太医讲述伤处地,还有负责记药地乱成了一团。
凤长榭站在纷乱之外,闭了闭眸子,大夫在他耳边禀告:“娘子受棍棒打,伤了骨头,还有就是乍寒乍暖伤着娘子身子的根本,这时候虽然发烫容易退热,但是根子里受到的损伤不好调理啊。”
“有可能……”
大夫欲言又止,余光观了观凤长榭隐隐浮着煞气的神色,蠕动了唇不敢开口。
“可能什么?”凤长榭声音凉薄。
大夫咬牙:“娘子在阴寒之处呆的久了,可能很难再有身孕。”
凤长榭蓦然攥紧了手心,眸中幽暗如冷泉凉意像是能把人生生吞噬。
“对外只称云娘子受了重伤险些丧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明白吗。”凤长榭盯着那大夫。
大夫感觉那凉冷的眼神让他如坠深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他不照做下一瞬就会被杀,连忙点着头:“小人明白——”
凤长榭目光又落在那大夫身后要禀告的太医身上,太医哆嗦了一下,拱手颤声道:“微臣也明白——”
青霜这时候才出来,还是张婆子找人把她放了出来。
她看到云疏昏迷的样子,脸色又烫红又泛着没有血色的白,始终皱着眉头,看起来痛苦至极。
青霜与凤长榭讲了来龙去脉,包括许宁将她扣押下来的事。
她自责地跪在凤长榭跟前:“奴婢失职,没有护好娘子,请大人责罚。”
凤长榭捏了捏眉心,眸光黯淡莫名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侍女,他声音冷淡没有起伏:“我记得你收入府中时,武功并未全部废去。”
青霜微愣,有些害怕的低了低眸子不敢去看凤长榭的眼。
他说的对,宫里面每个金贵的主子身边都有一个会些功夫的保护,而她就是皇后娘娘身边那个会功夫地。
被卖到青楼后,凤长榭无意中把她带回了府并未废去她的功夫还悉心调教把她送到了云疏跟前。
当日,若是她不想,那几个婆子根本困不住她!
她以为大人把她派过去至少是看着云疏有没有和庆越王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连,没想到……
“大人,奴婢知错,奴婢不该擅自揣摩大人的心意,弃娘子的危险于不顾,请大人责罚!”青霜咬牙,她心底其实是想要好好效忠云疏地,只是凤长榭的心思太难琢磨,万一他并不是真的宠爱,而是在迷惑众人纷纷眼,她就完了。
不过今日在凤长榭流露着淡淡的危险气息的目光里,她却可以确定今后一定要拼死保护云疏。
不然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将云娘子照顾妥当后自己去领罚,日后若再有今日的事发生,你也不必留了!”凤长榭面容有些僵硬,声音带着疲倦的暗哑。
诵鹤这是走了进来,拱手道:“大人,敬符王爷来道歉了。”
凤长榭皱眉:“把他丢出去!”
诵鹤顿了一下,真的要这么做吗?他可是王爷——
罢了,丢就丢吧,云娘子那模样只差丢半条命了,他自己教女无方,怪得了谁。
如今盛京怕都知道嘉合郡主心狠手辣,横行霸道,私压大臣之妻,还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事情了。
青霜起身准备进内室去伺候云疏,只见一个端着安神茶和熬好的药的丫头走了进来。
有些眼熟——
“这是莲子,今日多亏她去了城郊同我禀告云娘子的事。”凤长榭也不碰莲子端来的安神茶,目光穿过屏风看向榻上依旧昏迷的女子,心揪地一节一节地。
如今他的身份若还让她受伤,那怕是天大的笑话了。
青霜探视的目光落在莲子的身上,她端着药,有些懦懦的站在一边。
“我来吧——”青霜接过莲子手中的药,可莲子好似防着她一样不准痕迹的躲了过去。
“还是让奴婢来吧。青霜姐姐,你也累了,今夜就由我守着娘子吧。”莲子浅浅笑了笑,乖巧的很。
青霜总觉得眼前乖巧的丫头怪怪的。
是她偷偷溜出去给大人报的信?她为何不去庆越王府?她怎么预知大人提前回来了?
种种疑惑让青霜对这个新来的丫头有些抵触。
莲子进去喂药了,青霜隔着屏风看了过去,她确实细心,云疏喝不进去药,她便小口小口喂,防止药凉了,还在一旁准备着热水温着药。
她余光瞥向一旁同她一样目光眺进去看云疏的男子,不禁低声问道:“大人既然担心娘子,为何不进去看看。”
凤长榭敛眸:“我这一身风尘,莫要染了她,添了病气才好。”
青霜这才反应过来,大人是提前回来的,定然是路上不曾停歇,风尘仆仆直接奔着敬符王府去了。
从带云娘子回来,他到现在都没怎么歇着,连衣服都没换下。
咚咚咚——
轻碎的敲门声想起,只见许宁站在门外。
青霜警惕地看着她,声音并不客气:“夫人这时才来,怕不是心虚?”
银月刚想回过去,许宁制止住了她。
许宁看向一旁的凤长榭,福了福身子:“大人,我今日上香回来的晚了些,听到回宴楼出事早时来过一次,只是人多杂乱没敢多扰。”
青霜冷笑:“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夫人既不知发生了什么,何故把回宴楼的人都看得死死地。”
许宁目光冷然看了眼青霜,笑着冲凤长榭请罪:“云娘子遭此噩耗,是妾身失责,请大人责罚。”
许宁柔弱地脸上带着几分自责,她心底明白,这件事外人看来和她没有直接的关系,就算有人知道她拘着回宴楼的人又能怎么样。
她是当家主母,还管不得府中的人了?云疏是嘉合折磨的,又不是她。
凤长榭碍着明面上的规矩,不会罚她地。
“云娘子好醒了后,你自己去后山的佛堂诵经祈福两个月。”凤长榭捏着腰间的珠珞,眸子暗沉阴淡。
许宁猛然抬头看向凤长榭!
他竟然真的敢罚她,此事说出去无非也是她没有管好内宅的事,稍加训诫也就罢了,竟然让她去那偏远破落的佛堂静修!
他当真不怕外人说他宠妾灭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