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的心慌慌的跳,心里说:原来安七说的哥哥是这样的啊,那个孩子能不能就是爸爸抱丢的那个呢?
江北问道:”那后来怎么就成了你的哥哥呢?“
安七白了江北一眼,这是什么问题呀。
安七说:”啊,我妈妈那时候总是不怀孕,谁知道过了两年后就有我了,爸爸说是那个孩子转生了,所以啊,我爸爸就和妈妈说那个孩子就算是我们的家人吧。“
安七讲完了,就看江北。
这时的江北一脸的猴急样,手里还端着个空盘子一会转圈,一会蹲下,根本就停不下来。
安七很莫名其妙江北的样子,憋住就要笑出来的声音后想要伸手安慰他,可又不太敢。
江北沉默的转了两个圈,又想了一会就自己个在那点头,他问安七:“安七,你爸爸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安七说:”哦,可以的,我爸爸叫安佑生,我的孩子就用了他的名字里的生字。“
安七提起了爸爸和孩子,心里就有了悲伤。
她歪着头让眼泪在眼眶里流动,一下就看到了墙上的那些纸,她想起自己看过墙上的一些东西,也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
安七回头说道:“哥哥,你的爸爸是个有故事的人,你看他收集的这些东西都围绕着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
江北看到安七难过的样子,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一时想不出来用什么话能安慰她。
“安七啊,你还想听故事吗?”江北放下盘子,就转移了话题。
他是想通过故事再理理自己心里的疑问,现在的他又知道了一个孩子。
如果安七爸爸真是在六月份中旬抱的那个孩子,可能这事就有头绪了。
他要来安佑生的名字后,脑海里就闪出李宝根故事里的那个商人,钱徵。
安七听他说完就点点头,俩个人坐好,在一个沉默的时间段过后江北的声音响起。
我第一次高考完的时候,爸爸在我还没有收拾完行李的时候赶到我的寝室。
爸爸是听老师说,我填报了医学院而不是他一直期望的政法大学。
见到我后爸爸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一座半山腰一处很破的房屋前,屋子是被大火烧过的样子。
有一处墙上还有被火熏黑了的画,依稀能看出是一个胖娃娃抱着条鱼,鱼的尾巴烧的残破,娃娃的脸也是剩下了一半。
破败撕裂的墙体上能看得出糊了几层报纸,几件烧糊了的小孩子衣服成了一团。
大门口那的半截牌子上的字也能看得出这里曾经是一个孤儿院。
我看到的都是破败和冰凉,我记得这里,这里是我和爸爸生活过的地方。
爸爸那时在这里做事,常给我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那时的爸爸很高很瘦,说话时很文雅,讲故事的时候慢声慢语,神态很像一位博学的老者。
爸爸的手指修长,喜欢抚摸我的脸和鼻子,眼睛里总是笑眯眯的。
每次爸爸干完活,就会抱着我坐在门栏上,我总是在他的怀里笑的敞亮,他总会给我一个温暖的亲吻。
尽管爸爸脸上伤疤都是鲜艳的粉色,我还是能感觉到爸爸的脸是暖的,爸爸是很爱我的。
很多的小孩都想和我一起玩,他们羡慕我有爸爸,可他们也因为爸爸的脸害怕爸爸。
我们就像这孤儿院里独特的风景,在暖洋洋的风里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
有一段时间里我总会问爸爸,妈妈在哪里?
爸爸就会看向远方,沉吟好久,再然后就笑着回头看着我说:”妈妈在镇里。“
其实我那时就知道,我们这里是孤儿院,是怎么会知道妈妈在哪里呢?
