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南凉纪·秃发乌孤秃发利鹿孤

●●三世：秃发乌孤弟利鹿孤弟傉檀（51）乌孤以安帝隆安元年立，至傉檀三世，凡十九年，以安帝义熙十年灭。

后凉麟嘉六（394）年春正月，凉主吕光既王河西，遣使拜秃发乌孤持节、冠军大将军、河西鲜卑大都统、广武县侯。

乌孤，秃发鲜卑人也。其先与后魏同出。八世祖匹孤率其部自塞北迁于河西，其地东至麦田、牵屯，西至湿罗，南至浇河，北接大漠。匹孤卒，子寿阗（tian二声）立。初，寿阗之在孕，母胡掖氏因寝而产于被中，鲜卑谓被为“秃发“，因而氏焉。寿阗卒，孙树机能立，壮果多谋略。泰始中，杀秦州刺史胡烈于万斛堆，败凉州刺史苏愉于金山，尽有凉州之地，晋武帝为之旰食（指事务繁忙不能按时吃饭）。后为马隆所败，部下杀之以降。从弟务丸立。死，孙推斤立。死，子思复鞬立，部众稍盛。乌孤即思复鞬之子也。思复鞬助张大豫攻吕光，兵败，死，乌孤遂立。

乌孤雄勇有大志，与大将纷陀谋取凉州。纷陀曰：“公必欲得凉州，宜先务农讲武，礼俊贤，修政刑，然后可也。“乌孤从之，遂务农桑，修邻好。光既授乌孤官爵，乌孤谓诸将曰：“吕氏远来假授，当可受不？“众咸曰：“吾士众不少，何故属人！“乌孤将从之，其将石真若留曰：“今本根未固，理宜随时。光德刑修明，境内无虞，若致死于我者，大小不敌，后虽悔之，无所及也。不如受而遵养之，又待其衅耳。“乌孤乃受之。

七（395）年秋七月，乌孤击鲜卑▲乙弗、折掘二部，大破之，遣将石亦干筑▲廉川堡以都之。拜广武赵振为左司马。初，乌孤既破乙弗、折掘，登廉川大山，泣而不言。石亦干进曰：“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大王所为不乐者，将非吕光乎！光年已衰老，师徒屡败。今我以士马之盛，保据大川，乃可以一击百，光何足惧也。“乌孤曰：“光之衰老，亦吾所知。但我祖宗以德怀远，殊俗惮威，卢陵、契汗万里委顺。及吾承业，诸部背叛，迩既乖违，远何以附，所以泣耳。“其将苻浑曰：“大王何不振旅誓众，以讨其罪。“乌孤从之，大破诸部。吕光封乌孤广武郡公。又讨鲜卑意云部，大破之。（此年即平定鲜卑诸小部耳）

八（396）年夏六月，吕光遣使者拜乌孤为征南大将军、益州牧、左贤王。乌孤谓其使者曰：“吕王昔以专征之威，遂有此州，不能以德柔远，惠安黎庶（指民众）。诸子贪淫，三甥肆暴，郡县土崩，下无生赖。吾安可违天下之心，受不义之爵！帝王之起，岂有常哉！无道则灭，有德则昌，吾将顺天人之望，为天下主。“留其鼓吹羽仪，谢其使而遣之。

太初元（397）年春正月，乌孤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大赦，改元。曜兵广武，攻克▲金城（金昌）。二月，光遣其将窦苟来伐，（乌孤）战于街亭，大破之。

秋八月，光将郭黁反于东苑，遣使请救于王，九月，使弟骠骑利鹿孤帅骑兵五千赴之。冬十月，河南鲜卑吐秣等十二部大人皆来附。（诸鲜卑部，尤以秃发最强）

二（398）年秋九月，光将杨轨、王乞基遣使来降，轨寻为羌酋梁饥所败。王率众进击饥，大破之，俘斩数万计。以田玄明为西平内史。光乐都太守田瑶、湟河太守张裯、浇河太守王稚皆以郡降。既降光乐都、湟河、浇河三郡，岭南羌胡数万落皆附之。

冬十月，光建武李鸾以兴城降。十一月，杨轨、王乞基帅率户数千来奔。十二月，王更称武威王。

三（399）年春正月，徙▲治乐都，署弟利鹿孤为骠骑大将军、西平公，镇安夷，傉檀为车骑大将军、广武公，镇西平，叔父素渥镇湟河，若留镇浇河，从弟替引镇岭南，洛回镇廉川，从叔吐若留镇浩亹。以杨轨为宾客。金石生、时连珍，四夷之豪隽；阴训、郭倖，西州之德望；杨统、杨贞、卫殷、麹丞明、郭黄、郭奋、史暠、鹿嵩，文武之秀杰；梁昶、韩疋（ya三声）、张昶、郭韶，中州之才令；金树、薛翘、赵振、王忠、赵晁、苏霸，秦雍之世门，皆内居显位，外宰郡县。官方授才，咸得其所。

光太子绍、太原公纂将兵伐北凉，北凉王业求救，遣骠骑大将军利鹿孤及杨轨救之，纂惧，烧氐池、张掖谷麦而还。

夏六月，以利鹿孤为凉州牧，▲镇西平，召车骑大将军傉檀入录府国事。

秋八月，王因酒坠马伤胁，笑曰：“几使吕光父子大喜。“俄而患甚，顾谓群下曰：“方难未静，宜立长君。“言终而死，在位三年。国人立利鹿孤，谥先王曰武王，庙号列祖。既立，大赦境内，徙▲治西平。使记室监麹梁（丞？）明聘于北凉。是岁，吕光死，子绍嗣位，俄而绍庶兄纂杀绍自立。王闻之，遣将金树、苏（薛？）翘率骑五千屯于昌松漠口。

