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我父亲失踪后,家里的祖产就由我三叔暂管了,二叔当了这么些年的官儿,对家里的那点儿东西自是瞧不上的。

而我三叔,比起财来更爱才。所以也就是一个甩手掌柜,虽是明面上接了来,但实际从没沾过一点儿手,他自己手里的盘口都懒得管,更别说这个了。早些年阿野没来我家的时候,都是由白叔照管着。

后来阿野渐渐长大,就全扔给了他。等我成年的时候又想扔给我,我嫌麻烦,死活不肯要,就都丢给了四叔。

四叔是一个现实的人,再者又是我老爹的家底儿,所以就欣然接下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我成年之后,见到三叔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虽然自小二叔忙得不见人影儿,我早已习惯了,可谁曾想后来就连三叔也这样,他一个舞文弄墨的人,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

所以四叔的身影在我的生活里出现的频率逐渐多了起来,四叔不像三叔是个文化人儿,甚至我有时候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爷爷亲生的。

我爹我没见过不了解,他们也不肯给我多说,无论怎么撒娇打滚儿都不管用。但听家里人那意思,我爹虽比不得三叔文雅,但应该还算是个文化底蕴不浅的商人。二叔呢,纵是个武官,杀伐决断,但机关计谋到底是在的,所以肚子里的墨水也绝不会少到哪里去。

唯有四叔,文化方面知识浅薄就算了,就连谈吐更是粗鄙不堪,那一张嘴,脏字儿就往外蹦。

我反正这方面在他身上学了个底儿掉,为此二叔没少因为这事儿对他动手。

就连性子一向温和的三叔,也总会因此而数落他,怪他都教了我些什么,好好的孩子都给带坏了。

一想起三叔,我就怪想他的,细算起来,我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他了,这次让张伯派人叫他回来,我估摸着都悬。

算了不想了,我起身穿上外衣去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

还没到门口,只瞧一个什么东西从屋里窜了出来,径直撞在了我身上。

人要是倒起霉来放屁都砸脚后跟,娘的,今儿老子还真他奶奶的点儿背,一天天的屁事儿真多。

我被撞了个趔趄,下意识地破口大骂:“奶奶的,你他娘的瞎眼啊,这么大的路非撞在你爷爷我身上……”正骂着,这才瞧清那人身着一袭黑袍,黑布蒙面,头上还带着个斗笠,这打扮,介孙贼不像是个好人呢,我再细看,果真如此,好家伙嘛,他手里抱着的可不就是我今儿救回来的那个孩子吗?

这家伙想干嘛?拐子么?还是小偷?嚯,胆子可不小,竟偷到我张家来了,今儿不把他手指头给撅了,日后怕是要被外人给笑话的。

“你他娘的有病啊?满屋子的东西哪样不值钱?偷我孩子做什么?”我一边挥拳招呼着一边骂道。

那人虽是一个侧身,轻松躲过,但还是愣了一下,嫌弃道:“你这个白脸儿臭小子,嘴这么贱,我就发发善心,替你家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一听这话,哪里愿意,不屑地回道:“嘿,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偷我孩子,还敢大言不惭,老子这就割了你的舌头去喂狗。”说完就又是一拳,朝他脸上招呼。

他一手抱着孩子,仅用另一只手来接我的拳头,但却不显得吃力,以掌回拳,守多攻少。

很快我就逐渐占了上风,拳速愈发疾促,几个旋身侧踢直逼他的面门。

我打架就是这样,只要一动起手来从不留情面,招招致命,但奇绝狠辣方面比阿野还是略逊一筹的,那家伙才真是疯狗,被他逮到了不死是不可能的。

我自小修的武功以奇诡莫测和威力凶猛为主,不似眼前这人和我三叔那般灵秀飘逸、轻柔匀缓。

看他正处劣势,此时不取他狗命更待何时?我由拳化剑,以食、中二指为剑锋朝他喉部刺去,他以掌回挡,似乎不想再与我纠缠,纵身一跃,躲开了我的攻击,朝门口飞去。

奶奶的,想跑?我也几个跨步,飞快地追了上去,借了院里回廊的长柱为力,一个翻身滑了过去,截在了他的面前。

纵然起身,抄起拳头就朝他心窝子锤去,可谁曾想,被他借力打力,偏了分寸,径直朝着怀里的孩子飞去了。

我大惊,心道不好,急忙卸力,挪拳上移。他见状也有些急了,一个回旋踢,一脚踹在了我的腰上。

当时我心里只顾撤拳,虽一拳击飞了他头上的斗笠,但对于他那突如其来的一脚,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一下便飞了出去。

我俯身吐了一口血,迅速用手背擦掉,单手撑地打了个转,又重新站了起来。不由地看向眼前那人,令我吃惊的是——他竟是一头花白的长发。

心道:奶奶的,今儿算是遇到硬茬了,这老王八蛋头发虽然白了,可功夫真他娘的不赖,一时之间老子竟还制不住他,看样子得动真格的了,娘了个腿嘞,今儿铁定是要吃亏了。

他看我受了他一脚,还能站起身来,便饶有兴致地笑道:“呵,你这臭小子可以啊,能在我手里撑到现在,算是不错的了,叫什么名字,爷爷我手下可不收无名之鬼。”

我白了他一眼,冷道:“呸,你个白毛老黄花,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也配知道老子的名字?老子是你祖宗!”说着抬手就是一击。

他瞬间就被我给激怒了,也甩出一掌朝我劈来:“嘴贱的臭小子,跟我动手,你还不够格,现你已是强弩之末,还敢嘴硬?信不信老子即刻取了你的狗命?”

动手,我可能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可在动口这方面,小爷我是他祖宗,不敬祖宗可还行?我咬牙接着给了他几掌,骂道:“去你娘的,你个鳖孙儿不就是比老子多活了几年吗,有什么好嚣张的,我倒是觉得你这个白毛老王八快要气数已尽,命不久矣了。”

那老窝瓜被我气得不轻,眼角抽了抽,动了杀心:“还敢嘴硬?看老子不撕了你的嘴?”说罢便给了我一拳。

我强受了他一拳,一时半刻气力不足,眼瞅着他正要对我下杀招,这时却被人一个飞踢强行向后逼退了几米。

我一看,原来是二叔。顿时就松了口气,忙喊了句:“二叔,这白毛老王八偷咱家孩子,把他手指头给撅了。”

二叔没理我,却对那人道:“素闻‘谪仙’,风姿超凡,怎么今日也做起了梁上君子?可惜。”

老窝瓜也不甘示弱,冷哼了一声:“张二爷这般孤冷出尘的人,不也甘作他人鹰犬?可叹。”

我一看这两人要掐起来,正要从中再添把火,却听到二叔道:“孩子留下,你可以走。”

我心想二叔还跟他废什么话,直接上去废了他,咱爷俩儿,还怕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