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子路在一个房间里鼓瑟。

孔子在别的房间里听了一会儿。不久,他对身旁的冉有说道:“你可以听一听那个瑟的声音。是不是充满了暴戾之气?君子的声音须是温柔居中,培养生育之气才行。昔日舜弹五弦琴,作南风诗。说是应以南风薰,解我民之蕴。今天听仲由的瑟音,简直就是杀伐激越,没有南风音,倒似北风声。太清楚不过地反映出了演奏者内心的暴躁怠惰。”

之后,冉有去子路那里将孔子的话告诉了他。

子路原本就知道自己缺乏音乐天分,而且将它归结成了耳朵和手笨的问题。但是,当听说那是因为更深刻的精神层面的东西时,他愕然、恐慌了。重要的不是手的练习,必须是更加深刻的思考才行。他将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不吃不喝静思己过,以至很快瘦骨嶙峋。几天以后,总算相信自己已经想通了,再次拿起了瑟,胆战心惊地弹了起来。听到那传过来的声音,孔子这次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也看不出责怪之色。子贡跑去子路那里这么说起此事,听闻老师没有责怪,子路开心地笑了。

看着大好人师哥那开心的笑脸,年轻的子贡也不禁微笑了。聪明的子贡十分清楚,子路弹奏的瑟音里,依然充满了杀伐攻战的北风音。而夫子之所以不责备他,只不过是因为怜悯子路苦苦思索到瘦骨嶙峋的一根筋的认真劲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