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一放眼望去,这才算得是看清了这座山中风景,树木丛生郁郁葱葱,百草丰茂绿绿油油,偶尔也有几处零落依草而生的散漫野花。花草树木皆有露水,正滴滴答答顺势滑落。
西魅正双膝盘旋坐在地上,发带重新挽起了头发,野草上的露水浸湿了他臀以下的中衣,手中变化出一个刻刀在那一截子树干上龙飞凤舞的雕刻,木屑横飞,地下,腿上,身上,到处都是木屑,哪怕是西魅的头发上也沾着些许。
花一一走过去撑开外袍给他披上,西魅一愣,竟是刻的太过专注竟不知身后有人来,他回头一看,那含羞夹杂着的坨红仿若细水流年化作烟楼,竟是将他看得痴呆了。西魅那欲熄不熄,欲着不着的情火看得花一一心里更是直发慌。
花一一假意伸手清掉他头发上的木屑,问道:“你这是在干嘛?”西魅也不闲着,趁着这空挡伸手揽她腰枝往她脸上一啄。
花一一无奈:“好了,别闹了!”
她撇下头望去,一个一米多长的木桩静静的躺在他的膝上,那木桩已然勾勒出一个人脸的雏形,花一一再细细一看,这?
这,倒有几分像自己!
花一一纳纳的问:“它?你这是在雕一个我吗?挺好的,就是大了,我拿不住啊!”
西魅:“啊?”随即,他恍然笑道:“不是送你的。”
花一一低头,眼中失了几分光彩,淡淡的道:“哦!”过会忍不住又道:“那你雕它干嘛!”
西魅道:“再等我,马上就好!”
花一一瞪大了双眼,答非所问?果真!男人一但得到了就剩敷衍了,这人就算了,妖竟也如此!
“肤浅!”
啪!突然西魅脑袋往前一晃荡!
西魅顿时瞪回‘不明’的大眼:“一,你突然拍我后脑勺干嘛!”
花一一:“它欠打!”
大眼变得无辜:“它…它好像没有惹着你吧!”
花一一冷哼一声,拍了他一掌倒也没那么气了,在旁边静静的坐了下来。西魅倒是越发的委屈了,于委屈里矫若惊龙中雕刻完成,花一一眼神飞乱,错过了可惊为天人的炫技。
西魅放下木头人,委屈道:“好了!”
花一一本是随意撇上一眼,却看着竟挪不开眼,竟是栩栩如生,眉、眼、鼻、耳、唇,若非深深的映在了心里,又哪里会雕刻的这么的传神,雕出的头发丝都是别样的入木三分,若要再添上几分颜色那就是另一个花一一了,当真惟妙惟肖。看着看着,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可人就在眼前,在身边,想了,念了,看人不就行了。他雕它干嘛呀!她阴阳怪气道:“好就好了呗!”
西魅道:“那…要委屈你了!”
花一一:“嗯?”
西魅突然抓起花一一右手,捏起她食指张口就咬了起来,齿间一用力鲜红的血液从齿间流了出来。花一一后知后觉,被丝丝缕缕的疼痛惊醒过来。
“啊!痛!痛!”痛的本能的要抽回来。
西魅将她那痛的抽不回来的手死死捏住,一滴鲜血滴到了木头人的眉心上,鲜血肉眼可见的一点一点溶了进去,待完全溶进后眉心多了点似血的红点,就像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又移到唇上,捏着她的食指稍稍的一用力,一滴一滴的鲜血又流到了唇上,那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又抿了抿,像是初生婴儿在喝奶样吸允了起来。有了鲜血,得到了滋润。
花一一娇嗔道:“西魅,你咬我干嘛!”
西魅也伸出一只右手来,弱弱道:“好嘛!我知道你痛!那你咬回来嘛!”
花一一愣愣的看着,这乖巧的模样多让人心生怜爱,怜爱到心底都生出了慈母般的微笑。
花一一欲伸出双手,就像抱着自家娃娃想在脸上嘬上那么几口,正待动作,眼风撇见了木头人不应有的颜色,木头人在生长颜色,黑发飘飘,眼珠子骨溜溜的转动,衣裳的颜色越来越鲜艳。
已伸出的两手吓得扩大了弧度直接抱紧了西魅,跌进了他怀中。
花容失色,惊叫道:“啊!小西子!”
小西子噘着嘴,拍拍她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在呢!”
花一一结结巴巴地道:“它它它它……它活了!对我眨眼睛!”
西魅:“没事的!它就是一块木头,没有感觉的。”
花一一扭过头去,露出来一只眼睛,那木头人已然自行站了起来。虽说是惟妙惟肖,但就像是西魅所说的,木头是没有感觉的,更不会有感情!她细细一看,木头人果真是瞳孔无神,面无表情,一副呆呆滞滞的模样!
突然,西魅笑道:“鬼你都不怕!还给我点头哈腰的求情,怎么一块木头就把你吓成这样?”
花一一抿了抿嘴,嘟囔道:“一个长的跟自己一样的,活灵活现的突然出现我在眼前,肯定害怕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鬼差面前给你求情的,哦……原来你早就躲在哪个旮旯里看着了,嗯?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为什么你又突然会出现在这?”
西魅悠哉悠哉地道:“那蒋承允不省人事了,从此与床榻做伴,你知道吧?”
花一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是你做的。”
西魅的老脸如风云之变换,眨眼就是肃然:“所以逄白为这事来质问于我,他找我就算了,可他不该还质问你,责怪你!”
花一一:“所以,你怕我心情不好,就到处找我?”
西魅:“还好我来的及时!”
事提及,花一一也想起了黑白无常的警告,一阵心疼,将西魅抱得紧紧的,为他担忧:“虽然你帮我出气,当然我也开心,但是就像鬼差说的,不要再为我做不值得的事了,好嚒?”
西魅:“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鬼就是喜欢吓人,你可别被吓到了啊!只要我以后再不施法害人就可以了!”
花一一不信:“哪里是鬼吓我了,明明是你在唬我!”
西魅哄道:“你也说了,我害的不是好人,所以你也该相信老天爷啊!哪有那么容易就给受天谴的!除非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你说我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吗?啊!不对!是穷凶极恶的妖嘛?”
花一一摇了摇头:“不是!”
“所以啊!你完完全全是多虑了!知道了吗?”
“真的?”
西魅指天发誓:“真的!”
“好!我信你!”犹豫了片刻后,又道:“那……逄白找你,你没对他怎么样吧?”
西魅故作生气,仰起高傲的一脸:“哼!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还想着他!你说,你居心何在呀!”
花一一笑道:“哟哟哟!你这是生气的样子嘛!瞧你!嘴巴都撅上天了。”
这下撅的更高了!
花一一道:“好啦!嘴巴快放下来,我跟你讲,认真的讲,逄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只喜欢你,一心一意只有你,我再也装不下其它人了,你懂了吗?”
仿佛又被一道天雷正当劈过,电流爬过了西魅全身,酥酥麻麻,身形一阵飘飘然,他嘴角飘飘然地道:“真的?”
花一一也指天发誓:“真的!”
须臾,西魅嘟囔道:“我把没把他怎么样,就是…就是不再记得你了!”
花一一:“什么?”
西魅扭扭捏捏地道:“我把他,呃……把他对你的记忆给摸了!”
花一一愣道:“这,这也挺好!起码……他此后不会再我的事烦心了。”
十年前是因为蒋承允,十年后又因为西魅的出现,纵然一切可以再重新来过,始终都逃不掉有缘无分与他难聚头。
花一一拉回心绪,指了指木头人:“你这是玩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