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和副社长碰头商量一下。
副社长:“好!你通过了!”
社长:“你的舞蹈功底很好,而且我也知道你之前是庆先大学大艺团舞蹈队的二当家,你就直接担任舞蹈部的顾问。”
木之心:“谢谢!”
“长语大广播台午间时间到!各位老师同学,在这个金秋时节,长平语言大学建校100周年校庆来临。回顾长语大百年历史……”广播台播音员甜美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园。
校园里,各个大门处树立着专门设计的校庆标记,校内干道两侧插着各色彩旗,路灯上的广告位全部换成了校庆标语。
食堂,这个每日饭点最热闹的地方,食堂内部天花板上悬挂着三角旗,每层间的楼梯边的墙壁上新挂着照片,是学校多个标志性建筑,每张照片的右下角也是有校庆标志。食堂有几个窗口挂着醒目标语“欢迎校友回家吃饭”,排队打饭的同学交出餐卷,打饭阿姨撕下副劵,同学领走一份餐食。
木之心嚼着一口饭菜,看着手里已被私下副劵的餐卷。
旁边同学议论:“学校真豪气,咱们人手一劵,免费吃校庆餐。”
“不仅咱们在校学生,校友有呢!”……
木之心抬头,看着那打饭窗口顶端的广告位,部分挂上了标语——“欢迎校友回家吃饭”,爸爸妈妈,十年前,你们没能参加百年校庆,没能吃上这个校庆餐,十年后,我来帮你们弥补了。她心里念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咽了一口饭,把思念、苦涩、欣慰全都咽了下去。
面前的小学妹咬着勺子,脖子上蓝色丝带连着一张工作证,上面写着“丹阳社”,“学姐,校庆来了,校史馆和丹阳社都忙得很,你是不是都要□□啦。”
木之心取下“校史馆”工作证,从书包里拿出和小学妹一样的工作证戴好,“校史馆那里,我是勤工助学,平常主要整理档案。校庆期间有不少人会前来参观,这段日子,主要培训解说员,学弟学妹们很给力,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校庆晚会,算算还能彩排三次,一起坚持吧。”
学妹:“学姐,你又当主持人,又自己跳舞,还要指导节目,你厉害了。”
木之心:“做得熟了,再说,我又不是一个人,大家一起努力嘛。好了,吃完了,开工吧!”
学妹:“对了,学姐,你和顾霖川学长在《华夏诗会》后还有交集吗?”
木之心想了想,“他在国际电影节再得‘影帝’的那部电影,在剧里,我们七仙子客串了嘛,再没有别的啦。”
校庆晚会来临,木之心表演了《秦王破阵曲》,表演结束后,她拿下脸上的面具,正准备换服装,口中还念着串场词。指导老师把她叫到一边,“木之心呀,这次晚会还增加了一个节目,是给师生们一个惊喜,你来主持……”
木之心换好主持人礼服,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刚好披着。她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拿着题词卡,待上一个节目落幕,舞台灯光暂时熄灭。从观众台上看去,黑漆漆的台上,道具组的同学按着顺序搬走上一个节目用的道具,几道剪影推着拖把从舞台一侧跑到另外一侧,新的道具又被搬上台来,似乎是搭了两级台阶,数道人影先后站到台阶上。
一团灯光打到舞台左侧,木之心走进光影之中,“长平语言大学建校以来,一代代长语大人从校园走向社会,在各个行业发挥自己的价值。‘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值此建校一百周年之际,长语大的校友代表回到母校,为母校华诞送上祝福!”
木之心走出光影。
舞台上的所有灯光亮起,校友代表站在一处,排成三排,都穿着长平语言大学的校庆纪念运动衫。
木之心将话筒递给第一排第一位的老奶奶。
她接过,“我是50级中文系叶嘉,职业:教师!”
她说完,递给第二个的人,“我是63级数学系华冲,职业:军人!”
话筒依次传递,“我是52级……,职业:厨师!”
“我是47级……,职业:医生!”
