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戏傩结束已经过了两日,这雨还在下,虽然不大但仍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
陈安在家中待了两日已经无聊透顶了,幸好今天阿婆叫他过去,也能顺便找陈柏耍。
天刚蒙蒙亮陈安便迫不及待地披上蓑衣,戴上斗笠,穿上木屐往陈柏家去。
这一路上正好经过陈松家,打眼看去,陈松正在屋旁的灶房里劈柴,陈安跑过去叫陈松一同去陈柏家。
“不了,我阿娘今天身子不舒服。”陈松说完抱着刚劈好的柴去给土灶旺火,上头是给他阿娘煎的药。
陈安见陈松一片孝心,也不好再拉着他,便与他拜别后独自往陈柏家去。
陈安推门进去,见阿婆,陈柏与王蕙已经坐在前堂。陈安在陈柏旁边坐下,低声问道:“她怎么也在?”
陈柏摇了摇头后撇了撇阿婆表示是阿婆叫来的,陈安也就没再说什么。
阿婆开始淡淡地说道。
那个传说得从十七年前说起,那年七月节十四日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人们祭祖完后都回到家中,那晚雨越下越大,雷声也是一阵一阵的响。陈松的父亲陈烛一家也和其他村民一样点盏灯等着白龙的到来,陈松的母亲陈茴正在微弱的烛光下为即将出世的陈松织衣,奇怪的是陈烛在那半截白烛旁盘腿而坐,紧闭双眼,神情严肃。陈茴只当他是在冥想,便没有打扰,而是边给肚子里的陈松唱歌边忙着手里的针线活。
到了深夜,突然雷声大作,风雨交加,人们隐隐约约听到了龙吟,人们不顾狂风暴雨,纷纷跑到外面寻找白龙的身影,陈茴也挺着大肚子靠在门框边往外探,不过陈烛仍坐在那,但他嘴里开始念叨着什么。
随着风雨雷电越来越狂,人们隐约在漆黑的夜空中看到了白龙的身影,纷纷跪拜磕头许愿,陈茴也挺着大肚子跪在门前叩拜许愿。
大约过了好一会,雷声停了,但雨依旧下着,大伙都纷纷抬头看看什么情况,突然一道划破天空的,照亮黑夜的闪电劈中了陈烛家,大伙震惊之际,有人喊道:“陈烛听到了钟声!”这会众人才反应过来,都纷纷往陈烛家赶去。
陈茴也被那雷声吓了一跳,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见到众人朝她家赶来才回过神来。
陈茴问道:“大伙这是作甚?”
这时村里的媒婆打了头阵,上前说道:“阿茴呀,你家撞大运嘞!”
“啊,什么大运?”
“你别装糊涂嘞,大伙都见有道大闪电劈中了你家!”媒婆道,“你是不是听到钟声啦,你许什么愿嘞?”
“就是啊,就是啊!”媒婆身后的众人附和道。
“可是......”没等陈茴说完,众人又插嘴道。
“茴娘嘞,许什么好愿望,可别忘了我嘞,我们可是好邻居呀!”
“阿烛,可别忘了我哦!”
“你们可不能吃独食嘞!”
......
陈茴将被他们的口水淹没之际,一直沉默的陈烛开了口。
陈烛红着眼,泪珠已经湿了衣襟,他笑着对陈茴轻轻道:“阿茴,对不起。”说完又闭上双眼瘫倒在地,这一举动令在场的众人无比震惊。
“烛哥!”陈茴的呐喊唤回了众人。她哭红了双眼爬到陈烛身边,这短短的路程,她觉得无比漫长,她不愿相信她心中的猜想,她抱着逐渐冰冷的陈烛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
“他,死了?”
“他被白龙害死了?”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根本没注意到屋里绝望至极的陈茴。
陈茴哭着看着众人,祈求众人的帮助,但众人见死了人,都觉得晦气,纷纷撇清关系逃散开来。
陈茴看着这群冰冷的人走进冰冷的雨中,自己的心也如冰封般,此时那半截白烛也燃尽,她陷入冰冷的黑夜中,哭声在雨夜中回荡,却无法穿透一扇扇木门。不知过了多久,哭声平息了,陈茴已经哭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清醒时已是白昼,她多希望那只是一场梦,但她怀里陈烛冰冷的尸体在告诉她,他已经死了。
陈茴已经哭得声音沙哑,再也哭不出声来了,只是流着泪紧紧抱着陈烛的尸体发愣。这时有几人走进屋内,带头的是昨晚那个媒婆,她一脸歉意道:“阿茴呀,这种事谁也料不到啊,你不要怪我啊。大伙今天就帮你把这丧事办了,你节哀顺变吧。”
陈茴没有理会媒婆,媒婆便示意跟她来的几名大汉去要陈烛的尸体。几名大汉伸手去夺,但陈茴死死抱住,不过陈茴终是柔弱女子,大汉们没几下便夺过尸体抬到屋外,用草席卷起放置屋前。陈茴也没再哭闹,只是坐在那流着泪看着那草席。
在那以后人们便开始忌惮起白龙,渐渐演变成了如今这般。陈茴生下陈松后便生了场大病,成了如今这般。
阿婆讲述完这一切后都不禁让人对陈茴心生怜悯。陈安想要说什么,但被阿婆打住了。
阿婆继续道:“陈烛向白龙许了愿,但不是许自杀的愿,白龙也没有索命。”
“那他怎么死了?”陈安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白龙不可能屠害生灵。”阿婆道,“小安呐,那钟声是真的,或许你被白龙选中也是真的,你要是想探究这一切,就去寻白龙吧,它会与你说的。”
陈安不清楚阿婆为何如此坚信白龙不会索命,便问道:“你听到过?”
阿婆只是微微点头便没再说什么,又叫王蕙与她进屋中。
陈安与陈柏见阿婆不再肯说什么,便出门找陈松去。
刚刚阿婆所讲的不只有陈安,陈柏与王蕙听到,在屋外的窗边还藏着一人。
阿婆将王蕙唤进屋后交给她一样东西,嘱咐她去趟龙山将其归还,特别嘱咐日暮前要回来。王蕙应允后收好东西出了门去,那人躲在一处,待王蕙出了门后便跟了上去。
王蕙进入龙山,穿过一片片密林来到了一片枯林中,打眼看去,是一片乱葬岗,王蕙没理会太多便穿了过去,但那人却被这给震撼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