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梨园情恨

从一开始先入为主之后,这司机现在满脑子就是那三个潜逃的嫌疑犯,真的很听话地拿出自己的正式上岗的岗位证件伸给了简义看。

“开快点,赶时间“,云容道。

“好好好“,司机土拨鼠一样地凭凭点头,油门一轰,车子沿着车不多的大路疾驰,司机大哥现在脑门都是冷汗。

廖小东坐在副驾位置上,注意到他满头的冷汗,关心道:“司机大哥,要不你把空调开大点吧”,虽然他感觉现在温度刚刚好。

“欸,好,好好”,司机大哥也不敢忤逆这三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自然就照办。

“冷死了,关小点”,简义竖起了衣领道。

“额,好,好好”,司机战战兢兢地又将空调调小了些。

干净的道路,整齐林立的大楼快速往身后退去,路边的广告牌,鲜活的文字标语闯进了视线。

“学习先进典型,弘扬时代精神“

“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服务人民群众,加强基层组织“

“争科学发展之先,创社会和谐之忧”

“创先进基层党组织,争做优秀共产党员”

……

果然时代在进步,人类的文明也跟着进步。对比1936水深火热的战乱和贫困,现在处处都是文明与富裕。如时光过境,一片一片在脑海里飞去,云容的目光夹着碎光,一些深压在心里的东西又被刨了起来。

她记得时琮教她的那些字里就包括了“共产”两个字。

“共产党宣言”,她记得有一次帮时琮收拾时琮的书桌时,时琮的书桌就摆着一小本册子,封面就是这几个字,封面的中间是个满络胡须的老头。

她好奇地捡起来,翻开第一页,艰难地认起字来:“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围什么,接下来的那个字她不认识,便卡在那里,在她没打算再读下去的时候。

“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联合起来了”,时琮推门进来,接着她刚才的话,继续念了一段。

他走到她的身后,笑意盈盈,眼里仿佛盛满了光辉,他将她圈进怀里,下巴噌着她的发顶,烘烘的体温将她整个人裹住,温柔至极。

“想不到容容也能认识这么多字了,看来这一个月的努力是有进步的,必须奖励”,他俯在她的耳边耳语着。

“有什么奖励”,她望进那万丈辉映里,心神荡漾。

“你想要什么奖励”,他点了下她微微冒汗的鼻尖。

“什么都可以“

“这么容易满足“

“唔……”,话音刚到嘴边,滚烫的,带着清香的烟丝气息的双唇押了下来,两人后背靠着胸膛,心贴着心,吻了好一阵。

云容被放开的时候,身子酥软无力,只能靠在时琮的怀里,嘴唇泛着红润的色泽,耳根酥红。

“对了,这个字念什么”,她突然从时琮的怀抱挣脱,去翻那本刚还在手里,现下却已经落在时琮手里的小册子,手指指着刚刚停止的地方问。

“念剿,意思是用武力消灭,比如剿灭“

“就像我剿灭那怪物一样吗“,她诚挚地目光注视着他。

时琮轻轻捏了把她小巧精致的鼻子,笑道:“你那不叫剿灭,叫惩奸除恶“。

他握住她握上钢笔的右手,一笔一画,她顺着他的力道,在泛黄的信纸上勾出了剿字,笔锋坚韧有力。

晨光穿过车窗,如同撕裂过往那段黑暗,回到现在的光明,久远的眷恋的梦醒了,云容靠在车窗,望着一帧一帧即过繁华美景,安居乐业。心里说着:“时琮,要是你们还活着,看到现下这个如你们所愿的世界,应该会感到欣慰了吧”。

“红灯,红灯“,简义在旁边叫喊着,司机不管不顾疾驰而过。

“你眼瞎吗,没看到前面红灯啊”,简义几乎跳脚。

司机大叔蹦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脚底的油门不松,汗湿了一身,心里纳闷着:“现在的违法分子还特么这么遵守交通规则吗”。

“唔呜唔呜唔呜唔呜……”

警铃声从后面由远及近,一辆警察穿过车流很快追了上来,三人都懵在了座位上,只有那司机一阵窃喜,都还没等警察靠近,就急急忙忙将车刹停在路边,连滚带爬地逃出车外。

连连呼喊:“警察,警察,我这车里坐的就是那三个嫌疑犯”。

嫌疑犯?

三人面面相觑,简义和廖小东互相指责对方长得像监犯,把人家司机大哥给吓到了。云容倒是很镇定,但看到举着枪,如临大敌地一步步靠近的,穿着制服的两个男人时,还在猜想这应该就是警察吧。

“都别动,下车“

“转身,靠后,身份证拿出来“

简义:“靠“

廖小东:“警察叔叔,我们是好人,不是什么嫌疑犯“

云容:“身份证是什么东西“?

简义:“……“

廖小东:“……“

警察叔叔:“有嫌疑,都带回去调查”

一场乌龙最后以三人被宋耀文从局子里捞出来而宣告结束,宋耀文当时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这三人把梨园给拆了,惊动了警方。

宋耀文坐在沙发上,很惊讶地端量着对面的廖小东与简义,一身尘土,神情疲惫,脸上还带着几道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伤的伤口,他很是惊讶,怎么才一个晚上,这两人成了这副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两刚经历了严刑逼供。

再看看边上正襟危坐的云容,面沉如水,柔顺的发丝整齐地被扎起个马尾,利落的黑色套裙上,就连那黑色的高筒靴也是一尘不染,干净得发光,旁边整整齐齐一把跟全身衣饰一样颜色的油纸伞。

二十岁开始,宋耀文生意场上也算是摸爬滚打有十来年,一向看人入木三分,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人非比寻常,现下看她举手投间都有种超凡脱俗的错觉,再结合她没有身份证这一情况,她简直就像个包罗万象又吸引人的潘多拉盒,一点一点地引诱着他想再深入。

女秘书端来了三瓶纯净水,在宋耀文的示意下,一一递给了三位客人,然后转身出。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的声音。

这里是宋耀文自己的公司,刚好离警局不远,就暂时先将人带到了这里。

简义接过水,毫不客气地拧开瓶盖咕噜地灌了大半瓶,廖小东倒是比他客气多了,起码在喝水之前还朝宋耀文点头笑了笑,表达自己的谢意。

宋耀文回应他一个礼貌的微笑,问:“三位,你们昨晚不去了梨园吗,怎么又会在警察局里,不会是把我家的梨园给拆了,又或者是昨夜扰了民,被逮回警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