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胜天赌坊之中,气氛恰似紧绷到极致的弓弦,一触即发。杜三娘抬眸望向那来者不善的男子,心中恨意犹如汹涌岩浆,在胸腔内剧烈翻涌,直欲冲破胸膛,将眼前这厮焚为灰烬。可她亦深知,此时若贸然发作,在这刘瑾爪牙把控的赌坊里大动干戈,免不了一场麻烦,不仅难以如愿惩处这登徒子,自身怕也得深陷泥沼,脱身不得。于是,她强压下满心怒火,那怒火仿若被囚于铁笼的猛兽,虽在笼中冲撞咆哮,却暂且被禁锢,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声问道:“不知这位爷打算怎么个比法?”
那男人见状,愈发张狂,仰头发出一阵震耳狂笑,直笑得满脸赘肉抖动,活像一尊弥勒佛发了癫。笑声止息,他伸手探入怀中,慢悠悠掏出一沓银票,那动作刻意显摆,故意引得旁人注目。银票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光泽,少说也有万两之巨,周围众人瞧得真切,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惊呼声此起彼伏,恰似湖面投入巨石,激起层层涟漪。男人嘴角挂着得意至极的笑容,瞥向杜三娘,说道:“赢了爷,这些钱便都是你的,可要是爷赢了,你就得乖乖跟爷回家,好生伺候爷,如何?”
一时间,赌场众人仿若被磁石吸引,纷纷围拢过来,目光在男人与杜三娘之间来回穿梭,满是好奇与惊异。这男人正是程武奇,祖上曾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家族几代人皆在朝堂为官,荣耀加身。虽说至程武奇这一辈,已弃了官职,可家底雄厚,富甲一方,那钱财犹如滔滔江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这京城之地,知晓他名号的,无论市井小民还是朝堂官员,哪个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唤上一声“程爷”,便是朝中为官者,也多有卖他几分薄面,只因他家大业大,人脉广泛,轻易招惹不得。
然而,这程武奇却有两大癖好,一好赌博,嗜赌如命,但凡听闻哪里有赌局,恰似闻到腥味的猫儿,必是第一时间奔赴而去;二好女色,家中妻妾成群,已然享尽齐人之福,却仍不知餍足,但凡见了稍有姿色的女子,便如饿狼盯着羔羊,定要据为己有。如今在这赌坊,他竟当众调戏起杜三娘来,众人心中暗自腹诽:这般行径,莫不是猪油蒙了心,当真以为天下女子皆可随意拿捏,也不想想这杜三娘岂是任人欺凌的柔弱羔羊,真把这母老虎娶回家,怕是家中要被搅得鸡飞狗跳,永无宁日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程武奇,有人暗自摇头,心想:这男人莫不是脑子糊涂了,纵是家中有钱,也不该这般肆意挥霍。拿这万两银票,去那酒楼寻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把酒言欢,逍遥快活,岂不比在这赌坊冒险,妄图赢个泼辣妇人回去强得多。可在程武奇心中,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他要的,是那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是将他人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畅快,每一次在赌局上扬眉吐气,每一回让心仪女子臣服脚下,都能让他品尝到权力与欲望交织的甜头,愈发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杜三娘瞧着程武奇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心中鄙夷,面上却不动声色,轻抬玉手,掩住朱唇,笑得花枝乱颤,眼角眉梢尽是风情,一双媚眼恰似春日里波光粼粼的湖水,流转间满是魅惑,望向程武奇,娇声笑道:“那大爷是要赌这一局呢,还是下一局呢?”
程武奇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来得早不如赶得巧,爷有的是银两,不缺这几个。”言罢,随手便将一千两银票潇洒地扔在“小”的赌注上,下巴扬起,那姿态傲慢至极,活脱脱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示意杜三娘揭盅。
杜三娘嘴角笑意更浓,可在木兰真这等深谙江湖门道之人眼中,那笑意仿若寒夜中的霜花,虽美却藏着彻骨寒意,深知这般笑里藏刀之辈,最为难缠,一旦触怒,反击起来定是雷霆万钧,让人防不胜防。
此刻,众人皆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赌桌,满心期待着这场豪赌的结果。杜三娘抬手,那动作轻盈优雅,仿若翩翩起舞的蝴蝶,缓缓揭开竹筒,刹那间,众人目光聚焦,只见里面赫然是一个“大”点。
当下,便有一人按捺不住,欢声雀跃而起,满脸涨得通红,兴奋得手舞足蹈,哈哈笑道:“老子又押对了!”边笑边将桌上赢来的几锭雪花银子揽入怀中,那模样好似生怕旁人抢了去,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喜的光芒。
程武奇见状,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满是阴霾,怒目望向那赢钱的男子。那男子口音不似本地,带着几分外乡人的粗犷与质朴,此刻正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中,浑然未觉程武奇眼中的敌意。待察觉到气氛不对,微微一怔,抬眼瞧见程武奇那仿若要吃人般的凶狠神情,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怯意,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
程武奇却不给面子,冷冷一哼,犹如冰窖中吹出的寒风,冻得人脊背发凉,骂道:“没见过世面的狗东西,这才赢了几个子儿呀,就像只疯狗在爷面前大吼大叫的,给老子滚出去,别影响老子心情!”
那男子本就是江湖中人,闯荡多年,历经无数凶险,骨子里亦有着几分倔强与血性,被这般当众呵斥,颜面尽失,心中怒火“噌”地一下燃起,愤然道:“老子赢钱,关你屁事!”这话一出,恰似平地一声惊雷,周围众人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瞠目结舌地望向他,心中暗叹:这小子莫不是不要命了,竟敢和程武奇叫板,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也不想想,程武奇在这京城是何等人物,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轻松。
程武奇闻言,更是怒目圆睁,仿若被激怒的雄狮,杀心大炽,嘶吼道:“狗东西,还敢和老子顶嘴,阿猫、阿狗,去给我将这小子废了!”
