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十点，夏永良家中。肖默、叶伟、方志亮、林临以及夏永良都在。只有严森晓迟迟未来。他说自己有个很重要的手术，十一点左右才能来。
叶伟不屑地冷哼一声：“这家伙，我们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了吗？谁还不是抽出时间来的？自己妻女死了，还有什么比抓住凶手更重要的？”
“行了，叶伟。”肖默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人家想干什么，是人家的权利。我们先干我们的事吧！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大家各自都把自己负责的那个人的个人资料拿了出来。
肖默粗略一看，觉得眼花缭乱。每一份资料上都用黑色签字笔勾画了许多内容，他觉得有些头大。
“这个，”他咬咬牙，道，“我带回去再看吧。今天是大家第一次来小夏家，是有事他要讲。”
大家把目光投向满脸通红的夏永良。
他轻咳了几声，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五张个人资料单。“这是市局人找到的本市范围内符合凶手特征、且从事催眠师行业的人员名单。对了，专案组怀疑凶手的一人为一名顶尖催眠师的事，肖默跟你们讲了吧？”
大家纷纷点头。
“那好。虽然这五个人的嫌疑已经被他们排除了，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我希望大家可以再复查一下这五个人，去他们各自家中一趟。而且，肖默说，先把那九个人的事情放一放，重点关注这五个人。也许，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可是，肖默跟我们说，那五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有人作证的。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犯得了罪？”林临深表怀疑地道。
“反正，再查一遍就能确定了。总之，有什么线索，我们就要用。毕竟案子线索很少。仅有的一些线索，也几乎查不出什么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海量寻找那些人可能犯罪的证据，一一排除他们的嫌疑。”肖默不容置疑地大声道，“所有的线索我们都不能放弃！”
夏永良继续道：“你们大家的问询能力当然不如警察，我会请我的朋友来帮忙的。他是刑警，再查一遍这五个人，他很乐意帮忙。”
“唉，我还没问你呢，”方志亮大声道，“你那个朋友是谁呀？肖默说，市局的消息都是他告诉你，再由你转告给我们的。”
夏永良迟疑了一下，告诉他道：“他是市局专案组的，叫罗辉。他主要负责现场勘查和人员走访工作。”
“怎么成为朋友的？”叶伟坏笑着问道。
“我……”夏永良的脸又红了几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民警，他是刑警，完全搭不上话的。但是，我们是高中同学，还是挺好的哥们儿，后来都当了警察，虽然警种不同，却依旧有联络的。”
大家没有笑话他，只是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会帮助我们的。他说，他一定要破了这个案子，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他也是个很好的警察，虽然在刑警队里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说实话，我挺敬佩他的。他是个很努力上进的人。”
“我们真的很感谢他。”林临微笑着点了点头，“替我们转告罗辉，他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刑警。”
“为什么这么说？”夏永良问道，“你们还并没有见过他呢。”
林临摇了摇头，轻声道：“他愿意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帮助几个和他素不相识的老百姓，就说明他是个好刑警了。心中有百姓，并且，不摆架子给人看的，都是好警察。”
夏永良连忙道：“他告诉我，我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他让我转告你们说，平时不用把他当成一个刑警来看，只用把他当做一个朋友来看就行了。”
沉默几秒。
“也许，我们甚至可以让罗辉加入寻凶组。”林临突然提议道，他的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呵，这个我之前问过他。”夏永良笑笑道，“人家坚定地拒绝了。他说，他工作很忙。你们也许知道，市局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很忙。”
“这个我知道，”林临点了点头，道，“之前我也给一个咱们市的刑警做过辩护。记得他就是市局里的。每天那个忙呀，即使身上有案子，也很少能抽出时间来和我谈话。不过还好，那个案子是那个刑警本就有理，最后胜诉了。”
