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是少年必定会面对的,怀揣着的经纶必然消磨天真。
离了捕风司直到出了那扇门忽觉恍如隔在这停留的时间不算短已有一旬只道是还未入江湖便已经被牵绊一二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装潇洒之人,本该走远的叶凌厉终是再次折返回在街口远远望着捕风司看去门口站着一人见此他脚步声由缓到急稍作停顿又缓了下来。
“马匹给你备了,干粮和你的俸禄都在马背行囊,另外还有身行头。从这往南全速走上个两天出了楚国那边说不定有域外者的消息,往西便是益州定军侯的地界;往北边便是长安或是往西踏上归程随你取舍。你既然被命为捕头职责莫忘,楚国境内各城分司皆可做停留,走罢!莫再走回头路!”
“谢过侯爷。”叶凌厉接过行囊换了身行头带上斗笠真就填上了几分江湖气。
楚国疆域辽阔但明面上荆州与交州都划分在疆域但实际交州只有不足半数的控制以至于成为江湖客为远离朝廷之余选择偏远孤静之处,而此行叶凌厉可以说茫无头绪的只能且行且看心境使然何来精进之说况且尚无刀无剑牵马过市才是常态,牵马闲暇半游山玩水半月沿途也拜访多处分司这才有了目的地一路向西直至江陵只因路过武昌时曾有人说楚地最好的刀法在江陵。
“这位军爷进来坐坐。”店小二吆喝着。
这不知是路过的第几城第几个酒楼但腿脚的反馈告诉他该略作休整了。
叶凌厉牵着马招手示意小二到身旁来道:“不知这附近哪有栓马的地方。”
马匹从毛发色泽还是身形都在说明眼前的马不凡,这位店小二其眼里不差一眼便认定是战马这才出口便是军爷。
“这附近没人能打包票说是能照看这马,不过捕风司倒是能照看一二。不知……”店小二眼睛撇了眼叶凌厉。
看到这眼神当即便是掏出捕头的令牌交于他帮忙去安置马匹,至于身份都刻在令牌背后况且这还是赤胆侯亲颁他们不能不认,令牌落在小二手里其只是看了一眼双目就像被灼伤一般移开视线便去办正事了。
在踏入酒楼的那一刻瞬间目光都向叶凌厉汇去短暂的停留过后便又回归到各自的事情上去,这转瞬即逝的寒冷是错不了的再眼一看这厅堂坐着的哪个不是五大三粗带着家伙什的汉子,拍在柜台上的手袖袍之间起落在桌案之上多掉出了些钱。
“来间房,带窗靠这大厅的。”叶凌厉的要求很简单跑得快听得着看的着的地方毕竟他好看热闹。
天色尚早到了房间叶凌厉便沉沉睡去一时间就忘了自己睡着可能会错过热闹,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响起叶凌厉瞬间坐起做好准备,只是来人是之前的店小二来还令牌的说是一切办妥了这让叶凌厉松了一口气,如是便打算接着休息只是再次入睡不久就被一声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叫醒。
“小兄弟起来看热闹了。”
听到这叶凌厉顿时炸毛起身环顾四周发现一个面容稍好的老乞丐坐在自己床前,其半躺着手上拿着一个色泽鲜艳的葫芦呡着口盯着门外而透过门缝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动向。
至于为什么称他为乞丐是因为其身上道袍挺乱但不算太脏全身上下如果忽略其的脸那真像一个乞丐,余光瞟见被打开的窗户已经被风吹得一张一合心凉半截,这个位置的窗户根本爬不上来如果他是跳上来的那眼前的人实力强的可怕。
“在下叶凌厉不知前辈怎么称呼,又为何找上晚辈?”
“名字我忘了你高兴的话就叫我吕纯阳,至于为啥找上你这里本来就是我睡觉喝酒看乐子的地方,我看你亲切你就在这住上罢。先不说了看戏看戏。”说着吕纯阳指着楼下。
只是叶凌厉看见的只有依旧坐在位置上的人依旧如此,疑惑间老道在一旁振振有词解说着一场他看不到的乱斗。不等叶凌厉问吕纯阳酒楼的门就被一个面带鬼面的人踹开在大厅坐着的人互相确认一个眼神后皆拍案而起,一时间在场五十号人无不拔刀摔碗声势浩大不过也只剩声势浩大,与之相对只有一把金镶玉刀鞘环首刀,刀把上有螭虎趴卧;刀鞘两侧玉之上还暗雕一龙一虎好生气派,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等那鲜血沁入便又会生动几分这才显露。
两方交手片刻便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那人的刀锋极快转眼之间就有数人倒下,同时动作又几乎停滞般的慢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看清其的动作但就是避之不及对于这种刀法叶凌厉也只是听说但没见过,刀法分两种快刀与慢刀顾名思义是速度与观感的差异而在他们之上是快慢刀是结合两种刀法的攻守一体的技法。
“这人人称鬼老狗,鼻子灵,是个镖局的镖师,喜欢拿人下颚骨换赏钱所以叫他老狗,整天带个鬼面具。当然你也可以叫他剔骨鬼。”吕纯阳见叶凌厉看得出神便介绍此人来历。
此时的叶凌厉没有兴趣去了解其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剔骨鬼的刀法轨迹,他的手法很独特一手持刀柄一手托住刀柄螭虎上手腕使得刀身变化更加灵活多变在拥有极强的力量之余又具有控制力,在人群之中其的锋刃以绞的姿势居多手腕水平于胸口虎口朝外另一只手抵住刀柄不停的旋转并往前格开他人兵刃的同时又成绞杀之势在人群之中宛若孤狼入羊群。
“你们剩下的可以跑了,顺带宣扬一下我的镖局。”似乎是砍累了剔骨鬼放他们离开了随便找了个淌血的桌子坐下闷了剩下的半壶酒随手丢在地上,酒壶依旧在地上晃荡人却已经不知所踪转眼来到二楼栏杆外一手抓住栏杆一手反握刀对准门缝吗,“戏也看完了人都散场了你俩还在看什么?”