话音刚落,他身旁那两名身形魁梧、神情冷峻的打手,恰似两柄出鞘利刃,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冰冷的目光望向那男子,眼中虽闪过一丝同情,却不敢有丝毫违抗之意,深知违抗程武奇命令的下场,那必是比死还难受。
两人身形一闪,仿若鬼魅般疾冲向男子,动作默契无间,分别伸手抓向男子的肩井穴,出手狠辣精准,意图一招制敌。
男子见状,心中暗叫不好,却也不慌不乱,毕竟是在江湖刀尖上舔血多年的老手,实战经验丰富。猛然间,身形急速往后一退,双脚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痕迹,恰似游龙摆尾,借力发力,双拳裹挟着呼呼风声,如流星赶月般迅猛击出,直取二人咽喉要害。这一出手,便是江湖中令人胆寒的横毒招式,讲究快、准、狠,不给对手丝毫喘息之机,一招制敌,尽显江湖狠辣本色。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两名打手能在程武奇跟前耀武扬威,身手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见男子拳风凌厉,不敢硬接,身形默契往后一退,于此同时,手臂迅速往前一封,脑袋如灵蛇般一闪,男子打来的拳劲便被卸去大半,只余些许余威。紧接着,两人趁势而上,手臂如铁钳般将男子拳头封开一旁,顺势出拳,拳风呼啸,重重轰在男子身上。
男子以一敌二,本就吃亏,哪能抵挡这般凌厉攻势,强壮的身形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狠狠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嘴角瞬间溢出一口鲜血,那血殷红刺目,仿若一朵盛开在尘埃中的恶之花。男子却顾不得伤势,眼中满是毒怨,狠狠瞪着程武奇,一个懒驴打滚,翻起身来,踉跄着脚步,如丧家之犬般连忙逃走,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程武奇口中的阿猫、阿狗眼见那男子逃走,面露犹豫之色,生怕主人怪罪,正欲追去,程武奇却摆了摆手,冷声道:“不必追了。”二人闻言,如蒙大赦,闪身立在程武奇身后,身姿挺拔,却再无先前那般嚣张气焰,仿若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程武奇望着男子逃走的方向,冷笑道:“怪不得敢跟爷耍横,原来是有两下子,哼,他也不打听打听,爷在这京城是何等人物。”
管这家赌坊的头目赖皮三,眼睁睁看着程武奇仗势欺人,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暗自咬牙,脸上还得堆满谄媚笑容,只因他不过是霍三爷手底下的一条看门狗,仰仗着霍三爷的权势在这赌坊作威作福,而霍三爷又与刘瑾狼狈为奸,权势滔天,他哪敢得罪程武奇这等富家权贵,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咽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杜三娘心里却将赖皮三咒骂了千百遍,暗骂:“老娘还想痛宰这胖子一顿,你倒好,让那小子跑了,哼,既然如此,那老娘就让你大出血!”可面上,她依旧笑意盈盈,仿若啥事都没发生,两根指头轻轻夹过赌桌上程武奇输掉的那千两银票,故意动作缓慢,引得程武奇注目,脸上微含笑容,说道:“哟,爷,何需生这么大的气呀,看爷这开门不怎么好运呀,要不换个好日子再来?”
程武奇看着杜三娘千娇百媚的姿态,心中那股窝火愈发浓烈,好似干柴被烈火点燃,熊熊燃烧。可瞧着这女人风姿绰约,韵味十足,又有些舍不得就此作罢,想着若是能将她赢回府中,日后在床笫之间,定能享尽别样风情,那点怒火便又被欲望压下了几分。当下,仰头大笑起来,瓮声瓮气说道:“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嘛,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物极必反嘛,老子有的是钱财,好运气还在后头呢。你我可敢一局定输赢,输了便和老子回府,以后爷就在府中给你开个大赌坊,让你和爷的小妾们玩个尽兴。”
话音刚落,男人又放纵地大笑几声,想来是家中那些年轻姑娘已然让他腻味,玩起来再无新鲜感,今日见了杜三娘这等风韵犹存、性格泼辣的女子,恰似吃腻了山珍海味,突然碰上一道别具风味的山野小菜,顿起尝鲜之念,想换换口味,肆意把玩一番。
杜三娘咯咯笑道,笑声清脆悦耳,恰似银铃在风中摇曳,“呦,没想到爷说句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一看就是有才华横溢的人。”说话间,将那千两银票故意塞在自己胸前,那动作暧昧,刻意露出一角银票,仿若在向程武奇招手。程武奇见状,喉咙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双眼瞪得滚圆,紧紧盯着那银票,又顺着往上瞧,见女人手摸着耳旁的一缕秀发,媚眼含笑,波光流转,一时间风情万种,那身材风韵丝毫不比那些年轻姑娘差,反倒多了几分成熟韵味,心中欲火更盛,只觉得眼前这女人骚气十足,自己都快压制不住那股火气了,笑道:“爷可是读过书的人,专门请先生教的,要不要这会儿就和爷回府,晚上爷便好酒好肉的伺候你。”
杜三娘捂嘴笑得花枝乱颤,那模样娇俏动人,妩媚说道:“爷,这么急干嘛,先让奴家陪爷好好玩一局,等比过了,若奴家时运不济,我便认了这个命,到时爷想怎么处置,就随爷怎么处置。”
木兰真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自感叹:“这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这般闹剧,倒似一场荒诞不经的舞台剧,人人皆在台上卖力表演,各怀鬼胎。”他也不掺和,只将赢了的银子揣入怀中,本欲抽身离去,可又想着这般好戏着实难逢,好奇心作祟,便留下来要看个究竟,料想以自己的身手,即便有变故,也能全身而退。
