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水麒麟儿

日暮西沉，一钩弯月悬于空中，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

关中通向京师洛阳的官道上，一行人正马不停蹄的赶路。

“郡守大人，看样子今天我们是赶不到洛阳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整一晚，明日再赶路？前面......”一人策马来到队中间，对一个中年人说道。

年轻人话还没说完，中年人看了看四周，抱怨道：“这荒山野岭的，附近连个驿站也没有，哪有地方可以休息？再说就这寒冬天气，野外露宿能冻死人！”

年轻人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大人，根据属下的了解，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废弃的祠庙，我们可以在里面应付一晚。”

中年人一听前面有祠庙，一改刚才不耐烦的态度，面露喜色。

他急忙对年轻人说道：“甚好！速速在前面带路。”

“诺！”

年轻人应答之后回到了队首带路。

身旁有人说道：“姜大哥，这马郡守似乎对你有些意见啊？”

年轻人满不在乎说道：“可能是在这次巡视军备时，我对他提了一些建议让他不高兴了吧。

管他呢，赶紧赶路吧！”

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天水郡参军姜维，姜伯约，和他对话的是天水郡新任上计掾梁虔。

而他们谈话中的郡守则是上任没有多久的天水郡郡守马遵。

他们一行人是来参加今年岁首的大朝会，除了要朝拜皇帝，还有一年一度“年终考计”，上计掾要汇报去年天水郡一年的业绩。

前段时间，有哨探从蜀国传来消息说诸葛亮已经平定南中，准备率军出祁山，进攻关中。

雍州刺史郭淮得知消息后，传令各郡要整顿军备，加强防守。

天水郡位置险要，若失守，蜀军便可逼近凉州，切断凉州与关中的联系，那么魏国将会失去战马的来源，西部的戎、羌等部继而也会趁机作乱。

马遵在得到郭淮的命令后，便带着属下视察下属各县。

在视察的过程中，身为参军的姜维和郡守马遵在部队驻防、军力布置等问题产生了争执，双方的关系有些僵硬。

这次马遵为什么要“不计前嫌”带姜维参加大朝会，主要是因为这是马遵上任以来首次参加这种活动，对流程都不熟悉。

而姜维曾担任过许多年的天水郡的上计掾，跟着前任郡守多次参加大朝会，对于这种事情已经非常熟稔。

不一会儿，走在前面的姜维就发现了原来的祠庙。

姜维走进仔细观察，发现祠庙也和之前大有不同，看来地方政府对此庙进行了修缮，改成了供人落脚的地方。

马遵没有理会正在门口感概的姜维，直接走进庙内，并吩咐道：“快，赶紧去找一些柴木，生活煮饭！”

“诺！”随从们听到郡守大人的安排，迅速动起来。

他们也想着赶紧找柴生火，这样就能煮饭烤火，然后美美睡上一觉。

这贼天能冻死人！

“梁虔，派人赶紧贡品看护好，千万不能出了差错，要不然你我小命都难保。”姜维继续安排着队伍里的事情。

“知道了，姜大哥。”

这次前来洛阳，队伍里除了郡守，就是他职位最高。

刚才马遵进庙后，就跑到屋里生火取暖，不再问事。善后的事，那只能由他这个“二号人物”来安排了。

这一路走来，姜维已经习惯了。

等一切安顿好，姜维走进正殿，向马遵汇报：“郡守大人，属下已将队伍安顿好，请问还有何吩咐？”

马遵一边用着饭食，一边听着姜维的汇报。等吃完碗里的粥，用衣袖抹了抹嘴，问道：“根据你之前的经验，我们还有多久抵达洛阳？”

姜维回道：“禀郡守，属下觉得若是按照今天这个赶路速度，明日太阳落山前，我们应该可以抵达洛阳。”

马遵沉吟片刻说道：“嗯，好！那赶紧让他们用饭，尽快休息。明日一早出发，日落前必须抵达洛阳。”

“对了，要安排好巡逻警戒。”

“诺！属下这就去吩咐。属下告退！”

出了门，姜维发现随从们早就躲在其他房间烤火用起了饭食。

于是布置了好巡逻队伍，做好夜间警戒安排后，姜维也进了房间。

“姜大哥，这边给你留了饭食。”

梁虔朝他挥了挥手，又指了指桌上的粥和酱菜。

姜维走向前去，用起了饭食。

梁虔看着正在用饭的姜维说道：“姜大哥，你说尚书台里的那些官员会不会刁难我啊，还有他们会不会问得很详细，会不会盯着上计集簿上的数据问我啊？数据太多了，我怕到时候紧张回答不出来。”

上计集簿就是郡上计掾将各县上报的数据按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租赋税、选举、治安等拆开再合并，形成郡户口、郡垦田、郡钱谷、郡刑狱、郡租赋税、郡选举、郡治安等分册计簿，再合订为集薄。并到相应的郡曹府做计数比对，发现错误后进行校正。最后呈交给尚书台，作为考核郡县官员的依据。

姜维看着第一次来京呈奏梁虔，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便笑着说：“放心吧，没有那么严重。这些数据都已经经过了郡守、郡丞、各郡曹审核过的，不会有错的。再说我不是也帮给你看过了吗！

不过千万要记住：不问不说，能简洁回答就简洁回答，千万不要多说！”

梁虔看着姜维，重重地点了点头。

姜、梁两家均为天水大族，且关系莫逆，因此姜维对梁虔也是颇为照应。

姜维对梁虔说道：“早点睡吧，明早还要早起赶路！”

梁虔看着正欲出门的姜维问道：“姜大哥，你不休息吗？”

“我再出去看一圈，布置有无纰漏，一会就回来，你先休息吧！”

说罢，便向门外走去。

庭院内，月光洒在地上，好似铺了一层冬霜。

姜维巡视了一圈，再三嘱咐好巡逻人员，返回了屋内休息。

......

洛阳宫，嘉福殿。

此时的曹叡也得知姜维已跟随天水郡守马遵参加岁首的大朝会的消息。

原本曹叡给校事府下的命令时要让他们找到姜维并带到洛阳，可是后来就放弃了。

这个时候的姜维只是一个参军，并不是那个继承诸葛亮遗志，主持北伐的蜀国大将军。

不过这次他主动来到了洛阳，到是可以见识见识这个天水麒麟儿的风采。

一想到这里，曹叡还真有一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