这一变数着实把叶凌厉吓了一跳正手足无措之时一双手将其拦到身后接着是一只鲜红的葫芦拦于两人之间道:“酒还没喝完自然是没尽兴。”
“你是!”剔骨鬼眼中的震惊溢于言表身影再次消失出现在半空全身重量都集中在刀身刺下。
听到其的语气吕纯阳显得极其激动一把金属光泽的木剑不知是从哪抽出于自上而下的刀剑相撞短时间之间两人竟就这样静止般对峙。
“你不该出现在这。”
“你认得我?那我又是谁?告诉我!”吕纯阳这老道不疯不癫但此时却疯疯癫癫叶凌厉对其如此突然又如此巨大的转变一时间没了词。
未曾想剔骨鬼直接翻窗跑路而对此吕纯阳似乎是早料到这点先一步让叶凌厉去拦路只是他高估了叶凌厉的实力,他的动作不算慢在吕纯阳开口时已经在窗边摆开架势只是他在与剔骨鬼对视的瞬间其身后生出暗红色的虚影将叶凌厉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已只能眼睁睁看着其翻窗离去而另一道人影紧随其后两人在街道上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奔走打斗所到之处无故起风飞沙走石之势从街头到巷尾。
“你没完了。”
“告诉我不就完了。”
“不能说,要不你去龙虎山找找答案?”
“那便继续打!打到说为止。”
“不是,这里我手段施展不开不然就…”
吕纯阳打断道:“谁又不是呢。”
单论两人实力应当是不相上下但技法各有千秋,吕纯阳剑法大开大合本该破绽百出但其总能巧妙用步法化解;剔骨鬼的快慢刀看似潇洒快慢之间夹缝求生险之又险但吕纯阳仍有闲暇喝上个一口酒。一个急于抽身一个紧追不舍两人颇有意思如是一直到城外还未停。
一时画面轮转刀剑碰撞的声音愈发强烈林中树影被两股强风撕扯落叶纷飞两道身影也在时隐时现交错之间刀光忽现,伴随着一道扩散而出的红色光晕的展开剔骨鬼的刀势得以展开一瞬间被笼罩之处在其眼中都停滞一般,就在这一刻剔骨鬼直接收刀遁走空留吕纯阳在原地虽然这样的状态只停留了一息便被其冲破。
眼看对方即将遁走吕纯阳剑气如虹长到数十丈一剑挥出顿时面前扇形区域的树木尽数被拦腰斩断,烟尘之中并没有剔骨鬼的身影吕纯阳知道其已经遁走而且也没有追的必要了即便追上结果还会是如此接着,吕纯阳收剑转身同时被斩落的树木开始急速腐败直至化作养分进入土中反哺给躯干接着断掉的树干急速生长又恢复如初就好似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到酒楼叶凌厉依旧在被震慑之中没缓过劲在其的眼中剔骨鬼的那道身影太过骇人并且他能分辨出那是由气构成的这完全超出了认知外放的气这种情况没有听柳长青介绍过,在吕纯阳离开之后的不知道多久过后才渐渐有了些许的知觉回过神的叶凌厉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酒楼的大厅此时的大厅再没有之前的血腥不过依旧有一批人在清理。
“捕风司办事闲杂人员离场!”见酒楼内居然还停留着人为首的便开口道。
听到这叶凌厉笑了亮出令牌问道:“捕风司还有这服务?”