程武奇看着女人,哈哈一笑,大手猛地一拍赌桌,桌上骰盅都跟着跳了几跳,好似被这股蛮力吓到,笑道:“小娘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爷从小到大就只好这一口,人送外号‘百胜王’,也罢,今天就让你这臭娘们输得心服口服。你我三个骰子比小点,你若赢了我,这五万两都是你的……”说到此处,他眼神中满是贪婪与占有欲,肆意在女人身上打量,仿若在审视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输了,就回家伺候爷。”
陈青山在一旁瞧着程武奇这般嚣张跋扈,心中冷笑不已,仿若看到一只肥硕的蠢猪在泥潭中耀武扬威,不知死活,暗自寻思:你个死胖子招惹谁不好,偏偏来招惹这母大虫,就算你把她赢回府,以她那火爆脾气,不把你府上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她都不叫河东狮吼杜三娘。杜三娘笑意盈盈,仿若春风拂面般温柔,说道:“那就请大爷选骰子吧。”
程武奇多了个心眼,他在这赌坊混迹多年,见过太多出老千的手段,深知骰子若是被动了手脚,神仙都难赢,当下笑道:“老子就看上你手上那个骰子了。”杜三娘见这人有意为难自己,脸上笑容瞬间僵住,仿若春日暖阳被乌云遮蔽,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漠然,冷冷看着男人,眼神中透着不悦与警惕。
程武奇见状,愈发笃定自己的怀疑,冷笑道:“早就知道你这死婆娘没安什么好心,是不是在骰子里面给老子做手脚了?”这话一出,好似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众人闻言,皆一脸吃惊地望向杜三娘,毕竟刚有一个出老千的被打得半死,如今又起波澜,怎能不让人惊愕。就在众人迟疑之际,杜三娘深知今日碰上一个硬点子了,若强行辩解,反倒显得心虚,索性面无表情,镇定自若道:“大爷究竟是来找事的,还是拿奴家来寻开心的。”
程武奇盛气凌人,仿若帝王俯瞰臣民,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咄咄逼人的气势,说道:“爷就喜欢找点事干,婆娘你到底有没有使诈,可否让程爷检查一下你用的骰子?爷手里这可是五万两银票,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众人见程武奇说的颇有道理,又畏惧他的权势,纷纷吆喝起来:“对,有没有使诈,让程爷检查检查,一查便知。”那声音此起彼伏,仿若汹涌浪潮,要将杜三娘淹没。
陈青山微微皱眉,心中暗自腹诽:人家胖子家大业大,你们这群趋炎附势之徒,瞎起什么哄,就不怕这婆娘发起火来,撕烂你们的嘴,插瞎你们的眼。
杜三娘见全场都站在了程武奇那一边,心中虽愤懑,却也明白此时不能硬刚,她亦是能伸能屈之人,懂得审时度势。当下,只露出一副笑脸,仿若冰雪初融,将那骰子慢慢推了过去,笑道:“奴家为证清白,到底有没有往骰子里做手脚,那就请程爷查证。”
程武奇见杜三娘把竹筒推上前来,冷笑一声:“好胆量。”说罢,伸手揭开竹筒,动作粗暴,将骰子拿在手中,掂量几下,又细细观察,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试图从骰子的细微纹理、色泽质地中找出破绽,可瞧了半晌,皱起眉头,这副骰子与寻常骰子并无二致,心中不禁犯起嘀咕: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杜三娘一脸微笑,仿若无事人一般,看着程武奇,问道:“陈爷,可看出什么来了吗?”程武奇被众多人目光盯着,仿若聚光灯下的小丑,本就心虚,再听女人这么一问,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好似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羞愤难当,咬牙切齿地叫骂一声:“妈的,老子不信这个邪。”言罢,猛地将那三个骰子往桌上一摔,运足力气,猛一掌拍在上面,只听“啪”的一声,骰子瞬间被拍得稀巴碎,碎屑四溅。众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紧紧盯着桌面,程武奇则俯身查看,可一番寻觅后,并未发现骰子里面灌有水银之类的作弊痕迹,心中愈发恼怒,却又无从发泄。
杜三娘见此,笑道:“陈爷这下可否能还奴家清白了?”程武奇铁青着脸,仿若锅底一般暗沉,平日里只有自己让他人吃亏,哪曾这般当众出丑,沦为众人笑柄,心中暗忖:臭娘们,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还敢跟爷叫嚣,等爷把你带回府上,定要让你知道爷的厉害,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心中一番暗想,虽说没查出问题,可骰子碎在这儿,女人的白纸也算勉强有了交代,众人都看在眼里,毋庸置疑了。当下,哈哈大笑一声,转头唤着赌坊里的头目赖皮三,扯着嗓子吼道:“赖皮三,给爷拿骰子来!”那声音好似洪钟鸣响,震得周围人耳中嗡嗡作响,满是颐指气使的霸道劲儿。
此刻的赌坊,再没了原先那沸反盈天的吵闹声,所有人都似被施了定身咒,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赌桌这边,只因这场赌局赌注惊人,关乎五万两银票的归属,更牵扯到杜三娘的去留,这般戏剧性又充满悬念的场面,恰似磁石吸铁屑,牢牢抓住了众人的心。赖皮三听到程武奇传唤,忙不迭地一路小跑过来,那姿态谄媚至极,活像只哈巴狗,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双手捧着一副崭新的骰子,一路点头哈腰,嘴里不迭声地念叨:“程爷,您稍等,您稍等呐!”