建和元（400）年春正月，大赦，改元。二千石长吏清高有惠化者，皆封亭侯、关内侯。

三月，后凉王纂来伐，使弟傉檀拒之。纂士卒精锐，进度▲三堆，三军扰惧。傉檀下马据胡床而坐，士众心乃始安。夏四月，与纂战，败之，斩二千余级。纂西击北凉，傉檀率骑一万，乘虚袭▲姑臧（即后凉国都）。纂弟纬守南北城以自固。傉檀置酒于朱明门上，鸣钟鼓以飨将士，耀兵于青阳门，虏八千余户而归。

夏五月，杨轨、田玄明谋弑王，事发，诛死。秋七月，西秦既为后秦所败，其王乾归来奔，处之晋兴，待以上宾之礼。乾归遣子谦等质于西平。

后秦兵既退，南羌梁戈等密招乾归，乾归将应之。其臣屋引阿洛以告晋兴太守阴畅，畅驰白王，王遣弟吐雷帅骑三千屯扪天岭。乾归乃送子炽盘等于西平，八月，自南走枹罕，奔于后秦，王遣弟镇北俱延追至河，不及而还。九月，广武民三千馀户来奔。

是岁，乞伏炽盘欲逃诣乾归，王兵追获之。王将杀炽盘，广武公傉檀曰：“子而归父，无足深责，宜宥之以求大度。“王从之。

二（401）年春正月，龙见于长宁，麒麟游于绥羌，于是群臣劝进为河西王，以广武公傉檀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凉州牧、录尚书事。将军鍮（tou一声）勿仑进曰：“昔我先君肇自幽、朔，被发左衽，无冠冕之义，迁徙不常，无城邑之制，用能中分天下，威振殊境。今建大号，诚顺天心。然宁居乐士，非贻厥（指遗留）之规；仓府粟帛，生敌人之志。且首兵始号，事必无成，陈胜、项籍，前鉴不远。宜置晋人于诸城，劝课农桑，以供军国之用，我则习战法以诛未宾。若东西有变，长算以縻之；如其敌强于我，徙而以避其锋，不亦善乎！“王然其言。

三月，王伐后凉，与凉王隆战，大败之，徙二千馀户而归。获其右仆射杨桓，以为左司马。以田玄冲、赵诞为博士祭酒，以教胄子。

夏五月，北凉王业为其将蒙逊所杀，将军沮渠富占、俱傫（lei三声）帅户五百来降。六月，王命群臣极言得失，西曹从事史暠曰：“陛下命将出征，往无不捷。然不以绥宁为先，唯以徙民为务；民安土重迁，故多离叛，此所以斩将拔城而地不加广也。“王善之。

秋七月，后秦大将姚硕德伐后凉，自金城济河，直趣广武，王摄广武守军避之。硕德既围▲姑臧，王遣使奉表入贡于秦。八月，秦闻杨桓之贤而征之，王不敢留。

九月，北凉王蒙逊遣子奚念为质于王，王不受，更求蒙逊弟拏，蒙逊不从，冬十月，复遣使上疏曰：“臣前遣奚念具披诚款，而圣旨未昭，复征弟挐。臣窃以为苟有诚信，则子不为轻；若其不信，则弟不为重。今寇难未夷，不获奉诏，愿陛下亮之。“王怒，遣张松侯俱延、兴城侯文支将骑一万袭蒙逊，至万岁临松，执蒙逊从弟鄯善、苟子，虏其民六千馀户。蒙逊从叔孔遮入朝于王，许以挐为质。乃归其所掠，召俱延等还。

十二月，后凉将吕超攻焦朗于▲魏安，朗遣使请救，遣车骑傉檀赴之。比至，超已退。傉檀知超必（还）来斫营，畜火以待之。超夜遣其中垒王集帅精兵二千斫傉檀营，傉檀徐严不起。集入垒中，内外皆举火，光照如昼，纵兵击之，斩集及甲首三百馀级。后凉王隆惧，伪与傉檀通好，请于苑内结盟，傉檀遣俱延入盟，俱延疑其有伏，毁苑墙而入。超伏兵击之，俱延失马步走，凌江郭祖力战拒之，俱延乃得免。傉檀怒，遂曜兵姑臧，壁于胡阬（坑），攻其昌松太守孟祎（yi一声）于显美。隆遣其广武荀安国、宁远石可帅骑五百救之。安国等惮傉檀之强，不敢进。

三（402）年春正月，傉檀攻克▲显美，执孟祎，还于西平。二月，蒙逊引兵攻▲姑臧，隆遣使求救于王，王引群下议之。尚书左丞婆衍仑曰：“今姑臧饥荒残弊，谷石万钱，野无青草，资食无取。蒙逊千里行师，粮运不属，使二寇相残，以乘其衅。若蒙逊拔姑臧，亦不能守，适可为吾取之，不宜救也。“傉檀曰：“仑知其一，未知其二。姑臧今虽虚弊，地居形胜，可西一都之会，不可使蒙逊据之，宜在速救。“王曰：“车骑之言，吾之心也。“遂遣傉檀率（步）骑一万救之。至昌松而蒙逊已退，傉檀徙凉泽、段冢五百余家而归。

复遣傉檀讨焦朗，朗面缚出降，傉檀送于西平，徙其民于乐都。

三月，王寝疾，令曰：“内外多虞，国机务广，其令车骑嗣业，以成先王之志。“在位三年而死，葬于西平之东南。弟傉檀嗣，更称▲凉王，改元，迁于乐都，谥先王曰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