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这样赶尽杀绝

钟睿博看着他,嘴角微勾:“你阻止我们全家去法国,其实是为了阻止焕茹离开,因为你不能容忍她离开你,一刻也不行,她必须在你的掌控之内你才安心。你说过非她不娶,我相信你对她的感情,而这次的大爆炸刚好帮了你的忙,给了你绝佳的借口拦下我们,留住焕茹。所以,我可以合理的怀疑,宁都这次的大爆炸是你所为,因为最终的受益者就是你。”

隆震海没有急着回答,他想了想,缓缓举起酒杯:“睿博,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伤你,害你,不管为了什么原因,我都不会蠢到伤害你,伤害钟家来得到焕茹,所以你可以相信我。这次的事情,我不想解释什么,你一定清楚我的苦衷,我相信易地而处,你也会这么做。我能做的,就是查明真相,还你清白。就算不为了焕茹,只为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义,我也一定会这么做。”

钟睿博静静看着他,看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偷偷放我出来,在你这帅府里偷偷摸摸藏着,莫不是想金屋藏娇?”

隆震海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可不敢金屋藏娇,我怕焕茹烧了我的金屋,杀了我的阿娇。我留你在这里,一是保护你的安全,二是为了和你一起彻查真相。”他对着钟睿博举举杯,仰头喝尽。

钟睿博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紧不慢的说:“明天给我派辆车,我要出去,不用人跟着,我自己有帮手,别问我干什么,我懒得废话!”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向门口走去:“今晚我睡哪啊?”也不等隆震海回答,就自顾自推门而去。

钟睿博带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干将程远生,两个人趁着天色未明悄悄启程去了连山,程远生自幼习武,一身功夫难逢敌手,从小就与他形影不离,出入随护。如今更是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无论大事小事,竟是一刻也少不得他。

程远生查到了那批炸药的源头在连山,二人未免泄密打草惊蛇,便决定秘而不宣,独自上连山查明真相,再交给隆震海处置,亲自证明自己的清白。

两个人轮换着开了整整两天车,赶到连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钟睿博和程远生下了车,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焦土沉默不语。无边无际的漆黑,绵延着吞噬了半边连山,山上山下的花草树木都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沉沉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火油和硝烟混合的味道。

钟睿博蹲下身抓起一把地上的焦土,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端闻了闻,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程远生也抓起一把焦土闻了闻,说道:“火油和炸药,炸的干净,烧的彻底,看样子应该烧毁不久,连废弃机场和驻扎的军部一并烧光,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剩。”

钟睿博不语,起身向远处走去,似乎不甘心的在找着什么,四处查看,角角落落都不放过,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才带着程远生上车离去。

他们没有离开连山,而是在不远处一个名叫沈家镇的地方住了下来,白天去茶馆喝茶,晚上去酒馆喝酒,一边喝着,一边听着镇上的人议论连山大火。一天听下来,钟睿博把听到的各种说法拼凑推理,终于理出了头绪。宁军督军隆震海亲自前来连山视察,不知道为什么发了好大的脾气,走的时候不光下令火烧连山,还撤销了驻军营长的职务,将部队撤出连山,派往金砂镇驻守金矿去了。

金砂镇离连山很远,开车也要将近一天的车程,钟睿博和程远生轮换着开了一夜的车,终于在第二天上午赶到了金砂镇。

金砂镇不大,人口也不多,几乎都是在附近金矿开矿的矿工住在这里,所以找到军队驻地不难,凭着钟睿博的财可通神和不烂之舌,找到前连山驻军的营长张正更非难事。

在张正的嘴里,钟睿博得知了连山被烧毁的真相。原来当日,隆震海突然来到连山,什么也没说,只是查看了连山军火库的出入库记录簿,又独自进了军火库待了很久,出来之后大发雷霆,骂他们是酒囊饭袋,驻守不力,马上滚去金砂镇。又下令炸毁机场,火烧连山,寸草不留,以绝后患。

钟睿博不动声色,淡淡问了一句:“什么后患?”

张正叼着烟,深吸了一口,摇了摇头:“那谁敢问,督军让烧就烧呗!再啰嗦小命不保了。不过看督军那架势,烧光了半个连山,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痕迹似的!你说整个崖北都是他的,他烧山不是多此一举嘛!谁知道怎么想的。”

钟睿博又问:“连山最近不是经常出库炸药运往宁都吗?一个废弃多年的军火库,怎么还有炸药?”

张正答道:“你说这个啊,我也不知道,这两年陆续有大批火药运进来,又陆续出库运走,上头的命令,我遵命就是,只要手续齐全,其他的我无权过问。再说军火库虽然废弃了,可是连山飞机场还有个地下仓库,运来的炸药都存在那里。”

钟睿博面色一沉:“你是说,连山真的有炸药?”

张正将烟头一扔:“那当然!好歹有我们驻军驻守,有点军火炸药很正常啊!”