“我是36级……,职业:消防员。”
“我是28级……,职业:航天工作者。”
“我是14级……,职业:公务员。”
“我是08级地理科学专业顾霖川,职业:演员。”
“我是12级……,职业:电商工作者。”……
各位校友代表自我介绍完成之后,便一起唱《长平语言大学校歌》,在场的人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纷纷起立,跟着合唱……
木之心回到宿舍时,距离熄灯只有15分钟了。她快速卸妆,冲了个澡,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宿舍天花板上的大灯灭了,只有一盏灯光照着她。她戴好耳机,打开微信,“小星星”发来一条语音,“之心,算算时间,你才回到寝室吧。你听到这条语音时,我应该还在飞机上。不要再熬夜了,好好睡觉,晚安。”
木之心打字回了一条消息,“我准备睡了。你下飞机后给我报个平安。”
飞机落在机场,天还没有亮。顾霖川裹着风衣,戴着口罩,同牛牛一同从乘客通道走出,坐上早已等候的汽车。他打开手机,看看“小松鼠”发来的文字,修长的手指快速打字,“之心,我已经回到剧组了。”他发送出去后,又打了几行字。
木之心第二天起床,查看手机消息时,先看到那条报平安消息,再看到几行字,“之心,我很怀念昨天晚会上的感觉。以前,我在众人的目光下,没来由孤独。今后,有你在身侧,我觉得有了期盼。”
木之心回了一条语音,“我也因为有你,在我不熟悉的城市,有了依靠。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一场雪伴着十二月份的尾巴来了。校园的地上积了一层薄雪,天下还飘着片片鹅毛。校史馆的建筑风格是古典风,倒让人想提着一壶酒,到这里面来游玩一番。
校史馆木之心穿着羽绒服,脸被笼罩在帽子一圈的绒毛里,心前挂着工作证,她拎着保温杯,先把手上的杯子放在自己的工位前,再进入档案室。
负责人指着书架上的牌文件夹说:“木之心,这里是历年毕业生的合影集子,你负责把照片扫描,录入电脑,之后要做成电子档案。”
木之心眼中突然闪过七彩颜色,她郑重说:“老师,我一定办好!”
负责人接着在一排排书架前找资料。
木之心捧着一摞文件夹,走到办公室,把它们放好。接着,来到扫描仪前,调好机器。然后,她再看文件夹的年份,从建校之初到如今的均有。她找到1990——20100年的那一份,小心翼翼地拿到一张写字台前,桌上摆着一台电脑,一只笔筒。她翻开,每一届、每个学院、每个专业的合影均有,她一张张找过去,终于一张照片,和当年父母一起看的那张一模一样……
木之心捂着嘴巴,刹那间身子靠后,两滴清泪滴从眼眶中喷出,越过她捂嘴的手背,直直落到腿上,黑色的裤子上晕开一片。
那一年,她被救援队救出来时,精疲力尽,眼中只有父母那不变的姿态,他们的脸,她看不太清,他们脚边的那本影集,她没有力气去拿,也无法开口说话。等她想回头去寻,一点儿也找不到,家已经没了,也找不到照片。这些年,她时时回想父母的样子,生怕忘记了,她时不时画二人的肖像,却如何也觉得画不好。她来长语大,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能在校史馆找到父母当年的毕业照。她在开学之初,便申请来这里勤工俭学。但这毕业照不是能让人任意参观的,更不能随意外传。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
她无声抽泣了一阵,再从一边自己准备的抽纸盒中抽了几张餐巾纸,把脸上、手上的水都擦干净,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才敢接着看那张合影……
之后,她完成了录入工作。紧接着,她向负责人说明了情况,办了一系列手续,终于拿到了一张合影复印件,她自己扫描了一份电子版,复印件收好,电子版存在手机里。忙完这些,已经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跨年之夜即将到来,她觉得,这是自己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枝头依旧挂着雪,草儿被雪毯藏了起来,操场中央的草地上堆了几个雪人,人行道上三三两两走过花季少年……
木之心站在宿舍阳台上俯视,将这一片景色看在眼底。
“叮——”手机振动,菜菜驿站发来短信,她要去拿快递了。
她走进房间,“伙计们,要带快递吗?”
室友甲:“要要要!”
室友乙:“我的有一个!”
室友丙:“我的围巾到了!”
室友甲:“手机号你知道,收件人你也知道。”
室友乙:“我把单号截图给你。”
松·木之心·鼠摇摇尾巴,“你们三个呵,让我对一下,分别是‘顾霖川的老婆’‘顾霖川的爱人’‘顾霖川的女朋友’。”室友甲:“没错。”
室友乙:“拜托你啦!”
室友丙:“谢啦,晚上请你吃烧烤!”
木之心摆摆手,“应该的,谁叫我是‘顾霖川的女人都归我’!”