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还是说咱们的案子吧！”肖默开口打破了沉默，“夏永良在派出所工作也挺忙的，我们得帮助他一起查本市的可疑人员。我们必须进行大规模地缩小范围，增多限定信息。大家都知道，本市有几百万人口，都仔细查一遍是不可能的。
“首先，凶手在本市内是毋庸置疑的。凶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犯案，在外地住会很不方便。因为他们不仅要实施杀人，事先也肯定踩过点，这才躲过了所有监控的。
“其次，就是凶手之一的画像了。虽然是李雪绛在事发多天后回忆出来的，内容具有不确定性，但为今之计，只有碰碰运气了。就先从几百万人中找出与凶手特征相似的人，再从中加以筛选可疑的人。
“再者，就是市局高光所猜测的，凶手可能从事催眠师这一行业。但也有可能仅仅是对它有过研究，却并没有从事这一行业，也存在可能，因此他们并没有找到与凶手之一的那个人长相相似，同时从事催眠师行业的人。我的意思是说，虽找到了五名嫌疑人，但却都根据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排除了作案的可能。虽然已经排除了，但我们也依旧要再过一遍。这个，刚才已经说过，就不再多论述了。如果凶手上大学时是学心理系之类的专业，以及一切与催眠有关的系种，也要重点关注。还有就是在读研、读博时有这方面的研究的，也要关注一下。
“再者嘛，当然就是要回归到我们从建立寻凶组以来，就一直在排查的内容—与女人和小女孩有很特殊关系的人。不一定是自己杀过这类人群，自己的妻女被人曾侵害过的，也要关注。当然，最好是具有上述特征的人。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肖默望向大家。
方志亮皱眉道：“可是，这样看来，范围依旧很大。”
肖默苦笑一声，无奈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想要通过这些，找到凶手依旧很困难。但是，要怪就怪凶手太聪明了，留给我们可供参考的线索太少了。所以，为了我们的妻女，为了更多人的妻女的安全，我们只有这么做。”
“接下来我们应该重点做什么？”林临问道。
“每人下发一千份个人信息资料单。”肖默回答道，“我知道大家工作都很忙，所以，不用着急，慢慢看，都看完了在群里发个消息，全部人员都看完了我们再在会上讨论。”
“那么，重点嫌疑人该怎么查呢？跟踪吗？”林临又问道。
“等会上排除完每个人的嫌疑人名单后，找出最有嫌疑的，最后进行跟踪。”肖默回答道。
“如果，一直都找不到他们怎么办？”方志亮小心翼翼地问道。
空气中立刻布满了绝望的气息。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通过这样的方法找出凶手，几乎不可能。
肖默平静地盯着他，慢慢地道：“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他的语气很坚定。
“当然，如果最终用这种方法依旧找不出凶手，我们可以换别的方法。但是，凶手，一定会找到。”肖默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大家都静静地互相对视着。
的确，每一个人，都是怀着必胜的决心进入的寻凶组。每一个人，都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进入的寻凶组。每一个人，都决心要和寻凶组共存亡。
他们只允许两种可能：第一种，最终抽丝剥茧，找出凶手。第二种，仍死也未找到凶手。
“对，凶手，一定会找到的！”林临大声道，声音微微颤抖。
肖默冲他微微点了下头，继续道：“我现在来总结一下接下来我们都要做的事。
“第一，从夏永良即将发到寻凶组群中的个人资料中寻找符合凶手特征、从事行业的人，整理好嫌疑人名单，下次会上讨论。夏永良会给我们每一个人一份文件，他会事先整理好一起发的。不用打印，看完，整理好嫌疑人名单，就删除掉，不要给夏永良添麻烦。
“第二，查市局整理出来，却被排除嫌疑的那五个人，我会安排跟踪他们的工作的。
“第三，继续我们的九名嫌疑人的调查。这件事先放一放，现在先做前两件事。我这边会整理一下大家画出的各个疑点，汇总后，下次会上一并讨论。
“第四，一个特殊的请求，请大家多帮助严森晓，让他多适应一下我们的寻凶组，让他尽快对这里熟悉起来，不要对我们有抵触。你们大家不都是从不适应变成熟悉的吗。所以，也不要抱怨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集体观念什么的，多帮帮他，他自然就会更愿意帮助我们了。这算是我的一个恳求了，好吗，各位？”
所有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都没有进行反驳。