程远生问道:“那你记得最后一批炸药是什么时候运走的吗?”

张正说:“就是四天前,也是最后一批了,运走了就干净了。”

“四天前?运去哪里?”程远生问道。

张正想了想,说:“我记得是运去宁都,但是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宁都!”钟睿博和程远生同时吸了一口冷气:“不好!出事了!”

秋天的夜晚,夜凉如水。奔波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整个宁都都似乎睡着了。黑暗中传来的蛙声蝉鸣,越发显得夜色寂静安宁。

毫无预兆的,惊天的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火球腾空而起,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了颤,整个宁都都听到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人们不明所以,纷纷披衣出门查看,只见城北方向亮如白昼,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以方向距离判断是金公馆出事了,钟伟宸带着长子钟睿渊立刻赶了过去,钟夫人和钟焕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觉得是出大事了。

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刊登了一条大新闻“金公馆深夜大爆炸!金氏一门无一生还!”文章报道了金家深夜突发连环大爆炸,金公馆上下六十七口尸骨无存,金公馆一夜之间化为废墟。

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将金公馆围的水泄不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远远看着警察厅派出的侦缉队和消防队在一点一点清理废墟。中间一块清理干净的空地上盖着一块块白布单,底下摆放着烧焦难辨的残肢断臂。

钟府的汽车停在警戒线外不远处,钟焕茹坐在车里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支离破碎的金公馆。往日富丽恢宏的花园洋楼如今已被夷为平地,只徒留一片焦土散发着硝烟与死亡的气息。

她瑟瑟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腥惨烈的场面,那空地上横陈的尸首哪里还能看得出曾是鲜活的血肉之躯,多年相处的伯父伯母如今也那样残缺不全的横尸眼前吗?

她心慌的厉害,连苍白的唇瓣都在微微颤抖,吐出的声音更是破碎的不成样子,她哽咽着说道:“钰姐姐昨天去了自己在玉湖的别墅,舞会结束的太晚了,就没回来,她现在知道出事了吗?”

钟睿渊扶着方向盘,面色凝重:“她还不知道,母亲亲自去玉湖别墅把她接回家了,现在还没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钟焕茹泪流满面:“到底是谁?六十多条人命,灰飞烟灭,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这样赶尽杀绝!”

钟睿渊叹了口气:“暂时还查不出头绪,不过宁都最近连发爆炸案,单是这些炸药就不是普通人弄得到的,背后的凶手一定来头不小。”

她看了看眼前支离破碎的废墟和地上惨白的布单,忽然觉得浑身冰冷,心里仿佛被人一拳一拳狠命击打,一阵紧似一阵的心痛让她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金家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可是各处的房产、商号还在,一时间群龙无首,偌大的基业只得暂时交由钟家代为打理。

两天后,钟夫人再瞒不住了,不得不告诉金钰发生了什么,金钰不肯相信,吵着要回家找父母。钟夫人和钟焕茹苦劝不住,正闹的不可开交,钟睿博和程远生回来了。

见到钟睿博,金钰便拉着他,要他送自己回家。钟睿博见她情绪激动,担心她看到金公馆的惨状会接受不了,便柔声哄着,让她等自己忙完一起去。原想着她会哭闹不依,可没想到,她竟奇异般的不哭不闹,一滴眼泪都没掉,就乖乖的回房间休息去了。

钟睿博松了口气,跟母亲交代了几句,转身带着程远生又出了门。

金家废墟被荷枪实弹的卫兵团团围住,已经不允许百姓围观了,隆震海站在废墟上,指挥着士兵将整个废墟几乎翻了一遍。可是经过了一夜的大火,任何线索都被毁灭的一干二净,他纵使心里再急再气,也依然毫无头绪。

尚习武小心翼翼的上前报告:“督军,钟家二少爷来了。”

隆震海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废墟上,钟睿博和程远生正蹲在那里查看什么,便几步跨过去:“睿博,你回来了,查到什么线索了?”

钟睿博没有抬头,沉声说道:“谁告诉你我去找线索了?”

隆震海急道:“形势所迫,你出去不是找线索,难道去听戏喝酒吗?”

钟睿博拿起一大块焦黑的碎石,状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问道:“那你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隆震海说:“你钟家二少爷干什么都自有道理,你去哪儿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你查到了什么。”

钟睿博扔下石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烬,说道:“我去找了几个黑道上的朋友,见了几个军火商,可惜什么也没查到。你呢?可有查到什么?”

隆震海叹了口气:“你都看到了,每次爆炸都是这样,烧的一干二净,毫无线索。”

钟睿博看着他,不动声色的问道:“那火药呢?接连发生大爆炸,前前后后所需要的火药可不是小数目,普通人可没有那么大手笔,你有没有查到火药的源头?”

隆震海想了想,摇摇头:“我查了,可是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