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来的这群人的确是兽魂鬼族,但这位脚踩着淡墨色纹路的巫师不是。
确切地说,她不算一个巫师。
看到楚墨云从那群人中走出来时,这位所谓的巫师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盯着楚墨云身后那层散布周身的光晕,些许有些出神。
那种光晕是修为极高的人会呈现周身的保护色。这种光晕自带庄严且瞩目的气质,这是她在年轻的时候,在天罡大殿看到当时坐在当堂,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
“你果然在这里。”巫师先开口说话,言语像是一种轻蔑,“以为追你是件困难的事,现在发现,你并没有想逃的打算。”
楚墨云皱了一下眉头,“追我?阁下何人?”
“你是楚墨云?”
这个所谓的巫师并不认为楚墨云再问她话,她只是想了解她想了解的问题。
“如果我说不是呢?”楚墨云对此不想解释。看到巫师身旁那条四只眼睛的蛇朝着自己吐着信子,手掌翻印,提了三分气力。蓄势待发。
“那就是了。”
这位所谓的巫师沉着声,吹出一声哨响,周边骑着血色花斑豹带着长缨的兽人就朝楚墨云冲了过来。
程前从后背拿出两把板斧,迎了上去。
话说这程前好生气力,上去两把板斧抡圆,迎面两个骑在血色花斑豹的兽人胸膛就被两把板斧砸进去,冒出一股血肉,人就同时倒翻出去。两只血色花斑豹冲势而起,程前怒吼一声,竟然一把抓住左边一只血色花斑豹的前腿,竟然硬生生抡了起来,直接摔向旁边那只血色的花斑豹的腹部。
这下,撞个结实,霎时,两只冲在前面的血色花斑豹就被这汉子强大的力气整得七荤八素,躺倒一边,愣是没有站起身来。
这一变故,让荀琅和一众村民顿时窃喜。原先的恐惧少了一半。
程前冲上前去,分别从两个兽人胸前拔出两把板斧,浑浊的血色浓烈地在斧头尖滴着,程前瞳孔的怒色竟然让刚才势头正盛的其它骑血色花斑豹的兽人不敢近身。
“谁要上来送死!”
一声叱喝,竟然会让其余血色花斑豹腿脚发软,眼神充满了极度恐惧,顿时原地转圈,再不敢上前来。
其他兽人端着兵器,跳叫着,一阵捉急。没有那个所谓巫师的指令,他们是没有人敢放肆行动的。
此刻的巫师,已经动用了暗杀术。
看着没有动,那冲身到楚墨云的巫铃早就变成两把双刃刺,楚墨云心念处,腾身而起,就把那老妖婆吸引到了参天大树之上。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三个回合。心神所至,攻法随之,所有人都看着两人没有动,其实,两人已经斗得生死难料。
这位所谓的巫师可不是一般人,自从那天得知楚墨云这个人是南都义军统帅,她就接到了远在京城大叔伯的指令,让她起生杀之念。
她是从小受大叔伯指教的,一身本事也是大叔伯亲历传教。幼时父母的模样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模糊起来。她在七岁之时,知道自己没有家了,她只有这位大叔伯。
大叔伯带着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事物,当然,她也杀过很多人。
十五岁时,她第一次杀人。
那是一个老者。
身份在圆鼎天宫里,很有威望。
那位老者认为自己可以跟着他能得到更好的培养,可是大叔伯让她杀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位和蔼可亲的老者。
那位老者蹲下身子和她亲切地说话,她掏出一把备好的寒刺,然后扎进那位老者的脖颈大动脉处,显然,以她弱小的修为是无法对这位老者造成伤害的。
可是,那位老者望着她手里那把寒刺,吃惊地问,“你这是……仙人殇?”
话还未落,那位老者背后捅来一把带着火焰的长刀。
而她手里的寒刺在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眼前,重新扎进那位老者的脖颈。
事后,才明白,大叔伯交给她的东西,就是修养不高的仙人也无法应对她手上的东西——专杀仙人与魔鬼。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成了大叔伯身边最无敌的杀人工具。无论天上的仙,还是地上的人,更或者阴曹地府的鬼,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麻木不仁了。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自称是天界的大司命神。
她第一次向往那个人会是属于自己心动的那位。
大叔伯知道后,带她离开了天庭。
那位大司命就像萦绕心间的那块肉,让她每一次想起都痛不欲生。
她的暗杀术独步天上人间,她一度认为她无所不能,甚至可以无法无天。
她返回天庭,去找那个大司命去了。
可惜,她去的时候,那个大司命因为犯了天条,被下贬了。至于下贬何处,不得而知。
她要离开时,发现那片焦黑的楼宇处,失了神。
她曾经脑海里以为是她把那场大火引到了这里。可她隐隐约约认为,那场大火不是她做的。她想跟他辩解,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随后,她来到凡间,想做个普通人,找个男人,打算好好过日子。
而这,她也做不了主,大叔伯替她找了一个;她觉得没有感情,是个男人就行。可是,事后才明白,大叔伯给她找到那个人,是火族大祭司的遗腹子。
两人在人间过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虽然,从开始自己的不喜欢到有了身孕,时日没有多久。但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好。
他身体曾经受过很重的伤,经过那么多年的隐藏,他伤好了一部分,但终究没有全好。但他努力给她做好吃的,也努力去适应凡间的生活。他甚至为了帮她化解仇人的追杀,又一次受了伤。
也因为第二次加重的伤。为后来这位火族唯一的香火传承人死于非命埋下了不可后悔的痛。
那时候她怀了孕,眼睁睁看着他被很多人围攻,然后一层一层剥/了他的皮,他的血被那些人当成了酒,他的骨头被一截一截敲碎……
她远远看着,眼前透过杂草看到的景象,这些年来,时不时就会上演。
如今,她活着如同行尸走肉。除过一如既往听从大叔伯的差遣之外,她就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
她永远都不清楚,杀死她男人的那群人来自哪里,何种身份。大叔伯知道此事后也是默不作声。只是说了句:好好活着,把孩子养大。报仇的事,我们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苍白的话,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听她的大叔伯说。
她其实这几年过得还算踏实,这些年,她的大叔伯很少让她出任务,她每天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她就无所事事。
而这一次,是时隔二十一年,接到远在京城的大叔伯第一个任务
——除掉楚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