夜晚,她和没回家过节的舍友挤在寝室里,一手烤串,一手饮料,四只脑袋挤在电脑前看着跨年庆典直播,顾霖川正在献唱歌曲,木之心一直注意他的手腕,衣袖里似乎藏着一条手链……
木之心的手腕,也露了一截手链,她不动声色地落下袖子……
白天,她去拿快递,饭桌上堆了三个纸箱,都不大;一只袋子,也只有A4纸大小。四份快递,快递单上填着寝室四小只那酷炫的的收件人名字。还有一件快递,通知短信是在她走在从宿舍到快递站的路上收到的。快递单上,寄件人“小星星”,收件人是“小松鼠”。小小的快递盒,就一只魔方那么大,她把它放在手上把玩了好久,掂掂盒子,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装,她打开,层层包装下,一条手链,绳子上穿着一颗木珠,闻起来有檀木的香味,再细细看,珠子上刻了一个“心”字。
她打开微信,发了一条语音,“草木有本心,我收到了,谢谢,跨年快乐呀!”
一张图片发来,两条手链摆在一起。她还没来得及放大,一张图片又发了来,一只手,手腕上戴着一条手链,木珠上刻着“川”字。
她忍不住一笑,一条消息发来,“你也照我的这个拍一张,咱们做情头。”木之心照做了。
顾霖川收到图片,把它保存下来,和自己拍的那两张合并在一起,还加了一个心形的相框,又发给木之心。
木之心发了一个“星星害羞”的表情。还有一句话,“草木有本心,若美人是你,我倒是愿意求人折。”
顾霖川一笑,又发了一条,“我——美——吗?”再加松鼠头上顶着三个问号的表情。
木之心回了一条,“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顾霖川再回,“与卿同念,你,亦是我的心之所向。”
松·木之心·鼠尾巴摇个不停,木·松鼠·之心把微微咬着嘴唇,因为快递站和食堂连在一起,她身边还有来来往往的同学,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真像松鼠一样蹦来蹦去。手机又在振动,一条语音,她戴好耳机,把声音调好,才点开,他的声音传来,“草木在土壤里,才能好好成长,我们一起做橡树木棉。”
木之心眼珠一转,打开音乐软件,分享了一首歌给他。
顾霖川看那歌名,皱皱眉头。
木之心又发来一条消息,“如果我是花呢?”
顾霖川又笑了一下,接着发语音,“《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呀?如果是霸道总裁,这片花园我承包了。如果是帝王,看,这片花园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但都只有一朵花。”
木之心发了一个“松鼠笑出漫天星”的表情,“还是你的好!”
她也发来语音,“你笑了对不对?又是新的一年,开心最重要哦!和我在一起后,你多笑笑,你幸福,我和你一起开心!”
新年的时候,顾霖川新戏杀青,他和木之心一起回家了。一进门,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哥,你回来了!”一个九岁的小女孩飞向二人。
顾霖川蹲下身,抱起她,对着木之心介绍,“这是我妹妹,顾霖铃。”她又拍拍顾霖铃的背,“霖铃,这是之心姐姐。”
顾霖铃环着哥哥的脖子,甜甜地说了声,“之心姐姐好!”
木之心微微一笑,“霖铃妹妹好!”她把怀里的一只小猫玩偶递给她。
顾霖铃接过,抱在怀里,“谢谢姐姐!”她滋溜从哥哥身上滑下来,一手抱着玩偶,一手牵着木之心,拉着她往里走,“我终于见到活的之心姐姐了!之心姐姐,三年前就看你和我哥在电视上PK,老精彩了,老师给我们放节目,还让我们班同学都向你学习。我哥怎么这么幸运,遇到你了!还有……”顾霖铃喋喋不休,整个客厅都是她的声音。
“霖铃,还不让你哥和姐姐坐。”顾妈妈端着一碟点心来,她身材瘦削,剪着短发,带着一副眼镜,皮肤有几分暗淡,但她举手投足之间,向一颗小行星在跳动。她说话时,正带着笑容,似一位亲切的女王。
木之心站直身体,“阿姨好!”
顾霖川也赶到木之心身后,喊了一声,“妈!”
顾妈妈:“好,都坐吧!”
