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火凰——”蛊雕仰望天空，似在回忆往昔，“好久没听到它们的名字了！”
“会有名字留下来的，都是胜利者想让后人知道的。”十净莲花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蛊雕，还有些幸灾乐祸：“它受主人所累，被封印数百年，封印初破，又被杀，真是惨哦。”
“主人？”顾玥心里有了猜测，“是樊隐？”
蛊雕默认，又在辩解：“吾主所为，皆非本心。”
“何为本心？”顾玥与之对视，“他被魔果侵蚀心智，走火入魔，无可狡辩。你为虎作伥，所受一切，皆为报应。”
蛊雕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事，老实挨训的孩童：“您说的是。”
蛊雕的承认，映证了顾玥在见过昊驰后的猜测：“所以，所谓魔神，并非甘愿入魔？”
“是。”
魔修虽说修为增长惊人，但修炼方法过于邪门，很多都还来不及成长起来就被斩杀，他们为求强者庇护，想方设法诓骗天赋高的少年人，给他们注入魔果。
“所以他们盯上了受顾姬庇护的樊隐？”顾玥猜测着，又问，“魔果是什么？”
她只听它们说着魔果，从未见过，也未曾在书籍上翻阅到过。
“魔果不是果。”十净莲花与顾玥平视：“是符，可吞噬人的心智。用料稀少，画法也被主人销毁，他们还藏有多少不得而知。”
“当年——主人被种魔果，我与他有契约在身，亦被影响心智，犯下杀孽，姬姑娘怀感化之心，只将我封印在这十万大山之中悔过、赎罪。”
顾玥依旧戒备，神情冷淡：“就因这一善念，又一次害十万大山生灵涂炭。”
之所以会有数百年前那场围剿，不就是因为它冲破封印，大杀四方吗？
“那年，魔果对我的影响还在。”蛊雕低垂下头，跪在顾玥身前，“蛊自知罪孽深重，只求一个魂飞魄散。”
金色的佛光从天而降，请荆大师一袭素白僧衣，从崖上一跃而下，他踏光而来，抬手托起蛊雕，道了声佛号：“我让你活到现在，并非只为让你求一个魂飞魄散！”
“请荆大师！”顾玥双掌合十，微微躬身。
她对这位放任凶兽劫掠自己的大师依旧恭敬。
请荆大师回礼，道：“当年贫僧途径此处，发现一缕背负浑厚灵力的残魂执念深固，便为其寻契约者，以供寄宿。”
“当真只是如此？”顾玥早对请荆大师的身份有所猜测，自然是不信他只是偶然路过，顺手帮助蛊雕这种鬼话。
请荆大师反问：“施主以为如何？”
以为如何？
顾玥问出心中疑惑：“千年前，冰雪女神飞升之际，特与你见过一面，是为何事？”
“施主既说是千年前事，又怎么是与贫僧相见？”请荆大师闭目言道：“无人可活千年之久。”
“可你不是人！大师，或者我该称您为——”顾玥的眼神认真，很是肯定的一字一顿道：“——魔、神、樊、隐。”
请荆大师长叹一声，并未接话，似是默认顾玥猜测，又似是不赞同。
顾玥步步紧逼：“又或者，我该称您为阿隐？”
请荆大师无可奈何，不再挣扎：“十净莲花说的？她说了多少？”
果然啊！十净莲花不愿背锅，当即现身，双手叉腰，似有泼妇骂街的架势：“什么叫我说的？你自己心魔不散，被揭穿身份怨不得他人！”
“心魔不散！心魔不散！心魔不散！”请荆大师呢喃着，忽而低低笑起，念叨：“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心有忧怖者，心魔长存。”
蛊雕低垂着头，不言不语。顾玥只是看着喃喃自语的请荆大师，等待着他结束自语。
请荆大师猛地抬头，他双目赤红，问：“你们所见，我的心魔为何？”
“血染山河，满城男女、老少无人幸免。”即便过去数年，顾玥也忘不了在请荆大师的梦魇中所见。
请荆大师颤抖着，小心翼翼得问：“何人所为？”
顾玥望着大师，不知该说自己是猜测，还是如何。良久，她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顾、姬。”她还是决定赌一赌，赌梦中那位与自己几乎生的一模一样之人是否就是顾姬。
“哈！哈哈哈哈哈！”请荆大师仰天大笑，“顾姬、果然是顾姬。”
“哈哈哈哈哈哈！”
从提起心魔起，这位深受追捧的得道高僧就极不稳定。
“我参佛多年，以为早无牵挂，没想到啊！还是放不下！”请荆大师屈膝坐下，禅杖放在身旁，自嘲着“世人皆尊我为真佛，又怎知有业必有相，相乱人心。有业者，如何成佛？”
“顾姬……阿姊。”他仰头望着顾玥：“阿姊心善，不愿造杀孽，怎会做屠城之事？”
顾玥蹲下，与请荆大师平视：“你怕顾姬屠城？当年屠城的人是你？”
“是。”
以普度众生为己任的高僧，竟是双手沾染鲜血的恶魔。
何其的讽刺。
“你不是被封印在藏月湾？当年的四位大能是怎么会放任你在世间游走的？”顾玥不解，樊隐既然成就魔神，顾姬、苍瞬等大能就算封印失败也会再次出手，不可能放任一个不定时的危害四处游荡。
“真正的魔神还在藏月湾。”请荆大师如实说道：“我是樊隐，亦非樊隐。魔神与我共存，我亡，魔神灭；魔神故，我亦消散。”
“什么意思？”
顾玥不解，难道一个人还能有两个肉身不成？
“我在人世间赎罪的。”请荆大师说着指向蛊雕，“它寄宿在普通人的体内，等你。”
蛊雕见自己被点名，上前一步，生涩的说：“姑娘，我想与你过上两招。”
“为何？”
蛊雕看向请荆大师，见大师点头，才说：“吾主虽被封印，但仍有破封之期，唯有了解吾主，您方有自保、应对之法。”
“你要教我对付你的主人？”顾玥不可思议，“大师方才说，他与魔神同命，当年顾姬只是封印魔神是为大师？”
“若是魔神容易对付，又如何会有我的出现？”请荆大师一动不动，说：“开始吧，你的朋友们要不了多久该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