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三把齐大、齐二、齐四的老婆和自己的老婆叫来说:“没办法,日子还得往下过,孩子都得往大拉扯,掌柜的我当上,有事情咱们商量着办。”
齐大的老婆说:“我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人口多,能不能让我们住西边的两挂窑?”
齐二的老婆说:“我和嫂子比,只不过少一个儿子,算来也五口人,既然嫂子说她们人多要住西边两挂窑,那我们就住中间的两挂窑。”
齐三想,老大家和老二家把四挂大窑要走了,剩下他们两家只有三挂小窑了。他瞅了瞅自己的老婆,咬了咬牙说:“老四家有三个男娃子,就住东院的两挂小窑。我那,两儿一女,就住窑院门口面西的那挂小窑吧。”他的话还没说完,妻子就扭头走开了。
齐大、齐二、齐四的老婆都各自领着娃娃收拾自己的窑去了。齐三看见自己的老婆在院子抹眼泪,就走出窑院,来到了那三座坟前,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他看着沟湾里的那个土疙瘩,突兀地立在那里,似乎也在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沟水在那个土疙瘩下拐了个弯子哗哗地向东流去了。就在那个弯子里,水流很急,确实像一条龙在游动着。齐三想,老和尚不是说我们面龙腰而居最安全吗?可是我们家族怎么遭受了这么大的一场灾难呢?他们三个人走了,走得很悲惨,可留给我的同样是大艰难呀!
齐三想抽一口烟,可烟在哪里?火在哪里?
窑院里又传出阵阵哭喊声。齐三一听,不是一个人在哭,而是一群人在哭,是窑院里所有的女人和娃娃在哭。那哭声撕心裂肺,一声比一声大,一阵比一阵悲伤。
齐三理解这哭声,也理解这哭声传递出的心情。他想,这个窑院里的人谁不知道今后的日子难过呀!
齐三对着三座坟说话了:“不是我要分家,是你们的女人要分家。分就分吧,窑已经分完了,锅碗瓢勺被你们打完了,粮食嘛,也就那么一点,我凑合着给她们分。你们走得惨,我不管怎么说还活着,一定会让她们过得比我好一点。”
齐三扬起头走进窑院,大声喊着说:“哭什么!”但接着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