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一条空旷笔直有着薄雾笼罩的街道,人们还没有起床,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拎着马桶的妇人,急匆匆地趁着没人之迹去倒秽物,再有就是打扫的早起之人,拿着扫帚刷刷地快速扫过路面。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在无人的街道奔跑。
跑过大道,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一家店铺面前,她瘦小地胳膊使劲地敲门。
“大夫,大夫,开开门,我阿爹不行了!”
童稚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巷子里,尽管是清晨,小女孩白净的脸上满是汗珠,清澈单纯的双眼中蕴含着泪水,充满了焦急、惶恐!
然,叫了许久,药铺的老板并没有出来,店铺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一丝的动静。
“大夫,大夫、、、、、、”
小女孩又大着嗓门叫了几声。
“小孩,干什么呢?”小女孩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方脸,浓密的眉毛,看上去老实而敦厚,手里有把锄头,看样子是个早起下地劳作的庄稼人。
小女孩警惕地退后了一大步,忽闪忽闪的眼眸上下打量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
“女娃,听你这么着急的叫大夫,是家里人病了吧?大夫不睡店铺了,他晚上是回自己家的。”农夫温和地说。
“啊?那怎么办?”小女孩局促地拧着打了补丁的蓝色碎花小袄。
“要不这样,看你这娃挺可怜的,我认识大夫家,我带你去吧。”
农夫看看天色,路上雾气开始散去,巷子的尽头有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那?”小女孩有些不安,有些踌躇,但更为奄奄一息的阿爹担心。
农夫一把拉过小女孩的手,急道:“你这娃磨蹭什么呢?病来如山倒,家里还等着大夫救命呢!赶快跟我走吧!”
“谢谢叔叔!”
巷子里响起孩子清脆而悦耳的童音,以及那渐行渐远的小小身影!
一个时辰后,天光大亮,刚开门的药店店铺门口来了一位面色蜡黄,头发凌乱,身穿破烂衣服,神色慌张的妇人。
“大夫,大夫,你看见我女儿了吗?”三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比一般人要老上些许,浑浊焦急的眼眸,既有熬夜的红丝,还有女儿未回的慌张。
一个伙计模样的少年人站在门口,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大清早地,找人应该到衙门里去,在这添什么乱呢?”
妇人磕磕巴巴地回答:“我丈夫得了急病,我让如茵来请大夫,可这老半天了,孩子还没有回去呢?大夫呢,我要见王大夫!”
小伙计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这妇人,真是糊涂,王大夫晚上不住这里,你让孩子大清早来干什么?再说,王大夫一早去了隔壁镇出诊,今早根本没来药店。”
妇人更慌了,“小哥,行行好,如茵真的来找王大夫的,你就让我见见王大夫吧。”
“你这妇人真是糊涂,孩子丢了,还不赶快去别处找找,你说,我只是个给人看门的伙计,刚刚开了店门,难道还把你女儿给藏起来不成?”
妇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茵儿,我的儿,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爹快不行了,你再给丢了,你让娘怎么活下去啊?”
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迅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大家纷纷聚拢而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莫不是小娃走错了地方?”
“哎,可不能掉河里吆,这一大早,天刚刚亮,还真难说的!”
“听说最近这一带不安全,有人贩子出入,前儿一个妇人抱着婴儿上街,差点给人抢了去!”
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夫人哭声更是凄惨!
人们叹息着摇着头渐渐散去,唯留那个小伙计束手无策地站在店门口,妇人如此凄惨,他也不忍心赶走,但不赶走,等王大夫出诊回到店中,知道自己赌钱彻夜未归,那可是要丢了饭碗的。
小哥焦急、彷徨!
路上走过四位年轻人,两男两女,衣着朴素,却掩盖不了别样的神采!
当中的少年气质清灵,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他们正是花似锦一行,因急事连夜赶路,经过小镇,听到这边的嘈杂,便来看看。
上官嫣然淡妆素裹,端庄娴静,她长着张看似乖巧的脸庞,却总想着穿男装,自从上次花似锦说过她女装好看,她就在平时穿上了女装,长袖带风,翩翩起舞!
花似锦一个眼神,上官嫣然立即会意,上前蹲在哭泣的妇人面前,轻声细语地询问。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妇人停住哭泣,看了看上官嫣然,见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低下头又欲哭泣。
“你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跟我们讲讲,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明风上前说道。
妇人再度抬头,一看,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她想,这还是个娃啊,再看,朦胧的泪水中,还有一位神仙般的人物在朝自己点头,还有一位春风满面的大姑娘,身高腿长,弯下腰伸出白白地手,微笑着。
“放心大姐,我们是捕快,你有什么事起来说啊!”
那位小哥躲在门板后面,大气不敢出,看着妇人的离去,抚了抚砰砰跳的心脏,当中始终未开口的贵公子,只一个眼神,就让人冷到了心里去!
妇人将四人带回了穷困潦倒的家中,离药店不远,也就是一千米左右,在路上她就哭诉了经过,花似锦就说去她家看看,到了妇人的家,这个破败的房子比想象中还要简陋,四处漏着风,因为夜间的小雨,丝丝寒意!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一阵咳嗽声传来,立即上气不接下气,妇人忙上前,抚着她男人的心口。
“你,你去哪啦?怎么才回来?茵、、、、、、茵儿呢?”
“我去找大夫,大夫说没见着茵儿,孩子,孩子不见了!”妇人期期艾艾甚是惶恐。
“咳!”男人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朗月,去看看他得了什么病?”
花似锦微微皱眉,朗月立即上前给男人把脉,妇人让开身子,只感觉到自己一大清早是不是遇见了神仙,看上去只不过是四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竟有如此的本事和不凡的气度!
“公子,是肺痨!”朗月娥眉紧锁。
“能救吗?”
“能是能,只是、、、、、、”
“救人吧!”
花似锦如此说,朗月就知道多说无益,公子是要自己不计一切代价的医治,哪怕用了最昂贵的药材,哪怕只是延长寿命,遇见花似锦,这户人家也真是幸运。
妇人并不知道医治丈夫要多少钱,只是去忙着烧水泡茶。
“大姐,你不要忙了,照顾好大哥就好!”上官嫣然道,花似锦已经走出了门外,朗月匆匆留了药,赶紧跟上,明风紧随其后。
“你们,你们这就走了、、、、、、”妇人颤巍巍地问。
“我们去寻人,最迟三天,我把孩子给你送回来!”
清清灵灵的声音是出自那位冷面公子口中,妇人再笨,也看得出这行人中,冷面公子才是领头人。
她朝他们离去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