四个人一起坐下,顾霖铃拿了一块点心给木之心,顾霖川拿了一块给顾妈妈。
顾妈妈吃了起来,木之心却不敢动,心中有些紧张。
顾妈妈似乎发现她的神情,“之心呀,尝尝,我专门烤的。”
“好!”木之心尝了一口,“味道真好,阿姨的手艺真不错。”
顾妈妈:“之心呀,霖川说带女朋友回来,我高兴得很。”
顾霖铃:“妈,您这是第一次见之心姐姐姐,怎么就叫得这么亲热?”
顾妈妈:“霖铃,你该叫嫂子,怎么还叫姐呀?”
顾霖铃:“嫂子听起来把人叫老了,之心姐姐多亲呀!是吧,姐!”
木之心:“是的,妹妹。”
木之心听得他们的话,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毕竟是媳妇见婆婆,嫂子见小姑子,第一面很重要。如今是还好,她抬眼看看顾霖川,他正温柔看着自己,嘴角一抹微笑,是难得出现的笑容。她也回报一笑,不知他之前帮自己说了多少好话,做了多少功课了。
午饭后,顾霖川系着围裙,正在洗碗,顾妈妈在一旁擦灶台。顾妈妈看看儿子,他的个子比自己还高一个头。
她欣慰地笑笑,“儿子,之心是个好女孩,她一尘不染,你可不能辜负了她。”
顾霖川:“我知道,妈,谢谢你接受她。妈,你为什么喜欢之心?”
顾妈妈:“自从你当了演员,我就一直担心你。毕竟这个职业不易,你恋爱结婚都不能像常人一样。妈看得出来,你不是特别开心,遇见之心之后,你的眼睛都在放光。之心像你,如果当年前,你爸爸还在,你妹妹没有生病,你会留在校园,现在,你就是她的样子。”
顾霖川把盘在放在水龙头下冲干净,放入沥水架中。
木之心和顾霖铃的笑声从房间传来……
顾霖铃的房间,是小女孩喜欢的粉色风格,床上的芭比娃娃或坐或立或躺。写字台上,身边摆着剪刀、针线,顾霖铃手上翻着一本册子,木之心坐在她身边一起看。“之心姐姐,你看,这是我画的设计图。”
木之心看看纸上的服装,又看看那几个芭比娃娃中间,其中一个娃娃穿的裙子和纸上是同款。她的语气满是赞赏,“很好看。你做出来穿在娃娃身上更好看。”
顾霖铃:“嘿嘿,之心姐姐,我以后还想做出更漂亮的衣服,给你穿。就像云秀老师一样。”
木之心:“你见过云秀?”
顾霖铃摇摇头,“我哥给我和妈妈买过她设计的衣服。我很喜欢她的设计风格,她的所有关于服装的杂志、影像,我都看。我也和哥说过,我想见见云秀老师,我想让她收我当学生。可哥哥说,让我先好好读书。可是,我和他一样,读书和爱好两不误嘛。”
木之心点点头,“你哥哥说的对!”
顾霖铃撇撇嘴,“这是的,可我能见你,就是不能去见云秀老师,好多他的同事我都不能见。而且,他说,在外面不要说他是我哥,就连学校填家庭信息,‘家庭成员’一栏,他都只让我填妈妈的。”
木之心心下一时苦涩,还是要来劝劝她,“霖铃,哥哥是在保护你呀!毕竟演员这个行业,风险挺高。你想想,去年风头正盛的‘11young’组合的队长,被全网嘲的那两个月,他的家人也受了伤害。虽然之后,真相大白,但有些伤痛,不知要多长时间才抹平!”
顾霖铃:“我是‘11young’组合粉,11个人,谁过不好,我都不开心。可那两个月,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终于等到了。现在他们又好了,‘11young’出道一周年纪念演唱会的时候,我答应哥哥,期中考试语文数学都要90分以上,我做到了,他就帮我抢到了门票,我去看了。哦,那个梁雨上,也和哥哥在《中华诗会》上PK过呢,他也是姐姐你的同学,你当时去了没?”
木之心点点头,“去了。你这么一说呀,我还想起来了,那两个月,梁雨上也让我和其他一些和他相关的人,谨言慎行,保护好自己。有些事,要未雨绸缪。”
顾霖铃:“行,我知道。只是,我有这么好的一个哥哥,不能带出去炫耀,几分遗憾。我只是说说,不会给哥哥带来麻烦,也不会让哥哥为我担心。但是呢,我以后呀,有姐姐了,可以向我的小伙伴炫耀你啦!我也要像姐姐一样,成为厉害的人!”