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水乡愁”——这便是一位从事了一辈子民族建筑的老专家,送给我们景区的名字,虽然至始至终,他也没有明确说过这句话,只是为我们的陈老板,提了一首诗。
于是我们这下面的人,擅自断章取义扩写了这四个字,放在了我们景区最显眼的地方,那鼓楼下,据说是由六千六百六十六副石磨垒成的“磨墙”上。
(呵呵!别人是寓意“好事多磨”,你们这倒好,“千转万难”啊!)
我对准路上一块小石子,起脚就是一记抽射,看着那小乌鸦嘴一声惨叫,被这一脚撞到了草丛里,这才微微笑了起来。
“怎么?有气啊?”
“哼!不敢不敢!”
“有气对着老李当面发去啊!”
今天早上,我们博物馆被“截胡”了,旭哥儿被李糖精喊去做什么了,在现场办公室就扔下了我们,现在我们一大早就得自己穿过半个景区,走到那边关去。
“……唉……理论上我们也是平级,根本是两个不同的单位……可惜啊,实际上我们连功能都不健全……”
“呵呵!”
如果有人还在疑惑的话,这“呵呵”一词,当年可是有着些其他的意味在里面啰……
“…浩哥儿?”
“嗯?”
海云姑娘少见的向我搭话了,我不得不留神对付。
“那丁馆长,一直骂我们景区名字不应该带个‘愁’,你说……”
“哎嘿……你跟他较真……”
“……我看他一直骂一直骂,骂得好黑(吓)人哦……”
我和文胖子两个当面滑铲过他的人,相视一笑:“你是没看过以前,刚刚来的时候,把我跟文主任一人搞了一家伙……后面大家就习惯些了,不去惹他就好。”
“……哦…………那你说……我们这‘夷水乡愁’的名字……”
“……严格说,别人只是给陈老板提了首诗,应该没有题名的意思……但是嘛,这个话怎么说呢……各有机缘,怎么会全部因为一个说法就改变事情的走向呢?”
“……不懂……”
我摸了摸下巴,一边走,一边说个故事打打混:
有一考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只有一只脚,听见头上打鼓,他就往上一看,那是一副悬在半空中的棺材。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去找算命先生解梦。
算命先生一听,急忙给考生作揖,嘴巴里还在说:
“不得了不得了!今科状元就是你了啊!”
考生一听很高兴,扶起算命先生就问他为什么,这算命先生就一一跟他说来:
“这一只脚站,就是‘独步天下’!上头打鼓,必定‘四方闻名’,那半空中的棺材吗……”
“……那棺材怎么?”
考生一看,算命先生掐起手不说话了,这才反应过来要给钱。他一想,反正要中状元了,就掏出一锭大银子放在算命先生手上,才把他嘴巴撬开。
“半空棺材,就是‘必有高才’啊!恭喜恭喜!这一科你高中无疑!”
考生得了好话,高高兴兴地走了。
只是他考完,屁个高中,连个进士都么得,他就回去找算命先生扯皮,算命先生也不急,跟考生讲:
“你自己走得太急,我还没说完,这个梦作两说,一只脚,肯定是‘寸步难行’,上头只打鼓没敲锣,说好听点是报警,不好听就是喊救命!至于半空的棺材,那就更恼火了,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么!”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库房的岔路口,看见了熟悉的小桥流水铁皮屋,还有那双河交汇翠竹林。一切都是岁月静好,只是这酷夏已经过去,再等些时间,河水也要变凉了。
再过两个月,这一年就又到头了……而我们,在这边关不知不觉间待了这么久了……
是啊,这景区名儿也有了,“万物,有名而始”,只是我们这博物馆,我还未曾看到什么真正匹配这景区进度的突破……
“急吗?”
“……我也急。”
“……烦吗?”
“……我不烦。”
自问自答之后,我再把这一年细细回顾过来,我却突然间起了些诗意,想学学那些文人骚客:
“一饮新茶沁入胸,再品红叶各不同;暑来涃水戏鸣蝉,寒到游山赏竹葱。
鼓楼坐镇群青中,面朝老屋诗意浓;河上花桥成双对,只因……只因……“
然而,我叒卡壳了……“只因”了半天,硬是挤不出不来……我还杵在铁门外思索,没想到还真有听的观众,倒是他先急了:
“算啦算了……前面还可以,至少都是我们这一年经历过的,就是你这个结尾搞得拉跨(失败)哦!还想不想得出来?想不出来我们进去了,多滴是时间给你想!”
我瞧见库房,没理由就想起来一个人,呵呵一笑,这最后一句不是有了么……
虽然想到,但此刻我已经不愿说出来了,等到他们都进去,只剩我一人,这才缓缓地把最后一句,有些失落地念了出来:
“……只因,身在幻梦中……”
四下里无人,唯有我脚边的小书生把这尾句听了去,我也就不再表露什么,把这收尾的工作交给了他,自己一转身,走进了我们曾经的精装蒸屉,不久前的安乐屋,现在,我们的囚笼……
(这,真是拉跨的结尾呢……
但,确实是“只因身在幻梦中”……
……那一纸荒唐,还要写下来么?也许吧……或有日后,换些笔墨再写过罢……
那么各位!小生,这就收 ·扇 ·了 ,也许……会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