肖默咽了口唾沫，轻声道：“他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所以我们也要帮助他，让他能够渐渐接受妻女死亡的事实，这不光光是为了他能够适应寻凶组，更多的，还是为了让他能够适应没有她们的日子，像我们一样，坚强地走下去。我们要让他明白，只要活着，做什么，都来得及。”肖默意味深长地扫视一圈众人，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很好。谢谢大家了。”肖默感激地道，“只要有大家的帮助，我相信，严森晓很快就能融入我们的集体了，也能尽快像我们一样，接受妻女惨死的事实，努力寻找凶手。”
大家频频点头。帮助另外一个人从痛苦中走出来，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帮助他们自己平静下来，更坚强一些。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就等严森晓了，咱们得当面跟他说明情况，还有，他必须要参与我们的调查行动。”肖默冲大家眨了眨眼睛，大家都嘿嘿地笑了起来。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只要想通了，都能坚强地继续生活。严森晓是名医生，生离死别见得多，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走出来的。而且，他那么快就去上班了，显然已经在克服自己的心理创伤了。他很快就会和我们共同奋斗的。”林临轻声道。
“还得等他，”叶伟有些不满地道，“这家伙VIP待遇啊。”
“行了，叶伟！”肖默拍拍他的肩膀，道，“帮帮他吧。他不会是一个执拗的人的。相信我这一次吧。”
叶伟久久地望着他，眼神复杂。
“好吧。”他终于妥协了，轻轻地道。
肖默笑了笑，嬉皮笑脸地道：“这就对了嘛，我们本来就是互帮互助的团体。从我们俩决定让方志亮加入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不单单是为了寻找凶手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在默不作声地看资料。夏永良已经把所有个人资料的电子版发到了寻凶组里，每一个文件中都注明了查阅人姓名。直到看得眼花缭乱，也未等到严森晓。
已经十一点半了。肖默无奈之下给严森晓打了电话，对方理直气壮地声称自己忘记了一个小时后，还有一场手术要由他主刀完成，需要休息。肖默只得把会上的内容跟他大致讲了，让他有空查一下资料，遂挂断电话。
“他说什么了？”叶伟忙凑到肖默跟前，问道。
“他说他还有一场手术要做，来不了了。”肖默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再说了。”
正欲开口抱怨的叶伟一下子把话生生地咽了回去，一脸尴尬。
“以后少抱怨队友啦。”肖默皱眉看着他，“我很反感搞内讧的人。敌人正在逍遥法外，我们就更应该团结起来了。我知道大家多多少少都对夏永良有意见，但是每一个成员，大家都必须努力适应。都是成年人了，用不着我再唠叨了吧。”他不耐烦地看看众人。
沉默许久后，叶伟闷闷地道：“那我们散了吧。”
“什么意思？”肖默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当初可是你提议建立寻凶组的，说散就散，也太—”
“我的意思是说，各回各家吧，别在这儿耗着了！”叶伟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地道，“我是那种人吗。就算我现在说散，你们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这回轮到肖默尴尬了，他强自笑笑，道：“那既然严森晓不来了，就散会吧。一定要记得查嫌疑人名单。”
大家都很快匆匆离开。其中几个成员公务缠身，赶紧前往公司。肖默和夏永良依旧留在房子中。
“快走吧。早点儿休息。”夏永良对肖默道。
肖默突然转过头来，冲他欣慰地轻声道：“还记得上次会后我跟你说的，要你证明你是真心想留在寻凶组的话。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了。从你说出想要留下来，到帮我们说服严森晓加入我们，再到帮助查找犯罪嫌疑人，你的变化很大，又很快。真的，很感谢你。”
“我……我也想找到凶手的，”夏永良红着脸道，“不仅仅是为了寻凶组。”
“我知道。”肖默笑了笑，“我们所有人查案子，都不完全是为了寻凶组。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吗，你是个很不同寻常的警察。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到，你和别的警察不一样。你是个很优秀的警察。”
“谢谢。”夏永良轻轻地道，“我一直在努力，我一直都在努力成为一名更好的警察。”
肖默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他感到那上面满是肌肉，强壮有力。“希望你能永远不忘记自己的初衷！”
“你也一样！”
那一刻，肖默感觉，他又多了一个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战友。
市局。高光正苦恼案件的侦破到了瓶颈期，整日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案件的侦破无非就是三要素：物证、人证、口供。
