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忙碌下来不知疲倦,除了在房内临门的柜子中发现几处鞋印轻痕,其他却一无所获。
这么查下去哪里能找得到什么线索?只怕再给上一百天的期限也难以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眼看期限将近,我实在难掩失落,正踌躇间,突然几个小厮从巷子里冲出来,不容分说,一块黑布罩在脑袋上,架起就走。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绑我?”
突遭此难,我不觉惶恐至极,大脑迅速闪过各种被绑架的原因,可实在困惑,于是壮起胆子厉声连问几遍来人姓名,却毫无回应。
越是如此,我越是悚然,想我来此求学,与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哪里就得罪了人?或是心直口快,曾中伤了谁吗?想到此不觉懊恼起来,若此次命大能安全回家,我可必要改改口无遮拦的毛病。
难不成是受张通之事所累,被凶手绑架撕票?
可我虽有五日之期,可却并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即便查到什么,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啊,凶手此时跳出来,不是自暴目标吗?
说不通!
思来想去毫无头绪的我被毫不客气的直接摔到一辆马车上,我哪里经受的了这些,不由高声呼救,却不想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巴再也呼救不得。
似乎是走入山路,一路颠簸,又饥又饿的我终于没有了力气折腾,只得放弃挣扎乖乖躺在马车中,任凭命运裹挟。
一阵车马嘶鸣,马车倏然停下。几个人将我拖拽前行,终于来到一处所在停住脚步。
头上的黑布被一把扯下,刺眼的光亮使我不觉眯起眼睛,缝隙之间,隐约置身山谷之中,只瞧见曲径通幽处,一处凉亭下正有几人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青衣貌似裴一池,旁坐的白衣似是柳之尘,那明晃晃金灿灿,通身泛着金黄色铜臭味的除了谭耀祖,还能有谁?
见我被小厮架着前来这番狼狈模样,一众人不相安慰,竟都拊掌大笑,尤其是谭耀祖,竟是一屁股歪在地上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我见状,悬了一路的心顿时松懈下来,原是这哥几个玩笑。
恼也无用,我整理了番衣衫,缓步上前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仍不尽意,索性抄起那壶酒仰头饮下,引得众人高声喝彩。
我哪管他们打趣,这帮孙子突然给我“绑架”至此,又饥又渴,累的我更像个孙子,哭喊笑骂随你们,我且填饱肚子再说,遂扯下谭耀祖碗里那支肥美的蟹脚大快朵颐。
柳之尘揽着我的肩膀对众人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把酒持螯,人生一大乐事也!”
裴一池搀起谭耀祖笑骂道:“你瞧善生冷了脸,今日哄好便罢,若哄不好看你怎么收场。”
谭耀祖抹了抹笑将出来的眼泪说道:“我最知善生的性子,恼不得!”遂转头对我说:“受惊了兄弟!听说你要作那断案的宋慈,你也给咱断断,今儿这出是谁的主意?”说完又肆意笑起来。
我放下啃得正酣的蟹脚,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冲着正笑闹的谭耀祖作了个揖,遂猛然抬腿就是一脚,踢的这厮人仰马翻,又引得众人哄笑不已。
谁知这厮皮厚心宽,不仅不恼,竟顺势滚到地上耍宝,边笑边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嚷道:“哎呦哎呦抽筋了......抽死我了。”
我被他这副涎皮模样逗乐了,只无奈地说道:“我可不管谁的主意,今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每人献计三策,方可作罢!”
正倚着柱子的柳之尘一听此言,忙止住笑道:“献计甭想,你倒可把我三人为那蛮夷使者献祭了去,这个可以有!”
谭耀祖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柳之尘嬉骂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做这赔本买卖,没的赚头,反倒搭进命去,不值不值。”
唯有裴一池不言不语,只观我三人打趣。
我见状忙说道:“裴兄,你怎么看?”
裴一池似乎料定我会问他,放下酒杯不慌不忙说道:“我不爱看这些打打杀杀的,倒像戏文一般,不过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人,听听他怎么说。”
“谁啊?”我三人忙凑上前,细听分明。
裴一池被我三人盯得不自在,一挥手说道:“你们仨别这么看着我,整的我心里发毛。喏,他来了。”
我三人又忙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去,果然山林小径上隐隐出现一个红衫身影点点向凉亭这边走来。
我正疑惑来人是谁,只听眼疾嘴快的谭耀祖说道:“他呀!?他刚来两天,能看出什么?”
“一个大男人,披身红袍子,成亲啊?”柳之尘只乜斜一眼就坐下吃酒。
“你们都认识?”我见他们三人如此,忙追问道。
谭耀祖灌了一大口酒后说道:“你这几天没来书院不知道,新来的。”
我惑道:“咱们这期生员不是已经满员了吗?还能再入学?这么随意吗?”
裴柳二人听我此言,相视一笑,并未多言,只是谭耀祖扯出一条蟹腿直接塞进我嘴里说道:“这也给你!快吃!”
说话间那红衫男子已来至凉亭跟前,还未靠前,便闻到一股淡淡清香,似茉莉多一丝浓郁,较海棠少一抹幽芳,若为女子,便是天香芳泽,可从男子身上飘出异香,总是太过怪异。
裴一池起身相迎,忙向我二人引荐。
红杉男子拱手道:“在下金晏楼,幸会幸会!”
我忙还礼,细细端详眼前的金晏楼,不觉暗暗赞叹,世上竟还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只见他:
面柔眸盈盈,肤细黛卿卿,
质洁怜香玉,文采嵌眉英。
朱冠掩金钗,丹锦裹玉珠,
身纤藏奇志,体瘦显妙思。
清泉润深沁,宛若天外音,
富贵风流种,愿比高兰陵。
我只道世间男儿英武之气各有千秋,却不知还有这种似粉玉堆砌如女儿家的男子。
正看得出神,只听谭耀祖拊掌笑道:“瞧,又傻一个!”说罢引得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我自觉失礼,不觉红了脸,忙尴尬的摆摆手说道:“失礼失礼。晏楼兄一表人才,英姿不凡,堪为我等表率,难得难得!”
金晏楼笑道:“人间多才俊,岂敢拔头筹?善生哥哥见笑了!”
我见他说话谦和,不觉又多看两眼,却不想正瞧见他硕大的耳垂上赫然扎着耳洞。
金晏楼见状忙解释道:“家中兄弟多,父母皆盼女儿,因此我出生后自当女儿教养。”
裴一池接过话说道:“晏楼,你一来可解了我等燃眉之急,这小子非要我等各三策给他拿主意,正愁人呢。”
柳之尘笑道:“善生,晏楼一来,仅一策即可。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