待跑到近前,赖皮三微微躬着身,将骰子毕恭毕敬地递向程武奇,还不忘借机献殷勤,脸上挤出一堆褶子,笑嘻嘻地说道:“程爷,飘香楼年轻姑娘多的是,那一个个貌若天仙、身姿婀娜,一颦一笑都勾人得紧呐。您何必花这五万两来与这等货色冒这个险呢?您要是喜欢,小的亲自给您挑选几个拔尖儿的姑娘,稳稳当当地送到贵府上去,保准让您满意!”他满心以为这番贴心话能讨得程武奇欢心,却没料到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正撞在程武奇一腔怒火的枪口上。
程武奇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输了一局,又在检查骰子时当众出丑,自觉颜面扫地,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口子,赖皮三这一番“好意”,瞬间成了导火索。只见程武奇脸色一沉,仿若暴风雨前瞬间暗沉的天空,紧接着猛地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赖皮三脸上。这一巴掌力道奇大,打得赖皮三脑袋猛地一偏,整个人都懵了,眼冒金星,脚下踉跄着差点摔倒,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恰似被烙铁烫过,模样好不凄惨。
“奶奶的熊,废什么话?快把骰子给这婆娘,爷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程武奇怒骂着,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那眼神好似要吃人,恶狠狠地瞪着赖皮三,仿佛眼前之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赖皮三捂着被打的脸,嘴角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却又不敢表露分毫,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咽下,满心委屈又无可奈何,在心里把程武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可嘴上还得陪着小心,低声下气地说道:“程爷教训的是,是赖三多嘴了。”说罢,强忍着脸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窝囊,小心翼翼地将骰子递向杜三娘,那模样生怕再惹恼了哪位尊神,随后也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灰溜溜地转身,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逃离这尴尬又危险的是非之地。
陈青山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心里暗自嘀咕:“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赖皮三平日里仗着霍三爷的势,在赌坊里作威作福,没少欺负人,如今碰上程武奇这尊煞神,也算是遭了报应,现世现报咯!”
杜三娘接过骰子,抬眸瞧了瞧那专横霸道、财大气粗的程武奇,嘴角轻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之色,旋即又恢复那副妩媚娇俏的模样,捂嘴巧笑道:“陈爷,您可真是威风凛凛呀,这派头,可把奴家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呢。”说话间,她玉手轻抬,将那竹筒揭开,露出里头三颗骰子,而后凝目含情地望向程武奇,笑语盈盈道:“程爷请。”那眼神、那语调,透着股子似有若无的挑衅,仿若在说“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程武奇看着杜三娘那千娇百媚的模样,心头那股子火被撩拨得更旺,可又混杂着几分旖旎心思,只觉眼前这女人愈发勾人,乐呵呵一笑,左手把玩着那两个铁疙瘩,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右手则大力握住骰子,浑身肌肉紧绷,暗暗运劲,一时间,周遭空气似都跟着紧绷起来。随着他手臂快速晃动,骰子在竹筒里疯狂翻滚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嘈杂声,那劲道、那气势,仿若要把竹筒都摇碎,看得周围众人都屏气凝神,心跟着那骰子一同悬了起来,这场赌局,此刻已然成了全场焦点,谁都清楚,这可是一场豪赌,五万两银票的巨额赌注,足以改变在场许多人的命运,谁若是赢了,往后余生都能尽享荣华富贵,祖孙几代人都可衣食无忧,安享奢靡。
木兰真站在一旁,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如隼般紧紧盯着程武奇,他久经江湖,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一眼便瞧出这程武奇身怀武艺,且功底不俗。瞧他这摇骰子的架势,手头似有暗劲涌动,绝非寻常赌徒那般简单碰运气,怕是能以巧劲控制骰子点数,心中不禁对这场赌局多了几分戒备,暗自寻思:“这程武奇号称‘百胜王’,怕也不全是吹嘘,这般手段,寻常人哪是对手。”
杜三娘看着男子这副嚣张嘴脸,恨得牙根痒痒,心里暗骂:“想老娘闯荡江湖这么久,大风大浪都见过,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之人,真真是把人气炸了肺,老娘恨不得现在就把这死胖子狠狠踩在脚下,看他还怎么嚣张!”可一想到那五万两银票,又强自按捺住怒火,咬着银牙在心底告诫自己:“那可是五万两,五万两呀,千万要忍住,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赢了这笔钱,救济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也不枉费老娘在这受的窝囊气。”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右手轻轻滑过竹筒,那动作轻盈又果断,刹那间,竹筒已被她稳稳拿在手中。紧接着,只见她素手翻飞,快如闪电,恰似花丛中穿梭飞舞的蝴蝶,一时间,眼前竟似出现十多个手腕幻影,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正是她成名绝技“千叶如来手”。这门武功,蕴含七十二种变化,阴阳交融,虚实相生,变幻莫测,最是让人难以捉摸,专克各路赌术高手,任你千般技巧,在这“千叶如来手”面前,都得败下阵来,唯有大理段氏“一阳指”那般刚猛凌厉、以点破面的绝学,方能克制。
陈青山瞧着杜三娘使出这门绝学,赶忙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听着竹筒里面骰子的动静,只觉那骰子似被一股无形之力裹挟,疯狂地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声响也愈发急促尖锐,犹如夜枭啼鸣,透着股子诡异劲儿。
木兰真见状,心下暗惊:“果真是‘千叶如来手’!”思绪瞬间飘回到多年前的江湖,那时有个名声在外的女中豪杰“千手观音”,凭借这“千叶如来手”威震江湖,多少英雄豪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折戟沉沙。那女子不但姿容绝美,国色天香,更兼身手了得,行走江湖,无人敢小觑,哪怕只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都足以在江湖中吹嘘半生,若是能得她垂青,共度一夜春宵,便是死在她手里,在那些登徒子眼中,也算值了。
