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引起刚落坐的客人兴趣。
他就问店小二:“这是干啥的?”问这话时,语气不自觉得有些憨厚。
这穿得很厚的客人,因为长年待在那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山上,早就把外界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世道上都有那些变化。好奇问一声也很正常。
只见那店小二忙碌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但也没顿多久。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了八分满后,递给他,十分殷勤道:“爷是第一次到荣都吧?这个,是咱老板娘请来的说书先生。”
他看起来还是很不解,疑惑皱眉道:“哦?说书是?”
这时,台上那位上手提起醒木一啪,四下都安静下来。
这是说书行规,先生落坐,抚尺一拍,就说明先生要开讲了。
店小二刚要解释,忽然前院有人在唤他。那穿得很厚的客人见他有事要忙,也想不听了,很理解地挥了挥手道:“去去去,看你忙的。”
店小二见这位客人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连连笑了几声。
但也不好不给点什么交代,权衡利弊后,寥寥说了句,“这就来给喝酒的人解闷的,厚爷,您先坐那等等,等会就会有人来给您送酒的,小的就先去忙了啊!”随后他一溜烟的就跑到店门接客去了。
店小二也不知道他叫啥,看他穿得很厚就随便叫了声。
厚爷听到这个字后,先是一怔暗道:“这小子......”
不等他思索完,坐在他身旁另一桌的客人突然喝道:“诶?许先生?您老怎的跑到这来了?”
台上的那人闻言,看向了那个喊他的人,仰头对他点了个头就兹当是打了个招呼。
这会在台下的众人立刻附和:“先生在家里待久了,还不能出来走动走动啊?”
“哈哈哈,说得也是。”
“先生可是许久都不曾出面了,这回可是......”
还没等人家说完,有人打断了。
阁楼上有人大喊:“那先生近日可有写出什么新话本来啊?”
此话一出,那刚刚还在和人打招呼的许先生可就不淡定了。
他将桌案上的书连翻几页发出“哗啦啦”的书声,翻开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玄暗红的抚尺放在书上用力压了压。昂首看向阁楼上的那人,言道:“有!”
阁楼上方的人像个老爷,体型宽胖,锦缎华服,头戴高帽,小厮仆从围身紧随。
他在落座后有小厮向他递过一盘果子糕点,他从中拿出一块放于手中端详起来:“那就请快些讲来吧。”
说罢,他便从那些跟着他的女使小厮中随意找了个顺得过眼的,把手中的那块乳白色米糕当着众人的面给喂一名小厮。
这一幕惹得众人一阵鄙夷,似乎是觉得财主这样的举动很是不妥,但也没有人敢出言,只得轻轻小声议论。
这时有人率先打破了这有些微妙的气氛。落坐在厚爷左边上的一人提出先前的疑问,他道:“听先生先前不是在自家酒庄吗?这会怎的跑这来了?”
有些人脑子反应得快,连忙接话回道:“这怕不是因为徐娘子给赶出来了吧?”
此话一出,便弄得满座皆笑。
嘻嘻哈哈一片的笑声里还掺杂这几个小孩的呵哈哈笑声,不等小孩笑完站在他们身旁的大人纷纷解围:“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别笑了别笑了,都去玩吧。”
那几个小孩又是跑又是跳的早早的就累了,纷纷摇头道:“不去不去。”
刚刚那微妙的气氛好像就这样过了,在一阵嬉笑过后,台上的许先生又拍了一下醒木。他摸着他那三角的胡须,一拍开讲:
“想必大家都听腻了许多的话本了吧?今个就由老夫来开个先例吧。”
台下一众人口中,有人接道:“什么先例?”
先生闻言,卖了一把关子,故做小声谨慎道:“荣都何家戏院的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吧?”
说起何家戏院,那是名闻天下的存在;当时何家的有位少主是个能名动京都的绝佳人物,姿色上佳,待人待物更是谦谦有礼从不傲慢不逊。在荣都美男排行榜上占榜首第一。荣都有大半的姑娘都对他芳心暗许,痴迷无比。可惜因为不知明原因何家团解散了,最后一场大火结束了这百年基业。
这一提这事,在场有不少人纷纷都垂下头来,十分惋惜的样子。
但有些人就来了兴趣:“知道知道,那不是二十年前的事吗?”
“是啊,当时何家在荣都那可是久负盛名的啊,我当时还向他家说过媒。”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一夜间就搬走了,真是可惜了。”
“是啊,何望着那孩子生得多俊啊。脾气又好,又孝顺的。”
许先生一拍案,抚尺立于书旁,他道:“诶?!你们这就说到点上了。这何家一夜间就搬空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对吧?”他等了一会,无人应答。他一拍桌,连续两声“啪!啪!”的巨响,他突然买起关子来:“那你们可有哪位知道他们是因何而搬的吗?”
一片沉默后,有人反问道:“难道先生知道?”
许先生十分满意道:“咳咳,那是当然。”他把那本话本举起,义正言辞道:“这里,就有答案。”
他在台上说着,但很难有人卖单。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大家在一夜间搬空的事能在一本百页文书里找到答案。纷纷质疑道:
“一本书?”
“这能查明什么?”
“这不是你独创的吗?别是框我们的吧?”
许先生把书又收回,平放,抚尺一压,又提出一个问题:“那贾家进京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许先生笃定:“大有关系。”
贾家在荣都那可是顶尖富户,那是荣都命脉,掌管荣都各路钱财,凌驾于所以贵族世家之上的顶尖家族。府邸占满三个山头,有言:“荣都山头,命脉之地。”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是王公贵族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但在十几年前早早也就离开了荣都,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只听闻是举家上了京都。
这热看得台面下方的厚爷正起劲,正所谓听戏听得正出神,便没在意身旁发生的一些变动。这时原先那个忙碌的店家小二总算是有些空闲了,他拿了两坛酒跑到厚爷跟前十分殷勤道:“爷,这是送您的酒。”
厚爷看热闹看得正紧,没理他。
小二见他不理人,便站在上方歪着头、小心地睄过那张因为热闹看得有些呆滞的脸,他小声嘀咕道:“哇,这么认真!”
这会正属响午,酒家屋檐上挂着的铜铃正叮叮当当脆响。
那台上的醒木拍打声再次响起,想要在场一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道:“在开讲之前老夫有些话要说,这本书并非是我一人独创,这其中也有另一个人的功劳。但很遗憾,他在前些天谢世了。这本书是他在临终之时交给的我,那就让老夫替他把这本书读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