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超高速增长市场的发展
第一章 魔法师的国度
在《绿野仙踪》一书的开始,多萝西和托托被一股龙卷风卷起来,从此离开了平凡无奇的堪萨斯州,来到神奇的奥兹国。这种一步登天的奇迹也不时在我们的证券交易所上演。
请思考以下事实。
·康柏电脑(Compaq Computers)近年来已超过国际商业机器公司(IBM),成为基于英特尔的个人电脑市场的领头羊,在不到5年时间内,实现了从0到10亿美元的增长。
·康诺外围设备公司(Conner Peripherals)也是如此。这家磁盘驱动器存储公司通过向康柏及康柏的竞争对手们提供低成本的温切斯特(Winchester)硬盘驱动器,搭上了康柏超高速增长的顺风车。
·在1977~1982年的6年时间里,雅达利公司(Atari)的家庭游戏业务实现了每年翻一番,公司收入从5000万美元增至16亿美元。
·20世纪80年代中期,明导国际公司(Mentor Graphics)实现连年增长,公司收入从200万美元到2500万美元,到8500万美元,到1.35亿美元,再到2亿美元。
·在20世纪80年代的整个10年中,甲骨文公司(Oracle Corpora-tion)的年复合增长率为100%。
·最近,思科系统公司(Cisco Systems)和海湾网络公司(Bay Networks)横空出世,成为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公司,它们分别是网络路由器和网络集线器市场的领导者,而几年前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路由器和集线器是什么。
·在1992年之前的7年时间里,索尼公司售出了它最初的1000万台多媒体光盘(CD-ROM)播放器,但接下来的1000万台则是在接下来的7个月内售出的,再接下来的1000万台则是在之后的5个月内售出的。
·惠普公司的个人电脑打印机业务在1994年已撑起这家价值100亿美元的企业,但是它的第一款产品却是在不到10年前售出的。
·最后,微软公司在不到15年的时间里从一家专攻初学者通用符号指令代码(BASIC)的精品语言软件公司成长为世界上最富有、最强大的软件公司。
这就是非连续性创新所产生的市场力量,最近这又被称为“范式转移”(paradigm shift)。这种转移始于一种新产品类别的出现,该类产品采用突破性技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好处,所以立即被建议作为一整类基础设施的天然替代品,不仅赢得了早期拥趸,还激发了对新世界秩序的热情预测。但市场本身是一种保守的体制,它会抵制新的变化,宁愿保持现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尽管关于新范式的文章层出不穷,但几乎都不具有经济学上的意义。事实上,有的创新从不曾被市场接受,又跌回原始的混沌创业状态,比如说20世纪80年代的人工智能和90年代初的笔式计算。但在众多其他案例中,当整个市场在不断加剧的性价比失衡的压力下抛弃旧体制、转向新体制时,就会出现一个变化闪点。
这一系列事件会引发市场的需求旋涡。基础设施要想发挥作用,就必须实现标准化和全局化。因此,一旦市场开始以旧换新,它就需要尽快完成这一转变。所有曾被压抑的对该产品的兴趣都会转化为一场大规模采购狂潮,导致需求远远大于供应。于是,公司会发生超高速增长,数十亿美元的收入似乎从天而降。
我们在生活中目睹这种情况一再发生。以通信业为例。在满足于信件、电报和电话的大半个世纪之后,我们在过去的30年里采用了按键电话、直拨长途电话、联邦快递、电话答录机、传真机、语音邮件、电子邮件以及现在的互联网地址。在每一种情况下,在应用量达到一定水平之前,我们并不真的需要进行转变。可一旦达到了那个量,不参与其中就变得不可接受了。作为市场成员,我们的行为方式始终如一:我们成群结队地行动,我们不断地兜圈子,然后,突然之间,我们开始狂奔。龙卷风就是这样形成的。