杜三娘将那竹筒轻轻放在赌桌上,若是内力高深之人,便能敏锐察觉到里面的骰子仍在高速旋转,嗡嗡作响,恰似一群被困在牢笼里、躁动不安的蜜蜂。程武奇看着周围人,尤其是那些围聚过来、满脸期待又贪婪的富商和世家公子,心中冷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目光转向杜三娘,脸上挂着算计的笑,开口道:“婆娘,你赌的可是你的身子,爷好意提醒你一下,你我玩的是三个骰子比小点,虽然赌注已经很大了,爷想既然这帮老小子站在咱们身旁,也不能光看着,在他们当中,有人有的是钱财,不如你我再加个规矩,让他们押你,或押程爷我。但凡押爷赢,你若输的话,你逐个赔钱给他们,但凡有人押你赢,爷输的话,我程武奇双倍赔给他们,你意下可好?”他这一番话,看似慷慨大方,实则暗藏玄机,一来想借此拉拢众人,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给杜三娘施压;二来笃定自己必胜无疑,真若输了,大不了赔些钱,可若赢了,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在众人面前大显威风,名利双收,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
杜三娘看着程武奇,又瞥了眼身旁那堆少说也有几千两的银子,再想到自己胸前还夹着的那张千两银票,心思急转,暗忖:“既然这楞头青伸长着脖子任自己宰,那自己岂能错过这大好机会?”当下,含羞带怯地笑道:“程爷号称‘百胜王’,这不是欺负奴家嘛。不过程爷都说出口了,奴家觉得这么安排挺有意思的,奴家就不妨依程爷,反正奴家觉得,今天晚上奴家是要回府上伺候程爷了。”那语调娇柔婉转,透着股子认命又不甘的复杂情绪,让人听了真假难辨。
程武奇一听,开怀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又得意,仿若已经看到胜利在握,浑然一嗓子喊道:“你们都听到了没?你们都可以押我二人的赌局,无论押多少,程爷我都可以赔给你们。”这话仿若一道魔咒,瞬间点燃了众人的贪婪之火,原本还在观望的众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在他们眼中,程武奇可是京城里有名的逢赌必赢的主儿,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发财良机,错过那才是傻子呢,一时间,纷纷掏出银两,毫不犹豫地押在了程武奇那一方,好似那一方就是通往金山银山的捷径,眨眼间,赌桌上便堆满了半桌子银两,粗略一算,足足有三千两白银,再加上程武奇承诺的五万两银票,这赌注规模,看得人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陈青山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半天合不拢,心里直犯嘀咕:“刚还是冷清些的赌场,这一下子就跟炸开了锅似的,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笃定杜三娘会输呢?难道就被这程武奇的名头唬住了,也不掂量掂量,这杜三娘能在这赌坊坐镇,岂是省油的灯。”
见没人再押钱,程武奇眉飞色舞,脸上得意之色愈发浓烈,仿若一只斗胜的公鸡,斜睨着杜三娘,戏谑道:“婆娘,一会儿没钱赔的话,就当众脱衣服吧。”那语气轻佻又恶毒,满是对杜三娘的羞辱与轻视。
话音一落,程武奇便迫不及待地伸手要揭开竹筒,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竹筒的刹那,一道不高不低、却透着股子沉稳劲儿的声音突兀响起:“等等。”
程武奇手僵在半空,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仿若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满腔热情化为乌有,扭头看向说话之人,眼神中满是不善与恼怒。木兰真仿若未觉他那吃人目光,看都没看他一眼,神色淡然,从怀中掏出刚赢的十两银子,再加上原先带着的十两,一并拿在手中,面无表情地说道:“近来没酒钱了,压婆娘换酒喝。”说话间,手臂一扬,那二十两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落在赌桌上,发出“当啳”一声脆响,在这安静得针落可闻的赌坊里,显得格外突兀。
杜三娘先是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在这时候站出来押自己,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感激,脸上笑意更浓,再次打量起木兰真,见其神色内敛,气质沉稳,虽衣着朴素,却隐隐透着股子不凡气息,心中已然笃定此人绝非寻常之辈,定是有真本事、有侠义心肠的好汉。
程武奇却怒目圆睁,仿若被激怒的恶兽,死死盯着木兰真,一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咬牙切齿道:“你小子早不押,晚不押,这时来与爷作对,听你的口气,陈爷我是输定了?”
木兰真仿若未闻他的质问,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眼睛微微闭上,那姿态闲适又淡定,仿若置身事外,周遭紧张压抑的氛围对他而言,好似不存在一般,实则暗暗凝神戒备,以防程武奇突然发难。程武奇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嗯?”的一声,仿若闷雷炸响,气愤不已,想他大名鼎鼎的“程爷”,在这京城向来呼风唤雨,无人敢拂逆,如今竟被这么一个看似寒酸的男人公然无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他身旁那两名打手,果真是狗仗人势,见主人动怒,立马领会其意,其中一人满脸横肉抖动,扯着嗓子大骂:“哪来的乞丐,竟敢成心和程爷作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声音尖锐刺耳,透着股子泼皮无赖的蛮横劲儿。
有个富商见此情景,也想趁机讨好程武奇,跟着起哄道:“奶奶的,就20两也敢来这里丢人现眼,陈爷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这话一出口,周围众人也纷纷附和,一个个摇臂呐喊:“对,陈爷,让手下废了他。”一时间,赌坊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好似一点就着的火药桶,木兰真瞬间成了众矢之的,被汹涌敌意所包围。
木兰真闭着双眸,却仿若能感知到那扑面而来的杀气,猛地睁开双眼,刹那间,两道寒芒如电般射出,眼神中充斥着凛然杀意,仿若九幽地狱中爬出的魔神,让人不寒而栗。那名率先冲上前去的打手,原本满脸狰狞,气势汹汹,可乍一接触木兰真这如刀目光,只觉心头一紧,仿若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心脏,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暗惊:“好可怕的眼神,这、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杜三娘见势不妙,赶忙出声劝解:“程爷消消气啊,你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何必和一个莽夫斤斤计较呢?传出去岂不是有失您的身份嘛。”她这话看似在帮木兰真解围,实则也是在给程武奇台阶下,深谙这等权贵之人最是好面子,若是顺了毛捋,或许能大事化小。
