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降祥兆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在这个尔虞我诈,好大喜功的世界里,再没有通往自由的路。

大唐盛世不过几十年,历史的车轮匆匆进入了群雄割据的年代,杀戮、征伐、战火书写了末日即将到来的心酸。恶人当道,只有百姓最受祸害,苦日子是人们摆脱不了的枷锁,一代又一代,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这年秋天的一天夜里,在宋州城砀山县午沟里的一户农家院墙外,挤满了村里匆匆赶来的邻居街坊,大家乱作一团,一个挨一个,手里提着的大木桶,晃晃悠悠地,荡出的水打湿了人们的裤腿和草鞋。带头的一位老翁是村长大爷。他一边抬手指挥着大家不乱挤,一边又伸着脖子只往院子里探。“这红光应该就在这里,这老朱家究竟是不是着火了呀!”

一个莽撞的汉子,使劲地敲打着这家院子的大门,扯着嗓子朝门里喊道“朱大爷,朱大妈,你们在家吗?快来开门,快来开门呀!”

“实在不行,把门撞开得了,救人要紧。”大家伙都很着急,人群中立马有人提议说道。

“村长,是啊,我的力气大,这撞门的活儿就交给我把。”刚才拍门叫嚷的汉子听到后,马上来了劲,往后退了几步,就作出将要撞门的样子。

眼看着汉子起跑冲刺,即将要撞到门板的时候,刹那间大门打开了,汉子刹不住脚,一头撞在了前来看门的一位中年男子个满怀。

“哎哟!我的老天爷!我的腰……哎哟!”只见中年男子被撞得飞出了几步远,瘫倒在地上一下子撑不起来,嘴里念念叨叨地喊疼。汉子连忙上前,好不容易才搀扶起被自己摔在地上的男子。

“老朱,你家是不是失火了呀,可是急死我了!”村长也赶忙走到近前,跟眼前的男子问道。眼神在院子里到处寻找失火的踪迹,红光的来源。

“村长啊,原来是您啊!这么晚了,您怎么带着乡亲们来我家了!”原来这男子姓朱,是这家的主人。老朱看着院里纷纷攘攘地挤满了乡亲,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道。

“你们家究竟是不是失火了呀?”村长被老朱给弄糊涂了,“你家有火光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

“失火?哪里啊,我不知道啊。但,怎么可能呢!您看,我家婆娘今晚临盆待产,王婆还在屋里打点接生,我才在院子里等着。心里正火急火燎,就听到院子外面吵吵闹闹,更是让我这心里,着急得更狠。那晓得,我刚走到大门跟前,就被这……”老朱望向撞他的汉子,悻悻地解释道。

“真是奇了怪了。刚才有人来我家报信,说是你家房子着火。人命关天。我就赶紧带着大伙儿提着水桶就赶过来了。”村长答道。

“确实没有着火啊!得嘞。我这会可真没工夫招呼您了,婆娘还……谢了您带着大伙儿跑这一趟。”老朱实在无心在向大家再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屋里的婆子,焦急的抬手请大家回。

“哇……哇……哇……”只听见屋里传来三声婴儿的啼哭,老朱家的第三个孩子总算是出世了。

“谢谢大伙!谢谢大伙。大家请回吧。我这今晚照顾不周。日后一定感谢!”老朱望着大家离去的身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真是奇了怪,我刚才明明看见老朱家这边传来火光,就怎么一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

“可不是吗?老朱家屋子上空赤云上腾,红光满天,我也看到了。村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村长,老朱家今天添后,依我看啦,这肯定是吉兆。我听老人们曾说过,汉朝开国皇帝高祖刘邦出生时,也是天现异象,传说他母亲曾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与传说中的纹龙神通,遂突然就有了身孕,后来诞下了高祖。今天这状况,跟当年高祖不是一个样吗?”

“好啦好啦!大家就别瞎猜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家睡觉。明天还要忙收割呢!赶紧的。要是哪家误了工,日后交不上粮,等官府来催,这个冬天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村长在这片小村子里是当家人,无论说什么,大家都听,都服。听了村长的告诫,大伙儿于是各回各家,休息去了。

大伙儿走后,老朱关上大门,重新回到屋里,给了接生婆几俩碎银,手里捧着新生的小男孩,望着他闪闪的大眼睛,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孩儿他爹,你也累了一天,把孩子给我,你赶紧睡吧。”老朱媳妇刚产下孩子,虽然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但看着自己的丈夫忙里忙外,还是心里一直为老朱担心。

“孩儿他娘,我睡不着啊。我今天,是真的太高兴,你为我们老朱家又立了一大功啊。这个孩子可能是我们家最后的希望了。”老朱把刚才村长和乡亲们来,看到屋子出现赤云和火光的事,一五一十地给媳妇说了一遍。

“枉我一辈子是个教书匠。有个这个孩儿,我定要好好培养,可不能像我,教了大半辈子的书,穷书生一个,到现在还是家徒四壁,让你和老大老二都跟着我吃苦,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如今这世道,战火连连,税赋深重,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像你有什么不好!我没上过学,没读过书,但我也懂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道理。你做先生,传道授业解惑也,这就是造福子孙后代的最大善举。等将来,孩子们都长大了,不求他们多么荣华富贵,只求他们能够做个好人。像他们的爹爹一样”老朱媳妇的话,句句都是道理,句句都是安慰,说到了老朱的心窝子上。

老朱明白,在这村子里当个先生,被人尊为夫子,心理上确实很受用,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在想。可这里就是个穷乡僻壤,山高皇帝远,没人管得到。这里的村民没什么文化,世世代代耕作往复,没有其他的营生,就把一日三餐能填饱肚子作为毕生最大的追求。对读书本来就不是很看重,现如今天灾频发,赋税连涨,普通百姓已经生活的很艰难,根本就没有闲钱交学费,更别提能够供孩子上学堂了。老朱一想到这,心里就又开始犯愁,这样一来没有生源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又如何能够养家糊口,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很急迫的问题。

“老朱,你在想什么呢?别想了,快些睡吧。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老朱媳妇看着发愣的丈夫,紧锁眉头,料想到他一定又在为生计所焦虑了,现在又添了一个孩儿,家庭担子会更重。心里更加为丈夫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