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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潮湿泥土混着烂木头的味钻进了鼻孔,把我那在噩梦中游荡的灵魂召回了身体,我再度睁开了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发觉身上奇痒无比。
擦!这什么玩意!
眼皮沉的要死,鼻子里哼哼着,我啪啪地拍掉了两只正在我背上爬来爬去的虫子,迷迷糊糊之中貌似看到它们长着绿色的,光滑的甲壳,这些甲虫从我身上跌下去以后四处逃窜,钻进了木板的缝隙之中。
这是在哪…?周围隐约有光…我,我这是又晕了?
唉,按理说这几个月以来我也不缺锻炼,身体素质是怎么被搞成这样的,他娘的和林黛玉似的,动不动就晕。
随着意识逐渐复苏,身上痒的也越来越难以忍受,难不成有群蚊子趁我昏过去的时候吃了自助?但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哎!
好扎啊!我这是晕钉板上了吧!
四肢恢复知觉后,我试图用手扶着身下烂掉的木地板把自己撑起来,却搞了一手木刺,于是我换了一个方向发力,想先从地上跪起来,再慢慢站直,可惜方一发力,就听见身下传来嘎嘣一声,有什么又湿又凉的东西怼在了我的裤子上。我分明没用多大力气,右腿曲起的膝盖骨却把地板戳了个大洞,以至于触到了底下的泥土。
泥土?烂泥!
马勒戈壁,我之前就是被这种玩意暗算的!模糊一片的大脑顿时被这湿湿黏黏的感觉唤起了不好的回忆,也顾不得手心上还扎着没剃干净的木刺,四肢同时使劲,嗷的一声一跃而起,从地上弹了起来。然而,还没等我站稳,脚下就又是一沉,咔嚓!我瞬间矮了几公分,因为用力过猛,双脚竟又在地上踩出了两个窟窿。
这也太脆弱了…还好这地板架的不高,加上我腿长,要不掉到地板下去可麻烦了,怎么爬上来啊。
…
我小心翼翼地把脚从泥地里拔出来,轻轻放置在还完好的木片上,环顾四周,豪华的,笼罩在灰尘里的鹅城酒店已然消失不见,那个石膏像女人也无处可寻,目前我正身处在一间一看就摇摇欲坠的破屋子里---这屋子不大,墙上有好几扇窗子,但都被钉的歪歪斜斜的木条给封死了,几缕刺眼的白光从缝隙中投了进来,外面似乎是白天。
天都亮了?我的妈,我究竟晕过去了多久---呃,我拍了拍裤子,惊喜的从屁股兜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没想到它和我一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居然都没丢,点亮屏幕一看,现在的时间是进来前同天的晚上11点33分。
…看来也没过去多久啊,为啥感觉像是睡了一个世纪?话说回来,我还以为我会摔死,怎么会晕倒在这种地方---不是我乌鸦嘴,这屋子真的很像恐怖游戏开始时倒霉主角被刷新出来的起点。
虽然啥也没搞清楚,总而言之,得先离开这里,我一步一挪,挪到了破屋锁死的木门前,那年久失修的木门和门锁在挨了我两三脚之后发出了一声悲鸣,吱呀一声开了。
骤然间,我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惨白的光亮之下。有点刺眼啊…我眯起眼睛,敞开双臂走了出去,本来想大吸一口外界的新鲜空气,却发现这屋子外头的空气闻起来比屋子里面还要不新鲜。
还有股淡淡的腐臭味。
我使劲嗅了嗅,没错,还真是腐臭味…
好奇怪,这里不是室外吗?为何反而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而且----我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如果不是机械故障,现在应该是晚上,这里却是白天。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起了在密室体验屋前第一次开门时看见的草原…我眼前所见的一切是真实的吗?...可惜目前没人能回答我这个问题,手机的信号格仍然是0。
出了破屋,外面是一片撒满了碎木片的空地,除了这些烂木头渣子以外,地表上还隐约有烧焦的痕迹,看来不久前失过火。再往远看,这片空地的边界在一座巍峨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前戛然而止,那建筑和天宇游乐园的剧院有点像,只不过少了几个城堡样式的尖顶。
哇,这是…?我内心一惊,又往前走了几步,面前的大房子还有个后花园,里面隐约可以看见许多漂亮的摆设:喷泉,秋千,还有餐桌----该不会是私人住宅吧?真是豪宅啊,得多少钱一平米啊…我忍不住暗自估起价格来,想必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1,2,3…我仰着头数着层数和窗户,粗略计算,这房子至少得有三十多个房间,但大部分都拉着白色的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不行,我得再凑近一些...
就在我决定继续往前走,翻过栅栏看看那栋房子里面有没有人的时候,背后却突然传来呯的一声巨响。我反应极快,马上回过头去,但还是晚了---我来时那间破屋的门已经被重新关上了。
这…我看着那间四面漏风的烂木头房子,流下一滴冷汗,不可能是被风吹的,我说过,这里给人感觉很不透气,要是有风的话何至于闷到这种地步。
最重要的是,我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看到有只惨白的手从刚才那扇门后一闪而过…
难道说那间破屋里还藏着别人,或者别的东西吗?那我晕倒期间,到刚才为止岂不是一直和那玩意共处一室来着…?
虽然我醒来的时候在没有在室内发现什么东西,但那破房子还有个二楼,我看见楼梯了,只是考虑到地板的强度并没有上去…也没人会对这种危房的二楼感兴趣吧。
莫非二楼躲着什么妖魔鬼怪?
想着想着,我头皮发麻,开始后怕,完全丧失了返回那破屋察看一番的心思,那么用力摔门,我觉得屋里如果真有什么东西的话,显然是不太欢迎我的。
我惊魂未定,拧着脑袋僵在那里,突然又感到了一股意味不明的视线,后脑勺和针扎似的,这回是从与破屋相对的那栋豪宅的方向传来的。
又来?我肾上腺素瞬间飙升,这个头回的差点把自己脑袋拧断,我方一转回正面,就看到豪宅二楼某扇落地窗拉开的窗帘被人猛地拉了回去,窗帘还在不断地晃动着,有一个瘦弱的白色影子匆匆躲到了帘子的后面。
是被刚才的声响吸引过来的吗?
我抬头望着那扇窗子,总觉得那人还在窗帘后偷偷看着我,但心中并不害怕,毕竟是那家伙在躲着我,而不是反之。本来我还犹豫要不要去前面的豪宅看看,这下算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我又向前走了些距离,很快就到了豪宅院子的外围,围住这宅子的栅栏并不高,我一抬腿就迈了过去,然后就这么沿着房子的墙壁走,绕到了房子的前院。
得说这房子果真气派,从正面看甚至比从后头看还要壮观上许多,那植物修剪的,那草坪平整的,撇开房价不提,光养护恐怕就是一笔巨款...有钱真好。
我在房子几米高的木质大门前徘徊观察了一会,一切都很精致,就连花园里的石子路都像是被一颗一颗特意安排过排列顺序,这种过于高档的地方不免让我心里有点发憷,但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走到了那恢弘的大门前,正欲举手敲门,却又被门上镶嵌的铜牌吸引了注意力,那上面刻着一排优雅的英文字母。
Matthew Rocca?马特,洛卡,马特罗嘉?我试着把我看到的字翻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