程武奇听了这话,神色稍缓,觉得杜三娘说得在理,自己若是和一个无名小卒计较,传出去确实有损威名,当下挥了挥手,示意打手退下。那名打手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到程武奇身后,仍心有余悸地偷瞄木兰真,双腿都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程武奇望着杜三娘,又恢复了那副色眯眯的模样,笑道:“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就不知回去伺候人的功夫如何?”见杜三娘依旧是一脸笑容,宠辱不惊,心中愈发笃定这女人今晚定是自己囊中之物,又将目光转向左右那群拥护自己的狐朋狗友,满脸得意道:“大伙儿准备数银子吧。”
说话间,他大手一挥,将那竹筒猛地揭开,众人皆伸长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面,满心期待着见证这场豪赌的最终结果。可刹那间,众人脸上的期待之色凝固,转为愕然,只见那三个骰子竟然整齐划一地叠加在一起,上面赫然便是一个最小点“一”,这般结果,明眼人一看便知,能摇出这般点数,绝非运气使然,定是手上有真功夫,对骰子的控制已臻化境。一时间,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拥护程武奇的那些狐朋狗友才回过神来,赶忙谄媚取容,一个个陪着笑脸,谀声道:“程爷威武,程爷威武。”可那声音里,多少透着些底气不足,显然也被这意外结果给震住了。
杜三娘瞧着对方这赌技,心中暗忖:“这‘百胜王’果然名不虚传,这般手段,怕是练了好些年,一开始就打着必胜的主意,哼,可老娘也不是吃素的,想赢我,没那么容易!”嘴上却拍手笑道:“好赌技,怪不得敢口头应下老娘五万两,原来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输呀。”
程武奇看着杜三娘幡然醒悟的模样,一脸狞笑,仿若胜券在握的猎人看着网中猎物,得意道:“你此刻明白过来,晚了,即便悔青了肠子,我看你这下都要脱光了衣裳,从这里和爷回府上了。”
杜三娘忍气吞声了半天,此刻见程武奇这般嚣张,也不怕撕破脸了,冷冷笑道:“心术不正,活该败在老娘的手中。”说罢,只见她食指轻轻一弹,动作看似轻柔无力,却带着股子难以言喻的劲道。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杜三娘食指轻弹之处,一股细微却凌厉的劲道疾射而出,仿若无形丝线,精准地缠上那竹筒。紧接着,她皓腕轻抖,那竹筒竟似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弄,“哗啦”一声,自行拨开,众人定睛一看,里面哪还有什么骰子,原本骰子所在之处,已然化为一片白灰,恰似冬日残雪,在并不明亮的赌坊灯光下,透着一股子诡异气息。杜三娘朱唇轻启,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若春日微风,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内力,桌上白灰瞬间四散飘零,眨眼间,就连灰烬也没了踪迹,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徒留一张空荡荡的赌桌,见证着这场惊变。
程武奇原本得意张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仿若熟透的番茄,脖颈处青筋暴起,怒目圆睁,那眼神好似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杜三娘,满脸狰狞,恰似被激怒的恶煞,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桌上骰盅、筹码被震得跳起老高,嘶吼道:“竟敢欺到老子头上,找死,阿猫,阿狗,给爷好好教训这死婆娘!”那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粗粝,在赌坊内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
他的两名打手,阿猫、阿狗,闻言毫不犹豫,身形仿若鬼魅,瞬间疾冲向杜三娘。阿猫在前,身形矫健,如猎豹扑食,右拳高高举起,裹挟着呼呼风声,直捣杜三娘面门,拳风呼啸,劲道十足,若是寻常人,单这一拳便能砸得满脸开花;阿狗紧随其后,左腿如战斧,横扫而出,攻向杜三娘下盘,意图逼她闪躲,好让阿猫的拳头一击即中,二人配合默契,一上一下,攻势凌厉,尽显多年并肩作战的狠辣身手。
可他们快,木兰真更快。就在二人身形刚动之际,木兰真脚掌猛地一踏地面,“咔嚓”一声,脚下砖石竟被踏出细微裂纹,整个人仿若离弦之箭,瞬间挡在他们身前。阿猫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鬼魅般闪现,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木兰真已然抬手,右掌如泰山压顶,带着雄浑内力,迅猛拍下。阿猫躲避不及,只能硬接,“砰”的一声,双掌相交,恰似洪钟鸣响,阿猫顿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顺着手臂汹涌袭来,手臂骨骼“咔咔”作响,身子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在一丈多远的地上,扬起一片尘土。落地瞬间,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眼中满是惊愕与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看似普通,出手竟如此凌厉,自己苦练多年的功夫,在其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五脏六腑更是被那一掌震得移位受损,气息紊乱,还没等缓过神来,便已咽气身亡。
阿狗见同伴被瞬间击飞、惨死,心中大骇,却也被激起了凶性,趁着木兰真还没回神,左腿横扫之势不减,改攻木兰真太阳穴,那腿法刁钻狠辣,腿风如利刃,若是被击中,脑袋怕是得像西瓜一样爆开。木兰真却不慌不忙,身形微微一侧,脑袋如灵蛇般轻巧避开,与此同时,左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误地抓住阿狗的拳头,阿狗只觉拳头好似被铁钳夹住,动弹不得,心中暗叫不好。木兰真神色漠然,仿若做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手臂微微用力,“咔嚓”一声,阿狗的手腕应声而断,阿狗惨叫出声,那声音凄厉得如同杀猪一般,响彻赌坊。木兰真却没罢手,抬腿一脚,踹在阿狗胸口,阿狗身躯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刚好落在程武奇身边,摔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已然失去再战之力。
程武奇见状,知道自己这下是踢到铁板上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双腿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内心忐忑不安,仿若惊涛骇浪中的孤舟,飘摇不定。他虽平日里仗着家世和几分武艺,在京城横行霸道,可真碰上木兰真这等硬茬,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刻满心懊悔,却也无济于事。
杜三娘见木兰真这般身手,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暗赞:“倒是挺合老娘胃口的嘛,这般英雄豪杰,如今可不多见咯!”
