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net 5

Those hours that with gentle work did frame

The lovely gaze where every eye doth dwell

Will play the tyrants to the very same,

And that unfair which fairly doth excel.

For never-resting time leads summer on

To hideous winter and confounds him there,

Sap checked with frost and lusty leaves quite gone,

Beauty o'er-snowed and bareness everywhere;

Then were not summer's distillation left,

A liquid prisoner pent in walls of glass,

Beauty's effect with beauty were bereft,

Nor it, nor no remembrance what it was.

But flowers distilled, though they with winter meet,

Leese but their show; their substance still lives sweet.

这首诗中出现的新意在于它突出了岁月的双刃剑作用：它能让人呈现美好、走向完美，也同样让人走向衰退。这个规律其实符合中国的道家思想，圆满即预示着亏损，因此圆满与亏损之间应彼此平衡，而不可以无休止地朝一个方向发展。另外一处新出现的隐喻是在玫瑰花露中提取香水的精华，保存持久永恒的芬芳，即寓意生命的繁衍就像从花露中提炼馥郁的精华。第1行中的“frame”意为“creat”（创造），因而，这个创造的力量在带给人生命力和美好时，也是个暴虐的独裁者（tyrant），将美丽颠覆和剥夺。第4行中的“unfair”用作动词，意为剥夺美好，也有不公正对待的意思，倒是很对应之前的暴虐独裁行为。

在悠久漫长的历史中人们总是以时间为感叹、感喟、感伤的主题，因为时间不会为任何事情停下步伐，无论喜怒哀乐、春夏秋冬，时间的节奏始终不变，一直在推进中显出循环往复的特色。所以第5、6行中，夏日之后紧跟着可怕的严冬，这种感受正好也是我此刻在经历的，冰冷天气中，元气似乎也停滞冻结了，自然万物对应着人体的感受，也走向了苍茫荒芜。这时我不由想起了深秋转寒冬时黄得几乎壮烈的银杏叶子，这种怪异的暖色中其实依然透露着冰霜即将来临的沉郁，在静美的同时，让人心里一凛，觉得这种肃杀与浓烈的比照更凸显了生命的悲壮。

莎士比亚用白雪覆盖美好来表达之前几首诗歌中美好走向衰败的结果，即冰冷的白雪将美好掩盖。可是我们可以想象在白雪消融后，一切山明水秀必然会重现。不过，诗人的规劝同样以比喻的形式表达，即应该在夏日将花露中的精华蒸馏，并将其封闭在香水瓶中，否则，曾经的美好都会被遗忘。因此，对偶句中的结论清晰明白：“及早蒸馏精华，哪怕随后严冬来临，表象的美丽消散，美的甜蜜却被保留了。”人们一般也会顺着理性思维来判断：此处依然是诗人规劝美貌的青年早些生育孩子，保存好生命的精华，在新的循环中再现美好。

再细想，时间在四季的循环中早已蕴藏了推陈出新的规律。叶子枯萎、种子发芽、花开花落，这些都是生命的规律。所谓从花露中提炼香水的精华，或许都难以道明自然深邃博大而神秘的用意。阅读到这里，常常想读出点颠覆意义的我都不由对这种生命的更迭有了敬畏和诚服之心。

只是，这样的提炼，或许生儿育女是最显然的表现，可是我们也可以在延绵不断的隐喻中加以丰富诠释，因为提炼生命的方式是多样的。莎士比亚早已故世400年了，他的戏剧作品和诗歌却在人世不断散发芬芳，焕发生命。他的创作甚至是更深刻、隽永的生命传承，根据他的作品产生的衍生品也越发丰富。我们仿佛都在重复、再现、经历、体验着那些故事、情感、诗意。这样的提炼，必定是生命繁衍的有效途径。

终于，我从那简单浅白的生育规劝中挣脱而出，看到了诗歌永恒的生命力，以及诗人在看似苦口婆心的规劝中真正的身体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