物证方面，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查监控、做人员走访、查足迹，最后全部以失败告终。每有一点儿突破，就很快走到死胡同。
人证方面，只有李雪绛一个人见过凶手，给凶手画像后，又分析出凶手其中一人为催眠师的可能性较大，查了半天，锁定了五个人，结果都有铁证证明自己不在场，不在场证明不光有监控作证，甚至还有至少一个人证。这条路也堵死了。虽然画像早就贴了出去，但高光基本肯定，不可能会有人注意过那个人。就算是家里的人认出来了，自然也不会大义灭亲，肯定会偷偷不说，他们自然也无法去查。
口供方面，就更是遥不可及了。连人都抓不到，还谈何口供？而且，即使在证据不确凿的情况下抓到了凶手，如果他们十分自信，就是什么都不说，警方也无可奈何，但到时肯定有办法弄出口供来。只要进了局里，什么口供还弄不出来？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通过严谨的分析，找出凶手。可是，现在的高光，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一个案件的侦破，找对方向、抓住关键是最重要的。而他，现在却处于一片黑暗中，无论如何苦苦寻觅，都找不到那个可以奔向光明的通道。
正当他苦恼万分之时，小宋突然破门而入。门几乎是被他“咣当”一声撞开的，把高光吓了一跳。
“什么事啊？”高光皱眉看着他，“你想吓死我啊。”
小宋喘着粗气，显然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过了几秒钟，他才开口回答，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发现凶手的身影了。”
“什么？！”高光几乎喊了出来，激动地道，“快带我去看看！”
小宋带着高光小跑着到达了查监控的办公室。里面有几十个警察，此时全都围在一起，对着一段监控视频小声讨论着。见高光来了，他们忙闪到一旁。
一个警察大声地说道：“在第一起，或者说实际上的第三起案子中，我们看到凶手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把那段视频放给高光看。
高光紧紧盯着屏幕，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那是第三起案件，即方志亮妻女案的一段监控录像。视频应该是在他小区附近的胜利街道上被拍下来的。一开始，是几个行人匆匆走过的画面，很快，一个头戴黑色棒球帽、身穿黑色大衣、还戴着个黑色口罩的男子出现在监控中，身高看上去有一米七二、一米七三的样子，很瘦。他没有抬头看监控，很快大步离开了。
“怎么当时没有发现这段视频？”高光大声质问道，“你们怎么查监控的？”
好几个人唉声叹气的样子，都直摇头。
“我们的人当时查了小区的监控，还有胜利路上设的部分监控，以及其它几条与方志亮小区相连的路的部分监控。这几条路都足足有一百多公里，路上设的监控数不胜数。想都查一遍，比登天都难。这段视频，就是在这条路的六十五点八公里处的监控探头中看到的。谁能想到这凶手竟然会走着出现在这里？这个地方，离案发地点那么远，他难道是走过来的？”其中一个警察解释道，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惊讶。
“这段视频，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高光深吸一口气，问道。他懒得和这群人争执。凶手至少应该有可能开车经过这里吧，他们难道就天真地认为凶手只有可能是走路离开现场的？他让这些人查监控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们不知道应该要查些什么，究竟要查哪些路段、每个路段上的哪些监控。他真的无法想象，这群家伙平时都是怎么查监控的。看来，以后布置任务的时候要再讲详细些了。
“案发当晚，应该是凶手杀完人后，不知是走过来还是开车开了一段到这里的。如果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下车，再走到那个地方，也有可能—他不是应该还有个同伙吗，估计是同伙给他开车，送到一个什么地方之后，他走到了那个位置。”另外一个警察猜测道，“反正，他肯定不是走了六十多公里。这家伙的脑子应该没问题。”
高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个地方附近，有没有小区什么的可以住人的地方？”我在想，如果同伙开车把他从杀人现场送到了那个地方，有可能，是他家在那附近。”
“啊？那样作案也太不方便了吧。”那个警察瞪大了眼睛，“每一次杀人都要开车六七十公里，也太累了。前期踩点啥的，根本就没法开展啊。”
高光不耐烦地道：“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我们这不是正在猜测吗？”
那个警察求助似的望向其他人，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一个人道：“我们刚看到这个人就赶紧告诉您了。还没来得及细查。”