此时,见有人闹事,赖皮三作为赌坊管事,哪能坐视不管,怒喝一声:“竟敢到我天胜赌坊来撒野,来人呐,给我将他废了!”声音尖锐刺耳,透着气急败坏的慌乱。随着他这一嗓子喊出,瞬间,从赌坊四面八方涌出八名彪形大汉,一个个身形魁梧,肌肉隆起,满脸横肉,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冲向木兰真。这些人皆是赌坊豢养的打手,平日里靠着欺压赌客、维持赌坊“秩序”为生,手上沾染不少血腥,此刻接到命令,仿若一群饿狼,张牙舞爪,誓要将木兰真等人撕成碎片。
陈青山本不想惹事生非,他深知此番行径若是被师兄知晓,少不了一顿严惩,师兄平日里严苛古板,最是看重门规,严禁门下弟子涉足赌坊这类是非之地,更别说参与斗殴闹事了。可眼下面对朋友有难,他又岂能置身事外,心中暗自叫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木兰真面对这群强敌,却仿若闲庭信步,毫无惧色,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透着股子自信与从容,恰似久经沙场的将军面对一群乌合之众。见打头一人棍棒高高举起,带着呼呼风声,劈头盖脸砸来,木兰真不闪不避,待到棍棒近身,才猛地抬脚,一脚踹在那人胸口,动作干脆利落,力道雄浑,那人只觉胸口仿若被重锤击中,身子瞬间倒飞出去,撞倒身后两人,三人摔成一团,狼狈不堪,口中鲜血狂喷,已然重伤不起。
其余几人见状,攻势更猛,四面八方拳头如雨点般挥向木兰真,妄图以数量优势压制他。木兰真神色镇定,双手如灵动游龙,在拳影间穿梭,或抓或挡,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咔嚓”的骨折声和敌人的惨叫。见一人拳头袭来,木兰真伸手便先将其拳头抓住,顺势一拉,借力旋转身体,那人被带得失去重心,脚步踉跄,木兰真趁势一脚踢在他腿弯处,“咔嚓”一声,腿骨断裂,那人惨叫着摔倒在地。紧接着,木兰真身形一转,施展精妙步法,脚踩九宫步,身形飘忽,让人捉摸不透,一时间,神与形和,形与意合,仿若融入周遭环境,每一次出拳、踢腿,都带着千钧之力,又恰到好处,不过片刻,那几个打手便七颠八倒,横七竖八地摔在地上,痛苦呻吟,再无还手之力。
一人仍不死心,红着眼,嘶吼着冲向木兰真,陈青山见状,身形一转,如泥鳅般滑到那人身后,趁其不备,伸手将他腰带一抽,那人正前冲发力,腰带一失,裤子瞬间掉落,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满脸尘土,模样滑稽又狼狈。
陈青山拿着那黑布条腰带,晃了晃,笑着调侃道:“我下手可轻了,遇上他的拳头,你们即便不死,今后也要瘫痪不起了。”那语调轻松,透着股子江湖人的洒脱不羁,可眼神中却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坚毅。
赖皮三见这些人如此轻易就被木兰真和陈青山放倒,心中愈发焦急,深知若是让他们在赌坊大闹一番,自己这管事怕是做到头了,若是传到霍三爷耳中,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也得交代在这里,当下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仿若癫狂的疯子,喊道:“关门,给我将他们统统弄死!”赌坊大门瞬间紧闭,窗棂也被木板封死,整个赌坊瞬间成了一座密闭的牢笼,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此刻赌场一片混乱,赌客们惊恐万分,尖叫着四处逃散,桌椅被撞翻,筹码、银两散落一地,仿若遭了劫匪洗劫一般。程武奇见情况不妙,哪还顾得上什么赌局、面子,保命要紧,趁着人群混乱,猫着腰,试图偷偷逃窜,活脱脱一副狼狈鼠辈的模样。
杜三娘哪会轻易放过他,冷笑一声,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仿若轻盈飞燕,跃上赌桌,借着桌面弹力,在空中一个“云里翻身”,身姿曼妙,动作敏捷,恰似仙女翩翩起舞,瞬间从程武奇头顶飞越过去。程武奇听到动静,刚一抬头,杜三娘已然在空中右腿蓄力,如利箭般踢向他胸前,程武奇虽反应过来,却来不及躲避,只能强运内力,脚下紧紧踩住地面,浑身肌肉紧绷,试图硬扛这一脚。“砰”的一声,杜三娘脚尖重重踢在程武奇胸口,程武奇肥胖的身躯仿若被攻城巨锤击中,不受控制地倒退连连,接连撞翻几张桌椅,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溢血,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杜三娘不仅赌术高超,身手竟也这般厉害。
杜三娘身形稳稳落在地面,裙摆轻旋,一个转身,摆出一个“移樽就教”的出拳姿势,仿若江湖大侠,英姿飒爽,眼中寒芒闪烁,盯着程武奇,冷笑道:“老娘忍你很久了,刚才不是很威风吗?这会儿干嘛要夹起尾巴,灰溜溜的逃跑?”
