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体观念

中国文化强调文以载道,“整体”二字,实际上已将所有奥妙都涵盖其中了。

我们先来看“整”的造字,上面是一个“敕”,敕有多个含义,如告诫、敕令、整治和整顿等;下面是一个“正”,正是什么?《说文》讲“正,止于一也”,因此,保持在一的状态就叫“正”。敕正为整,因此,整体的整即通过系列方法整顿、整治,使我们保持在正的状态,保持在一的状态。师父曾说过为什么讲扶阳是不得已之事,因为扶阳就是扶正。扶正,是中医最根基的东西——“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也是中医的全部。因此,我们今天讲扶阳是学派,是一个方便。

我们再看“体”,从“体”的造字可见人的本叫体。

合而言之,整体就是说正为人的根本,一为人的根本。师父在历届的扶阳论坛都在谈一,尤其是第四届扶阳论坛,几乎都是围绕“一”,在“一”这个层面去引领。为什么说“一”是人的根本?上午唐校长也引用《内经》的教言“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进行了阐发。因此,这个“一”确实是人的根本,能够知道“一”,在一的层面谈阴阳,那就回到了中医的原典,或者说回到了中国文化的原典。否则,就不在原典了。立极,其实也是要立足于这个原典来讨论。

今天上午唐校长反反复复强调“一”,这个“一”,不管是对中医,还是对传统文化,它都是试金石,离开它就会出问题,就像昨天师父反复谈的《太极图说》,从某种程度而言,以我比较浅薄的理解,《太极图说》的问题出在离开了“一”,它是在“二”的层面谈阴阳,而不是在“一”的层面谈阴阳。所以就导致后来像温补学派这些大家,尤其是景岳先生,在体用上的分离,谈体谈得很好,可是一到用就不能相应了,如《大宝论》,朗朗上口,感觉景岳先生是谈到根底了,但是落实到用时却脱节了,究其原因,其实仍在“二”的层面谈,而不是真正的阴阳合一。我们看《太极图说》讲“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我们体会一下,动静是不是分开了?动而生阳,动到极点了才静,静才生阴。而师父的说法是,动的当下就是静,动静合一,动静一体。《内经》讲“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是不可分的,怎么会动极了才有静?阴阳动静已经分了,这就不是原典。我们说止于“一”,就是这个动静合一,阴阳合一的“一”。

正,就是止于一。这个“正”、这个“一”,包括了中国文化的全部,儒、释、道都讲究“一”,我们甚至可以说中国文化是“一”的文化。正的含义很多,难以尽言,我简略地讲。《内经》对正的解读精妙绝伦。什么叫做“正”?“当其时为正,非其时为邪”。当其时,也就是能够止于当下,刹那都在当下。止本身就是静,但是你要刹那都当其时,你要不要动?那是刹那都在动中,就像孔子,“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你要体味到当其时和当下,就必须要知止。深入中国文化,就会发现阴阳怎能相离?动静合一、阴阳一体是最深邃的基础。

这个“一”太重要,“一”就是动静一体,必须在“一”的状态下,天人才能合一,心身才能合一。上午唐校长结合《道德经》和《内经》等深刻阐发“一”对于人与天地相当重要: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精信合一,其用在神。正因为有了对“一”的这个认识,才有《素问·四气调神大论》里的“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常言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从也好,顺也好,讲的就是一。从者、顺者,一也。不从、不顺,就是逆,就是不止于一,就非正,非正则邪。是什么东西最容易使我们远离当下,不当其时?是情绪。昨天上午楼老(楼宇烈)也谈到这个问题,而我这次身体出状况就是因为深深受情绪的干扰所致。因为情绪,我们离开了正,离开了整体,离开了中医所强调的最基本的理路,身心就会寸步难行、遇灾值祸。这是我对整体、对“一”的感悟,其实昨天师父和今天上午唐校长的讲座也都是在谈“一”,苦口婆心地讲,最终就是为了让大家明白这个东西,希望大家好好涵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