可我还是想我有了爸爸,也一定会有个妈妈。
后来我爸爸养好了腿上的伤,脸上的伤痕也不再那么的吓人,爸爸就和我说要带我去看看妈妈。
我那时候很激动,真以为自己是一直有爸爸和妈妈的孩子。
我和爸爸在黑夜里出发去看妈妈,到了家才知道妈妈生了重病,已经快不行了。
我就是那时才知道,我的妈妈真的很好看,她是那么的善良。
安七,之前我给你讲过我的妈妈,其实她不是我妈妈。
她明明知道我不是她的孩子,也没有拆穿我和爸爸。
再后来我们一直陪在妈妈的身边,等到妈妈走的那天。
爸爸把妈妈埋在了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就头也不回的带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叫朝阳镇,短暂的停留使我总是记不住的地方。
后来我长大了,一直在老家种树的爸爸腰粗了,脸黑了,手也粗糙了。
这次爸爸把我带到孤儿院的废墟,他说:“江北,这里曾经很温暖,有很多的孩子在这里生活,他们的生命里可能会遇到一个贵人,可能就会活得很好,也可能因为一个人,他们就会什么也没有了,包括生命。
所以,叫醒一个一直闭着眼睛在悬崖边上跳舞的人,是改变他,也是能拯救一群人。“
他看着废墟上一堵墙上的就画报,声音很深沉的说:“北儿,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我想让你去看清楚,我们能做什么让眼睛里没有灰尘。”
紧接着爸爸告诉我,让我重新进入校园,要我一定考上我现在读书的学校。
见我还不说话,他就狠狠的说:“江北你要记住,我们活着都是有债的人,可能是来还债的也可能是来要债的。
江北啊只有上了一定的高度才能看清自己,去救赎出卖过灵魂的自己。”
我很难过了,委屈地难过,甚至不想理他躲进了帐篷里。
但是我还是答应爸爸重读一年,因为我知道,爸爸除了我就没有谁了,我也是。
其实我很想和爸爸解释我想做医生,是想用自己的手去把爸爸脸上的疤痕去掉,这样爸爸就不用在老家种树了。
我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呼喊,爸爸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是一个神秘的人。
我家里没有多少书,可是爸爸说话时总是很有道理的,根本就不像一个在孤儿院打零工的人。
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读过书的,他一直都没有说过自己生活过的地方。
我就想爸爸一直在躲着什么,是什么让他甘愿生活在沙土飞扬穷乡僻壤的老家,是什么让爸爸躲在镇边上人丁凋零的孤儿院。
那天我们在那里搭了帐篷住了一晚,我因为生了爸爸的气还不理他。
在我睡得朦胧时,听帐篷外面还没有睡着的爸爸自言自语的说,在这里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等你有了好去处,我就要去寻找一个人。
然后,爸爸就呢喃的说:只是他可能还活着,也可能没有了。
安七,我是一个孤儿,是爸爸一直带着我把我养大,我一直不知道我的妈妈是谁。
安七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去给祖坟里的祖先上柱香的,那样我就是一个有过去的人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是谁,是谁家的孩子,是谁不要我了……
说到这,江北悲戚的看着安七,他已经泣不成声的讲不下去了。
早就哭的满脸都是泪水的安七,胡乱的点头表示她听懂了。
江北从一开始讲起自己和爸爸的时候,她就嗅出来不一样的感觉。
江北每次说他的爸爸都是用崇敬的语气,甚至是崇拜。
安七就很怀疑江北和他爸爸妈妈的关系。
后来又讲了妈妈的时候,安七就更怀疑了,为什么江北没有和妈妈一起生活过,一定有什么原因的。
现在她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只是很心疼的把头挨着江北的肩膀那,静静地陪着。
过了一会,江北轻轻的拍了几下安七的后背,也平稳下自己的情绪。
“安七,你说我爸爸的故事里一直有个孩子,这是真的,爸爸的命运就是跟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有关系。”
”这个孩子可能就是你爸爸抱的那个孩子,你看这墙上记得时间和你说的时间都很相符。“
江北指着一些发旧的纸,包括那个绑架案给安七看。
”我原来一直以为这些信息都是我爸爸收集来的,是我爸爸在找那个孩子。
昨天晚上理了些资料才知道,好久前也就是92年就有人在寻找那个九零年六月十三出生的孩子,而这个信息是报纸上的。
92年有人把那家孤儿院翻修了,我们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的。
你看这张报纸上写的很清楚,寻找人是一家私人侦探所。
安七,你想啊,什么人在那个时候能请动私家侦探?这事是不是很玄妙?
你再看看这上面的时间,可那时候我们正在陪着生病的妈妈,在处理一些事情。
还有这几张上这些问号和写出来问题的字迹是爸爸留下的,只能说明这件事不是爸爸做的。
谁把这个信息给了爸爸?那个孩子和爸爸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我捡到的信息,也是寻找那个时候出生的孩子。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寻找那个九零年出生的孩子?
是不是有些事有些东西还有另外一个人提供的?
就比如这张寻人启事上的消息,还有这些被我爸爸画出来问号的信息是谁给我爸爸的?“
江北一连问了好多,弄得安七听的也跟着直皱眉。
她都怀疑自己的爸爸是不是也参与了什么,比如拐卖儿童什么的。
安七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说我爸爸抱的哪个孩子啊?”
江北本来还在自己遐想的氛围里游荡着,被安七突然的疑问惊醒了。
是啊,是哪个孩子呀?自己怎么就没有搞清楚就说了。
江北迟钝的退后半步,也问安七:“哎,你想说我是不是糊涂啦?两个孩子都是同一天出现的,是哪个还真不好说啊。”
江北的意思这事只有安七爸爸能说的清楚些,可是安七的爸爸已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