程武奇看着自己胸前的脚印,又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心中懊悔不迭,他身为将门之后,自幼也练过武功,深知杜三娘这一脚的功力深厚,寻常人挨上一脚,怕是早已命丧黄泉,自己能扛住,已是侥幸。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从怀中取出原先那沓银票,双手捧着,满脸谄媚,仿若换了个人,笑道:“是程某眼拙冒犯女侠了,这五万两都给女侠,请女侠放过在下。”
杜三娘看着那沓银票,眼中闪过一丝心动,毕竟这笔钱能救济不少灾民,可一想到程武奇之前的种种恶行,又怎会轻易饶过他,瞬间变脸,寒声道:“晚了。”话音未落,身形已然如鬼魅般逼上前来,程武奇见求饶无用,也被激起了狠劲,勃然大怒,双手猛地将银票满天撒了起来,仿若天女散花,试图以此干扰杜三娘视线,与此同时,手中那两个铁疙瘩如暗器般,带着呼呼风声,以刁钻角度打向杜三娘。杜三娘见状,不慌不忙,脚尖轻点,腰肢如风中杨柳般弯折,一个“塌腰”,紧接着侧身如闪电,一个“斜插柳”,动作行云流水,轻松闪过铁疙瘩,那两个铁疙瘩带着凌厉劲道,“砰”的一声,深深砸进墙壁,激起一片尘土。
程武奇却不停手,趁着杜三娘闪躲之际,拳风呼啸,猛攻上来,一拳砸向杜三娘面门,那拳劲仿若开山巨斧,声势吓人。杜三娘见其拳劲刚猛,也不硬接,身形一闪,如幻影般倒退数步,避开凌厉攻势。程武奇却不依不饶,暴怒之下,两臂箕张,十指如钩,仿若恶鹰抓兔,向杜三娘天灵抓来,招式狠辣,不留余地。杜三娘乃是江湖有名的河东狮吼,岂会畏惧,不但不躲,反而主动贴了过去,双手施展千叶如来手,刹那间,半空中幻化成无数只手爪,或抓或挠,从各个角度凌空抓来,光影交错,让人眼花缭乱。程武奇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杜三娘动作,脸上便已挨了几记耳光,“啪啪”声响彻四周,打得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杜三娘却不停手,趁着程武奇恍惚之际,身形退后一步,蓄力抬脚,一脚狠狠踹在程武奇下阴处,程武奇“啊”的一声惨叫,双手下意识捂住下身,脸上表情痛苦难当,仿若被抽去脊骨的爬虫,一下子竟晕厥了过去,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此刻的陈青山,凭借武当玄妙身法,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手中拿着从那汉子腰间抽下来的黑布条,如灵动绳索,瞅准时机,将四名彪形大汉的手臂紧紧捆绑在一起,那四名大汉挣扎着想挣脱,却被布条勒得更紧,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流,手臂渐渐失去血色,瘫软下来,再无反抗之力。
木兰真则仿若战场杀神,一拳便解决一个大汉,他那锦衣卫副指挥使的拳势刚猛雄浑,又带着多年实战练就的精准与狠辣,岂是这些普通打手能轻易接下的。只见他身形辗转,拳风呼啸,不过片刻,另外四人也全躺在地上哀嚎着,抱着受伤部位,痛苦打滚,赌坊内一片狼藉,仿若修罗战场。
陈青山一脸笑容地望向赖皮三,见他刚才还在发号施令,好不威风,如今却像只斗败的鹌鹑,瑟瑟发抖。
赖皮三见三人武艺高强,心中恐惧已然达到顶点,仿若被猎人盯上的猎物,肝胆俱裂。不等陈青山先说话,他双腿一软,“倏”的一下,跪倒在地,双手疯狂扇着自己耳光,每一下都用力十足,打得脸颊红肿,眼泪、鼻涕横飞,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侠,我错了,我错了,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几位大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小的一命,小人定当痛改前非,好好做人。”那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尽显卑微与怯懦。
陈青山看着男人这般主动求饶、扇耳光的狼狈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对他的行为颇感意外,本以为他会负隅顽抗,却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这般没骨气的行径,让他大跌眼镜。他指了指地上的银票,笑道:“把银票全给本大侠捡起来。”
赖皮三闻言,仿若听到大赦圣旨,哪敢有丝毫犹豫,在地上跪着爬动,双手慌乱地捡起一张张银票,那模样仿若乞丐在争抢剩饭,生怕慢了一步惹恼几位大侠。杜三娘走到赌桌前,看着那几千两银子,眼中满是欣喜,笑道:“干了这一票,看来老娘又得销声匿迹一段日子了,不过有这些银两也最起码可以救济几千个难民了。”言语间,满是劫富济贫的豪情与对百姓的悲悯。
陈青山从赖皮三手里接过银票,见他这般识时务,也不好再为难他,指着一边墙角,吩咐道:“去那边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回头。”
赖皮三如蒙大赦,点头如鸡啄米,急忙爬到墙角处面壁思过,可眼睛却不时偷瞄几人,心中焦急万分,暗自寻思:这几人大闹赌坊,若是不想办法赶紧通知霍三爷,让他们跑了,那自己就等着被霍三爷大卸八块喂狗吧。可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几人察觉,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霍三爷能早点出现,救自己于水火。
杜三娘走到一个死人身边,见那人服饰华贵,料想身上财物不少,也不客气,伸手将其长袍扯了下来,把里头藏着的银两、珠宝一股脑儿全装起来。陈青山走到杜三娘身边,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大姐你,看来你我都想到一块去了,来这里劫富济贫了,给。”说着,将手中部分银票递给杜三娘。
杜三娘看着陈青山递来的银票,笑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全给我,给自己不留点吗?”陈青山挠挠头,苦笑道:“我倒是想留一张,就是怕师兄知道,我要少一层皮。”言语间,满是对师兄的敬畏,仿若师兄是那高悬头顶的戒尺,随时能落下惩戒自己。
杜三娘见陈青山对他师兄敬畏如虎,微微一笑,也不再推辞,便将银票全部接过,笑道:“陈兄弟不给大姐介绍一下,这位是?”陈青山见杜三娘转过目光审视着木兰真,知道他们在此大闹赌房,这赌坊幕后主子又是刘瑾的爪牙,一会儿必然会惹来麻烦,此地不宜久留,便笑着说:“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说话。”
几人都知道在这里大闹一场,必然已经引来麻烦,便急速撤离。赖皮三见几人逃走,急忙起身看着赌场一片狼籍,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下完了,全完了,我得赶快通知三爷,要是让他们跑了,我也活不了了。”
他说话间,急忙跑路,刚揭开门帘,便愣在了原地,目露惊恐之色,见一个人对他露出了满脸笑容,紧接着一只拳头便打在了他的脸上,当场让他鼻梁鲜血直流。陈青山笑道:“让你别乱动,你偏要跑出来吃我的拳头,这可就怪不上我了。”
话音刚落,一脚便将其踹飞了进去,而那汉子受他这一脚,当场倒地晕死了过去。
陈青山早就知道此人会不老实,便让杜三娘先带木兰真去他们的一处联络点,等自己找到师妹,再去与他们会合,而自己却要在这里多留一会儿,等的就是男人出来,果不其然,他们前脚刚走,这男子便急不可耐的想要去通报他那位主子霍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