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秩序未定,神魔不就其位、不司其职,是以宇宙一片混沌,洪水与猛兽,肆虐中华大地。经此一劫,死伤者十之八九,而那些幸存者,大多逃亡高山之所,以避灾祸。
在众多高山之中,有一山名元山.不如他山之高、之奇、之险、之美,却并不平凡。山之阴面多蝼蚁,其状大如拳头,牙尖嘴利,极是凶猛。山之阳面多草木,却尽是些低矮的灌木,几无乔木,独独在半山腰处的峭壁边上,生出了一棵梨树,此树既高且直,亭亭如盖,姿态甚美。
梨树上栖有一雀鸟,与梨树朝夕为伴,生出了许多情感,它外出觅食不论多晚,都要返回树上。
彼时,除了雀鸟外,元山之巅还有一鹰,梨树不远的土中有一白虫,这三者看似毫不相干,却因为某种因缘际会,彼此的命运即将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忽一日,洪水猛然上涨,眼见梨树就要被淹,雀鸟心急如焚,它衔石围着梨树筑起了一道石堤,企图将洪水拦在堤外。它日夜不休,往复不停。
白虫家园被淹,它攀附到梨树上,躲避洪水。
鹰离了元山,跃于九天之上,盯着苍茫大地,寻觅食物。
雀鸟发现了白虫,勃然大怒,啄死白虫,尔后飞起,又去觅石。
鹰发现雀鸟,俯冲直下,快如闪电。
雀起,鹰落,二者一交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雀鸟被鹰一爪捏死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轰隆巨响,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方才还在咆哮着的洪水,变的平静而无一丝波澜。与此同时,从遥远的天边,飘来的一朵血色云团,它像是被打碎了,七零八落的向四面八方散开了去,如雨点一般,急急落下。其中一滴落于鹰,一滴落于梨树,一滴落于白虫。由于雀鸟被藏于鹰的腹下,无缘受此血水。相传这血水乃是女娲补天殉难时的精血,但凡受此精血者,不论百兽飞鸟、花草鱼虫,皆可成佛成仙、成精成怪。
时间一晃千年,沧海桑田,换了几轮人间,世间在变,万物在变,唯独元山上的那株梨树,仍旧千年前的那副模样,冷眼旁观这世间的风起云涌、生生灭灭、浮华是非。
大明天顺年间,元山以北约莫十多里路的地方,有一个初建不久的村子,这个村子虽然偏僻,却富甲一方。究其原因,乃是因为此地盛产药草,尤其天门冬,乃是公认的最佳上品,药草贸易让村子迅速的富庶了起来,这个村子名叫温麻。
温麻地处东南,向来雨水丰沛,却有一年,不知为何,竟遇了旷日持久的干旱,一连数月,滴水未下。若照此下去,不单药草势必绝收,甚至生存都是个问题。
村民们慌了,他们笃信因果,觉得其中定有蹊跷,于是花重金请来了一个老道。
老道直言此地有只女鬼,因死时心中怀着极大的怨气而死后成了旱魃,正是她造成了这场旱灾。
老道又言若想破解,须掘了她的坟,起了她的棺,烧了她的尸,扬了她的灰。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形神俱灭,无法作恶。
老道言毕,领了赏,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听了老道的话,村民们自然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找到了干旱的缘由,忧的是找谁去办呢?毕竟挖坟掘墓有损阴德,更何况挖的还是鬼娘的坟。
想到此处,刚刚被点燃的希望顿时就被浇灭了,村民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领这个差事。
就当众人犹豫不决时,几个胆大的少年挺身而出,他们陈明利弊,鼓舞众人联合起来一起对抗鬼娘。众人被少年的激情所染,纷纷跃跃欲试,各自归家取来工具,浩浩荡荡的朝鬼娘的坟墓进发。
趁着激情还在,村民们迅速开挖,毕竟人多力量大,不多时,墓便被挖开了,露出了漆红色的棺椁。
突来一阵阴风,村民们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只觉的一股凉寒意从泥土透入脚底,又从脚底窜过周身直达头顶,sousou的头皮阵阵发麻。“莫非阴风是鬼娘吹的?”村民们止不住的又开始害怕了起来。
众人围着棺椁,面面相觑,无人敢出手去揭棺盖,那些带头的少年,此时也蔫了,静静的隐在了众人之中。众人不发一言,只是你看我,我看你,企图用眼神去鼓舞他人,奈何他人全都装作视而不见,此时的气氛尴尬极了。
突然,方才刨出来的土堆竟冷不丁的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却将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了一步,纷纷询道:“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土堆又动了一下,这次动静更大了,众人不安的骚动了起来,紧握手中的工具,作搏斗状。
突然,一抔泥土被顶开了,从土中蹦出一物,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此物如酒盅大小,似蛙非蛙,似鸟非鸟,它通体透白,对光其血肉清晰可见。此物极是稀罕,就连村中最年长者也未曾见过,更不知它是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莫不是鬼娘所化?”
正说话间,这怪物不知好歹的就朝人们跳了过来。人们不知所措,又急又怕,顿时挤作一团。
这时又有人喊了一句:“这是鬼娘要来害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跟她拼了。”众人一听此话有理,愤而冲上,举起手中的工具,就朝它一顿狠打猛砸,一杯茶的工夫,就将它砸了稀烂,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人们笑了,以胜利者的姿态,仿佛被砸死的就是作恶多端的鬼娘。
“轰隆隆”一阵突来的雷声,将众人吓了一跳,抬头望天,方才还晴空万里,不知何时竟变了天,飘来了密布乌云。
“看样子,这是要下雨了。”见此情形,人们无不欢欣鼓舞,收拾了工具,就朝村里赶去。他们将还撂在一旁的裸露着的鬼娘的棺椁遗忘了一干二净。
待众人走远后,突来一个霹雳,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了棺盖上,竟将棺盖击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一双苍白枯瘦的手缓缓从棺中探出,紧紧的攀在了边沿上。
风刮的更急了,乍一听来,仿佛是一个女子在说:“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