在看到叶凌厉的令牌并听到反问几人的脸色各异随即明白过来其误会了。
“我们并非处理后事而是将这控制起来,负责料理的是危楼的人。”
江陵作为楚国都城所在同时又连接楚地南北其流动人群之中复杂而矛盾自然就更为杂乱,进入各城的江湖客需要被两方监督而这便是捕风司和危楼的工作捕风司负责治安而危楼则是收集消息与料理后事,而在城中零星会设有几个特殊的酒楼供他们解决私人恩怨而叶凌厉不巧进的便是这样的酒楼。
在之后与几人交谈中得知了剔骨鬼的事迹其为剔骨门镖局的镖师兼当家走南闯北结了不少仇,之前在这酒馆坐满的都是结伴找上门算账的仇人齐坐于此现在想来也是好笑,不过这样的制度倒是勾起来叶凌厉的好奇如是如此那不就完全可以构建起一个完善的体系了。
“吕老前辈。”也就在这时吕纯阳回到了这。
“你们认识?”
“先前与剔骨鬼交手的便是他。”
那人显得很惊讶这老道是最近才出现没有登记在册先前几次想抓他都碰壁现在一听原来是能和剔骨鬼交上手的高人。
吕纯阳环视众人指着叶凌厉道:“你们走,你跟我来。”
众人没再阻拦一方面是拦不住另一方面是因为武功越高的人越守规矩。
“前辈找我何事?”
“我看你亲切。”
“我也看您亲切。”
“那你送我去龙虎山。”
“啊?”
“一个人说我在那可以找到关于我的东西。你那个姓柳的朋友也在那。”
“你认识他?”
“叶和柳合起来可不就是柳叶不就指柳树,我家门前就有棵柳树所以我看你亲切。”吕纯阳所说驴唇不对马嘴开始疯言疯语。
叶凌厉见此开口打算逗逗他,“你若教我剑法我便带你去。”
“我早说看你亲切传你套剑法也不是不行,我本来想着是把我这葫芦给你的。还有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我只道是顺路叫你一同莫当我是个好骗的老头。”这话多了几分怒气叶凌厉叶急忙赔罪这才挽回些许好感。
照吕纯阳的说法是自己一觉醒来啥都不记得了空有一身本事。瞬间一道碎片般的记忆在叶凌厉脑中闪过特别清晰以至于像是在翻看一卷简牍般能逐字看清。
“长生者。”这三个字从叶凌厉口中吐出说得极慢但语气一点都不沉稳。
吕纯阳手中葫芦好似喝不完一样。
“什么?”冷不丁一句从忙里偷闲的嘴中跑出。
叶凌厉惶恐开口道:“没什么,我会带你去龙虎山的也不需你再传授剑法了。”
不知道脑袋之中的记忆是何时获得的但其猜测一定与柳长青有关叶凌厉有条不紊的梳理脑中的信息,直到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枉他小心翼翼不去听秘密没成想秘密都在自己脑子里。
“守信是好事但这样你要害死我啊你。”叶凌厉只能在嘴上嘀咕着抱怨。
这件事但凡换个人都会止不住好奇心毕竟这脑袋里装着的指不定还有什么宝贝但他是叶凌厉。
接下去的路被强制订好这有违叶凌厉出走的初心,领着俸禄不干事有违道德;不管好友生死有违人心。不过想着叶凌厉有个四全其美的法子不过要先去捕风司一是为了拿回马匹;二是为了打听些域外者的消息从柳长青留的线索来看域外者有很大的潜在威胁,三是为了找张地图毕竟这路长途远的就怕走岔了吕纯阳即使认得也不敢让他带路,为此叶凌厉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个车厢毕竟两人坐一匹马也不合适这才敢多带些东西。
很突然并且突兀钟磬一声将城内灌满闻到此声叶凌厉心中一怔顿时烦躁消散一个念头也就油然而生:既然柳长青会出现但出现的时机这却没有道出也就是说快了遇不上慢了赶不上。
突然缓过神叶凌厉环顾四周依旧人来人往的街道没有一人停驻但那般洪亮的钟声不似假不该这般反应忽然原本吕纯阳站着的地方换了个人仅仅一眼叶凌厉冷汗直流。
一个肩扛洪钟的和尚就这样站在叶凌厉的面前身材魁梧之余面容又相较慈蔼当然这是与那三人合抱口径的金色青铜钟来说的,其开口道:“施主,你有兴趣皈依佛门吗?”
“啥?”显然叶凌厉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
“滚!”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来人喝退。
回到现实中的叶凌厉下意识看了一眼依旧蹲坐在一旁的吕纯阳想要求证些什么但见他不动当即面露疑惑,发愣之余与之对上眼其瞳孔之中复杂但又空洞读不懂也看不透但让叶凌厉直发毛所幸那种感觉就一瞬。
很多事情叶凌厉想不明白包括触发记忆碎片的方法和时机理论上来说刚刚应该也会出现才对便索性就不去想了,其将行李放在马车之中也就在这时吕纯阳开口像是念着太平歌词般拖着长音道:“巽卦,不宜快也不宜慢顺其自然。”
车辄渐远叶凌厉在前边驾马手中拿着一份地图上边除了地标之外沿路标着数个叉。
“黄天商会吗,倒是随处可见。”其中利害关系不得而知但以其散步天下之规模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