高光无奈地道：“那快到那个地方看看，有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不一定是小区，仓库、修车店这类的地方，也有可能是凶手的栖息之地。查出结果后尽快告诉我。”
现场的警察连忙点头答应。
高光突然嘿嘿地笑了笑，问道：“是谁发现这段视频的？怎么想到查它的？”
一个女警举起了手。
“说说看。”高光冲她微笑了下。
那个女警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应该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孩子。她不好意思地望着自己没见过几次的刑侦队长，慢慢开口了。
“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队长每一起案子让我们查监控，都只查离案发地点较近的监控探头，一定是有问题的。如果凶手把案发地点附近的监控探头都摸清了，全躲过去了，怎么办？但他不可能在一路上把全部监控都躲过去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但查监控总是很忙，没有时间查别的那些队长没有布置下来的监控。所以，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来得及去查。
“现在，查不下去那些队长布置下来的监控了，我很快就想从第一起案子队长未布置给我们的监控查查看。由于前两起案子是有人抛尸了，我也想不出应该查哪些监控，因为后来我们发现尸体是肖默和叶伟两个人抛的。查那两起案子的案发当晚的监控，必须得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凶手杀的人了，而这个，由于我们没有证据来证明尸体一定是他们抛的，所以我就放弃前两起案子的监控了。结果，才查了三天第三起案子的监控，我就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男子。我觉得，他和画像上的那个人很像，就告诉了同事们和宋鑫诚。”女孩讲了她查监控时的全过程。
没有人插话，大家耐心地听完了她的讲述。
“谢谢你，姑娘。”高光的语气中是少有的温柔。他又转向其他人道：“让技术部门做技术处理，尽可能让画像更清晰些，并且找技术人员分析凶手的身高、体重等基本信息，让他们判断出现在视频画面上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画像上的凶手。而你们的工作是，尽可能找到更多的像这样的视频片段，来证明，他，就是凶手。至于该怎么查，我想你们这回应该心里有数了吧。”高光不想把该查什么讲得那么详细。那还要查监控的队长干什么？该锻炼锻炼这群人的能力了。
大家都显得很尴尬，只得回答自己现在已经心中有数了。
“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再细致一点儿。”高光不满地看看满屋子的刑警，“凶手可能走什么路线逃离案发现场，你们都应该考虑得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还以为凶手成仙了，把所有监控都躲过去了。原来—”他又有些怨恨地扫视一圈众人。
“高队，我们以后会注意的。”一个警察小声道，“我会再细致一些的。”
“伯望，我不是说你，查监控，是不可以想当然的。”高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这个刑警的全名叫张伯望，是个刚从刑警学院毕业四年的新人。高光一开始觉得他能力不错才安排他去监控室当队长磨练的。没想到这小子没过多久就松懈下来，干活不认真了。
“我知道了。”张伯望的脸红了，低声道。
高光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回了办公室。虽然生气，但他一直还是挺喜欢张伯望这个孩子的。年轻人嘛，很容易被权力冲昏了头脑。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反正，有一个女孩子发现那段视频了，一切失误都被挽回了。想到那个依旧有些羞涩的女孩，高光笑了笑。有机会，认识一下她。也许，她会是个优秀的刑警。只不过，金子尚未发光而已。
思绪重新回到案件中来。凶手还是出现了。他并不是神，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监控都躲过去。但是，凶手的一次露面，对案件的侦破，真的会有帮助吗？对此，他并不能完全肯定。那家伙捂得那么严实，面部特征根本看不清，即使经过技术处理，估计也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李雪绛那天看到的凶手。
凶手到底在哪儿？高光愤恨地想着，将目光投向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隐约间，他似乎看到，在某栋楼房的一间窗子里，是凶手那张得意地冷笑的脸。
高光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