在过去的25年里,没有哪个领域比计算机和电子行业更经常遭遇龙卷风。在商业计算领域,龙卷风始于IBM大型计算机的普及,后者赢得了全世界的支持,成为第一个主要的计算机基础设施标准。接着,在自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的不到10年时间里,出现了三种新架构来挑战并取代这种范式:微型计算机、个人计算机以及技术工作站,我们也看到了一类全新的公司出现,其中包括美国数字设备公司(DEC)、惠普、太阳计算机系统公司、阿波罗国际公司(Apollo)、康柏、英特尔和微软。结合这三种架构,通信网络范式发生了转移,从大型机中枢计算所采用的集中式轴辐网络转向了通过广域网互相连接的分散式局域网世界,3-Com、诺威尔(Novell)、思科和海湾网络等公司也应运而生。伴随着这两次转移同时发生的,是几乎所有的软件——从底层操作系统到数据库,再到应用程序及构建它们的工具——都被推翻或重新设计,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还不止一次,这就使诸如甲骨文、赛贝斯、莲花(Lotus)、安信达(Ashton-Tate)和WordPerfect这样的公司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但是在同一时期,我们仍然从通用汽车、福特和克莱斯勒公司那里购买大部分汽车;我们乘坐联合航空、美国航空等航空公司的飞机;我们喝可口可乐、百事可乐或者“胡椒博士”等饮料。换言之,全新的行业正在一些领域横空出世,从早期的未知状态中诞生了大批市场领导者,但与此同时,另一些领域则在继续沿着相对熟悉的道路前进——因为它们并没有在基础设施范式中引入非连续性。你今天开的车和40年前人们开的车并没有实质性区别,航空运输和软饮料也是如此。相形之下,高科技公司坚持反复更换其所有基础设施,这种做法的代价异常高昂,已经有不止一家公司质疑过这种行为背后的总体理由。但是,在实际运作中存在着一种驱动力,让人们几乎别无选择。所有计算都是建立在半导体集成电路的基础之上的,这种集成电路具有一种显著特性,即其性价比的大幅增长远远快于我们经济史上的任何其他事物。在20世纪70年代,其性价比已经达到惊人的每10年提高一个数量级。到了20世纪80年代,变成了每7年提高一个数量级。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这一时间缩短到了3年半。到20世纪90年代末,基于微处理器的系统性能每2.5年提高10倍。这种增长趋势目前尚看不到尽头。
这一现象对高科技领域的每一个行业都产生了极其破坏其稳定性的影响。所有高科技产品最终都是通过软件获取价值的,而在任何时间点编写的软件都必须在当前或即将发布的硬件的性能限制下工作。但仅仅过了短短几年时间,另一种拥有数量级额外性能的硬件就出现了,使原先那些对设计的限制条件不复存在。根据具有新性能的硬件设计的新产品所包含的软件直接淘汰了旧的参照点。它们的新能力转化为一种竞争优势,几乎可以触动任何企业客户,这包括更有效的沟通方式、更快的上市时间、更高的交易处理效率、对客户的更深理解以及更早察觉各种趋势的能力。无论你想要什么,如今似乎都触手可及。
可以肯定的是,目前依然能通过旧范式获得成功的人没有谁真正想做出改变。所有人都同意,对高科技产品的循环和再利用已经做得太多了,如果我们能抽出一点时间喘口气,日子会更好过些。但一直以来,半导体引擎都在我们的脚下隆隆作响,一旦它抵达某个点,性能急剧提升所带来的吸引力就会完全战胜不愿意做出改变的倾向,于是,尽管所有人都有着良好的意愿,但是另一场龙卷风已经上路了。
每一次这样的变化都会导致大量新的支出流涌现,就好像我们必须一次又一次地建起然后再摧毁我们的城市一样。这些新的资本池反过来又创造了世界上最激烈的经济竞争,部分原因在于胜负较量被压缩在如此短的时间段内。而在每一次革命中,似乎都不是守旧派,而是一批全新的玩家大获全胜,他们会重新划定高科技市场的界限,并重新调整主导该市场的权力结构。
[1] The Wizard of Oz,又译为《奥兹国的魔法师》,是美国作家莱曼·弗兰克·鲍姆(Lyman Frank Baum)的代表作。——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